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在我死以后 > 27、第 27 章全文阅读

“吾王……说起来, 那小妖怪确实没有羽、有没有牙,从头到尾, 是不太像个像妖……”

“而且是啊,而且他那么白,我听爷爷说过,上界的神仙都是肤白貌丑的……”

半晌,两个近身小狼侍们,弱弱开口问。

这两个狼侍也是惨, 说话不看领导脸色,以至话未说完, 直接被狼王一剑狼祭司一杖双双刺在胸口,登时两只都血流满地、一命呜呼。

顷刻, 其余狼兵狼祭个个寒毛倒竖,再也不敢多言。

那白狼祭司则走过去,一手提起一具狼侍之尸,直接将两具血流量的尸首扔向金光大阵。只见两具尸首周身尚未凝固的血, 瞬间被大阵吸干, 变成两具干尸,而鎏金之光瞬间大盛。

见那金光璀璨像是即将大成, 狼王大悦。

白狼祭司则舔了舔血爪, 拱手对狼王道:“吾王,回转石转世之人,自然形貌与普通妖类不同,形貌与普通妖类有异实属正常。那两个小的, 是他们该死,刚好拿他们祭阵。”

“嗯。”狼王点头。

“不过吾王,今日这阵法,确实运化太过缓慢。不如咱们多杀几人,以血促阵,好让大阵提早速成?”

白狼祭司说罢,竟与白狼王心领神会一般各自阴笑两声,双双眼睛向后凌厉一转,看向众狼侍狼祭。

“刚才,那狡蛇信口胡说时,是谁在后面窃窃私语、煽动军心?”

“是你?是不是你!”

被祭司一把掐住咽喉,小狼侍吓得双腿乱颤:“不是,不是的司祭大人!我没有,是他!是他!刚才是他说的,是他说的那个蛇说的也有道理!”

“哦,所以,是你?”

“没有啊!”被指证的那个狼祭瑟瑟发抖,“司祭大人,我真的没有,呜啊——”

瞬间而已,那狼已尸首分离,身体亦被扔到金光大阵被吸成肉干,白狼祭司又问:“还有谁?有没有你?”

“呜哇,小的真的没有,是他、都是他!”

“不是我!救命!司祭大人饶命啊,不敢了……呜哇啊啊啊!”

一个接一个狼侍狼祭,被白狼司祭拧断脖子,血淋淋扔去祭阵。

疯了吧……

庭郁高高被绑在柱子上,眼睁睁看着下面的乱象目瞪口呆。

这还未成仙,便开始自相残杀了?

满山顶的狼侍狼祭们,也并不都是傻的,那些不想死的,几乎是顷刻间开始四下逃散。

只可惜,晚一步便逃不掉,纷纷被那白狼祭司用地缚法定在原地。

白狼王和白狼司祭一起,双双游猎一般,从那些被定住身的狼侍狼祭中走过,看谁不顺眼,便直接抹了脖子扔来祭阵。

两人那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竟好像还挺乐在其中一般。

庭郁正觉得荒谬无稽到了极点,忽然间,又听那白狼祭司拱手道:

“吾王,听闻蛇类血凉,以一抵白,乃是促阵法大成的最好之物。属下求狼王恩准,杀蛇祭阵。”

听他这么一说,狼王也忘了之前说的要留着蛇妖“看看他踏平月沼”的话了,抚掌大笑道:“准!”

庭郁:“……”

他已被荆棘束紧脖子,再发不出一声。狼王那边点头之后,狼祭司便一杖向他打来,根本不及反应就是一股凌冽黑风扑面。

那一刻似是很短,却又像极长。

至少,庭郁已经成功马灯于眼前瞬间晃了一圈,并已清楚地嗅到了法杖上浓烈的血腥味。

心里叹了一声,却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剧痛。

只有一股滚烫的热浪火光袭来,冲得他瞬间难以喘息,紧接着,又有什么粗粝的东西沙沙打在脸上,如同沙漠暴风一般飞沙走石弄得人难以呼吸。

庭郁咬紧牙关,迎着劲风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只见远近之处遍地青色的焰火烈烈燃烧。

那青焰,直直可以回溯到夏长泽所在那处,地上的黄金大阵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夏长泽正站在那里,周身赤裸,燃着烈烈青焰,头发散乱,眼神血红空洞。

庭郁:“……”

呃,他……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穿吗?

真不怪他紧要关头,脑子里却还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实在是他比较了解夏长泽,那孩子……可一向是个非常害羞的小东西啊?

平常衣服上有个褶,都会伸手抚平的。

头发没有梳好是绝对不会见人的。

印象很深的有一次,庭郁去找纪寒食不慎忘了敲门,刚好夏长泽在里头洗澡,那反应可是比黄花大姑娘还要激烈得多。

啊啊大叫,舀水的瓢都扔了出来,咚咚咚的砸在门板上,之后更是连着好几天都躲着他。

而此刻,却怎么赤身裸体的……都完全不在乎了?

……

白狼祭司那边看到大阵被毁,气得双目圆瞪——在他看来,羽化升仙顷刻可待,却无故阵破,自是不甘心倒了极点。

当即下定决心,于是无论如何,至少不能再让“回转石转世”跑掉!

于是飞身疾步上前,就要去抓夏长泽,可明明看着就要捉住,那人竟瞬间一个闪身不见踪影。

狼祭司还未及反应,电光火石之间不知如何咽喉就直直就被一只手掐住,还没来及挣扎,只觉一阵剧烈灼痛,青色的火焰沿着那少年的手臂直直燃了过来!

“呜啊,哇啊啊啊啊——”

“呜哇哇哇,这是什么?好烫,吾王救我!”

他先是愕然,继而惨叫,声音凄厉至极,伴随着衣料、肉身烧焦的味道,瞬间传过来,令人不寒而栗。

白狼王骇然,但已经迟了。

轰隆的巨响,从脚下传来。

夏长泽所站之处,地面直接狰狞向四面八方龟裂出无数裂纹,顷刻只见整座狼山开始颠簸大震,继而落石滚滚、地崩山陷、轰鸣之声有如天雷炸耳。

山顶上的众多狼侍狼祭们,很多还陷在被白狼司祭的束缚在原地的法术中挣不出来,如今地面一崩,连同白狼王在内,无数狼侍狼祭直接落入滚石地缝之中,或是被大石压倒、或是被黑暗吞没,惨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整座狼山上,瞬间阵阵轰鸣、硝烟四起,血腥冲天。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庭郁都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好在,他整条蛇是被高高绑在柱子上的。

虽说柱子下面的地面也已经龟裂开来,弄得整根柱子歪斜一边,好歹还算是挂在半空……

正这么想着,地下却忽然又裂开几道纹路,“砰”!绑他的石柱往直直下深深一陷,正挂在一个塌下的大坑上,下面也是黑漆漆的一道无边地缝!

庭郁:“……”

好在此刻,他发现白狼祭司被焚之后,他喉咙上的荆棘圈消失了,只是声音浸着血,太嘶哑,自己都听不清。

“咳……咳咳,小、咳、小佑?”

他正着急,轰隆一声,石柱又下陷了两尺,眼看着即将掉进万丈深渊。

……其实,早在被狼擒来、被打晕之前,庭郁一直就在想一个问题——

不是都说这小东西其实特别厉害,能把门口的大榕树给撞断,能把馋哥给打残的么?却为什么被狼抓走的时候,却连普通狼兵都打不过?

仙术呢?仙法呢?说好的厉害呢?

……眼下的一切证明,小神仙不厉害的时候是真不厉害,厉害的时候未免也太过厉害了。

这谁来的了啊?

不开杀戒则已,一开就是尸山血海天崩地陷。而且根本不认人,见谁杀谁?!

焦灼之中,庭郁抬起眼来,拼尽最后的力气努力试图和夏长泽四目相对。

可是,那孩子虽看着他,眼里却只有一片混沌。

怎么办?,面对这样一双全然空洞的眼睛,就算读心摄魂之术也根本就进不去啊。

柱子又往下坠两分,纵然庭郁一向性子云淡风轻,此刻也有点急了:“小佑,你清醒点,咳……咳咳!”

“白狼都已经被你埋了,已经没事了,咳咳咳……咱们可以回家了,你快醒醒!”

却没有用。全然无用。

蛇瞳里,倒影出来的只有一张油盐不进、面目凄厉、双目血红的脸。

夏长泽就站在原地,那么静静看着他。

中间隔着无数的狼尸和碎石,眼神几乎可以用冰冷怨恨来形容,像是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完了完了,庭郁冷汗都开始掉。

他、他最近惹他了么?

难道是刚到月沼的时候他没怎么搭理他,他记仇到今天?不对呀,不是白天还一起上街买衣服呢么?还是说这孩子……杀红了眼敌我不分了!

弄那些狼也就算了,杀着杀着杀顺手了,打算要连他都要一起收拾?

正想着,夏长泽周身青焰,竟不知何时竟变成了黑雾。

源源不断的黑烟开始在他身后凝聚、结网。化成一只光球悬浮在上空之中,在残阳如血的天际中就像是一轮可怖的黑日。

庭郁:“……”

庭郁:“………………”

着实是从来不曾见过那样漆黑可怖的东西,纵使他冰雪聪明,脑袋也“咯嘣”彻底断了弦。

那是什么?那东西也太吓人了吧?

他读过下界妖族那么多的传说,什么时候听过有那样的东西?

无论怎么想,这么黑咕隆咚的骇人玩意也不像是清风雨露的神仙们玩的啊?反而,倒是很像是书上说的“有妖修仙不成反而魔堕”!

是了。“有妖修仙不成反而魔堕,其后黑火烧身,凝于空中,形如黑日,雷霆万钧”……

庭郁忽然间全想起来了,他以前还真的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样子的“一轮黑日”。

而上一个被这种黑日轰击的的,好像正是……那连通上下界的方业神木!

几千万年的巨大木灵,刀砍斧伐不能断其一枝的强韧木灵,当年在这么一击之下,生生给断了!

眼见着那轮黑日逐渐高升,庭郁瞳孔紧缩。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连方业神木那种上古巨灵都撑不住黑日,他这种年仅一百多岁的小妖蛇要是来一下,恐怕不是魂飞魄散能解决的事了,怕是三魂七魄都要碎成齑粉,永世不得超生吧!

“……”

死到临头,庭郁脑子里也涌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倒是并不怎么悲愤凄凉。只是忽然想起,上次收到小狐狸嘲讽他的信,他还没回。

早知道今日就得死,至少先回个十几封骂死他。

唉……话说回来,堂堂蛇族前储君,怎么能这样死?

要是死在白狼王剑下也就罢了。再不济,当年蛇族争权时被母后毒死,或是后来与符厉不和时被小狐狸坑死,他也勉强接受。

可是,死在自己默默护着的小神仙手底下?

……蛇族毕竟,是以天性冷血为荣的。

他被流放前又是储君,更该是“蛇蝎心肠”最优秀的那一个才对。结果,却死于这种明明一早就料到总有一天会被连累的事情,死于一时心软?

一条蛇最后死于心软。

这要是让那只狐狸知道了,岂不是要被一直笑到他坟头草两丈高的那天?

……

黑日炸裂,万钧之势冲击而来时,庭郁任命地闭上眼睛。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再一次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又是一阵剧烈砂石疯狂打在脸上。他撑着睁开,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完完整整地、替他承受了那致命一击。

……是谁?

黑火未散,朦胧之中,庭郁认得那粗布衣服。

古铜色的皮肤,长发散了开来,凌乱的很。绿莹莹的耳坠。

“馋哥?”

“馋哥————!”

落石滚滚,地动山摇。

……这样的场景,已不是第一次。

只是,上次被纪寒食保护在身后的,是他的师弟符厉。

那时,小狐狸同纪寒食被白狼王围困山谷。在白狼王的咒阵面前,纪寒食张开双臂,义无反顾地将符厉护在怀里承受了狼王一击,整个如流星一般撞向了地面,血水当即淹了一地。

庭郁原以为,以小狐狸那么娇生惯养,是不通人情的。

却在那一刻,眼睛通红。

……如今,透过层层黑烟,庭郁青色的双目也缓缓染上了血的颜色。

……

是不是,当初留下那孩子,就是一个错误。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一时心软。

明明一早便意识到他是个隐患,为何要心软,一纵再纵……

为何,为何,为何。

庭郁纵然聪明一世,此刻脑袋里也是一片浆糊。

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

怎么办?他竟也不知道。

“呜……好疼。”

“……”

“庭郁,咳咳咳,起不来了,哎呦老子的腰,断了断了。”

硝烟中,地上一个大坑,大坑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庭郁赫然睁大眼睛。

“馋哥,您老还活着呢?”

就……连方业神木都能震碎的禁咒,纪寒食明明生受一击,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竟然还能动、而且还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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