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 你觉得我的画怎么样?”裴闹春遮掩住了自己的忐忑不安,装作随意地问,在很多方面,他对自己都是有百分百自信的,可在艺术方面……那什么,人得学会实事求是。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在某个世界里苦心研究后用高级设备拍下的照片;还有在不久之前某个世界里, 被怂恿着拍下的一段高糊最后不得不废弃电影片段;还有在诸多世界里, 被要求执掌相机时拍下的没一个好看版众人合照。
嗯, 有时候人要学会接受现实, 没有天分,就是没有天分。
只不过,现在被逼上梁山了, 什么都得干。
楚凝雪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这倒不是说这画她觉得丑, 只是吧……她也觉不出这画到底好在哪里,这么一眼看去,就是各种颜色碰撞在一起,然后场景, 人物模模糊糊,大概看得出画的是个什么东西,又大概地说不清楚,比起这个,她好像比较会鉴赏照片的好与差,比如认识的女明星照片到底p了多少, 她总能一眼看出来,至于这个嘛。
“裴伯伯,你画的宁宁在哪呢?她托我拍张照!”
“在这呢。”裴闹春掀起了画布,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幅作品,绘制过程中,他可谓下笔如有神,可在画完后,面对着人物比例都有些失衡的画像,他总觉得,给女儿看恐怕要被说的。
看到裴闹春的画作,楚凝雪愣了愣,这画布上画着个穿着红色波点裙的姑娘,正侧倚在树下,微微抬头不知看向何方,而那树打下的影子和光,是斑驳的,在脸上交织,唯有那双眼睛画得格外的动人,整幅画作选用的颜色格外跳跃,似乎随便挑选两个颜色,就能形成碰撞的效果,裙子上的正红白点、树上的郁郁葱葱、阴影笼罩下暗绿的杂草、折射出粼粼波光的亮蓝色湖面……好吧,楚凝雪得老实承认,其实按照她的审美来说,这大概就是张看不懂的画。
不过,难道是因为她和裴宁华认识一段时间,把对方的模样记在了心里的原因吗?不知为何,在看到那幅画的瞬间,她好像能将记忆里裴宁华的样子与之重叠。
分明,连五官也没有画的清晰鲜明,甚至绘制身体的比例显得有点怪异,就连周边的景色,也艳丽得有几分过度,但是楚凝雪只是这么看着,就一眼被画中人物吸引,她总觉得那抹光、那抹神采、那个人,格外吸引人。
“……光。”
裴闹春心里有几分紧张,看着楚凝雪忽然喃喃自语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怎么了凝雪,不用给我面子,你实话实说就好。”
“裴伯伯,这幅画你起名了吗?”她忍不住追问。
“还没。”裴闹春有些尴尬,他这段时间来画的画,和原身的风格实在有些差异,不说别的,就说摆在一起,以他浅薄的绘画休养,也能看出原身画的人是人、山是山的,而他画的吧……
楚凝雪犹豫地提出了建议,虽然有些逾越,她总觉得这幅画就该对上这个名字:“裴伯伯,这幅画叫《光》好吗?在看到画的瞬间,出现在我脑海的第一个字就是这个。”
裴闹春跟着侧身凝视了画片刻,便也点了点头:“这名字挺合适,那就叫这个好了。”楚凝雪一点,他也觉得这名字像是和这画天然相配一样,一时之间脑中又生出不少灵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凝雪,那你觉得我这回这几幅画如何?我之前休息了挺长一段时间,很久没作画,手都生了。”借口还是要找的。
“裴伯伯,这张画真的很好看,看到的那瞬间,我就想起宁宁了。”楚凝雪现在只郁闷于自己书读得不多,形容词匮乏,没法好好地夸奖一番,“这是我见过最吸引人的画了!”
她其实看不太懂,可小时候美术课本、历史课本上的世界名画,她也是一样地看不明白。楚凝雪只知道,在认真端详这画的时候,起码她的心,是有些许的触动的。
——当然,这到底是不是滤镜作祟,没人知道答案。
裴闹春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若是他擅长的领域被夸奖,他一般也只会但笑不语,可这是画画!什么概念,四舍五入他是达芬奇了。
“其实也没有,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灵感,画得也一般。”裴闹春谦虚道。
“怎么会!裴伯伯,我不懂画,可是这画确实、确实非常完美!”她连忙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发给裴宁华,“我发给宁宁看,她肯定也要说你画的好!”
而刚刚收到楚凝雪消息的裴宁华,也回复来了消息:“凝雪,帮我和老爸说,我就打个99分吧,要他再接再厉,争取一百……还有,下回让他给我开个长腿功能什么的,还有我的脑袋哪有那么大?”有了裴宁华的肯定,刚刚还有些许的心虚的楚凝雪立刻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不懂的才是最高大上的,裴伯伯的画没人能比得上。
裴闹春带着楚凝雪出了画室,他回头时摸了摸下巴,看来他总算可以理直气壮的联系伊凡了。
……
每天早上,秦氏集团都会随着上班时间的到达,准时开始运转,总部高达三百人的员工,便在这写字楼里忙碌起来,在这繁华的都市里,悠闲时常意味着淘汰。
当然,这句话对于秦氏集团的总裁并不那么适用。
“……楚凝雪。”秦政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一份秘书帮忙整理的材料,统共有六张纸,将她自小到大的经历,写得明明白白,包括了她那有些糟糕的家庭背景,和现在蒸蒸日上的演艺事业,当然,在这份材料中,裴闹春和裴宁华两位,就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地隐身了。
这显然是裴闹春做的,打从一开始帮衬楚凝雪,他便把首尾都给处理好了,一是防着秦政调查;二是因为他也是真心想帮助楚凝雪的,不希望留下什么痕迹,导致未来对方成名之路,莫名其妙落下个金主污点。
他甚至没帮楚凝雪换公司,只是找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下属兼远亲注资了经济公司,掌握管理权,并以他的眼光挑选了几部还行的网剧剧本送到了楚凝雪的手上,剩下的便全靠的楚凝雪自己,毕竟裴闹春也感觉得到,这姑娘不是那种因着别人帮助就觉得理所当然的人。
秦政的下属调查,自是只能调查到表面情况——他们只是觉得这小姑娘和圈里大多数想成名的女星一样,拿到了好资源,便一朝麻雀变凤凰,至于家里发生的事情?看上去不也很正常吗?顶天了那只能说是母女俩受尽委屈奋起反抗,楚父则是欠债良多,归还不了,罪有应得。
从调查报告上来看,秦政要想对楚凝雪下手,大概只有两条路,一是指望着这姑娘够虚荣、不择一切手段想上位,只要他挥舞着钞票就能让对方上钩;二嘛……
“秦总。”秦政的秘书跟了他好些年了,工作能力也能配得上这份高待遇,无论什么脏活累活,他都能干,“我刚刚和楚凝雪的经济公司联系了,想约个饭局,他们公司没同意。”他用的是不在秦政名下的一个中型公司的名义联系的。
秦政有不少不在名下的公司,是他早年还没获得继承权和集团管理权时建立的,后头入主秦氏,他也没把这些公司并入,有不少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生意都是从那过手。
“约不出来是吗?”这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公司比较干净,二是楚凝雪现在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他们不愿意她惹出什么风波,不过这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困难,反倒激起了他的兴趣,这么容易得到,多没劲。
秘书汇报得很仔细:“秦总,我找了几个下头的公司和对方沟通,对方态度都很强硬,如果要约,只能找个代言之类的借口,约出来见个面,楚凝雪现在人气渐长,您名下那几家公司恐怕……”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征询秦政意见,看是否要动用秦氏的资源。
这倒和秦政的想法不太符合了,他很有原则,可不是那种出轨偷腥不擦嘴的人,要是真让这姑娘成了秦氏集团代言人,万一裴宁华误会了怎么办?他可不是那种做事丢三落四的毛头小子。
“算了,不约见面了。”秦政笑了,“你直接帮忙联系,把她资源卡了,我们等他们公司来主动联系。”
这世道本来就不公平,他才懒得管那资源对楚凝雪重不重要,若不是楚父已经进去了,他都敢再找群人让楚父签个千万借条呢,要让鱼上钩,总是要鱼饵的,既然家庭下不了手,那就从事业来,人总有软肋,抓着了还能不服软吗?
“明白了。”秘书顺从地点头,一出门便开始运作起来,类似的事情他倒也不是第一次看了,秦政第一回找的替身,便是个有娱乐圈梦的网红,只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他习惯了。不过……这回的这位楚凝雪,确实和裴小姐长得有□□分像,只是不知道这张脸对于她来说,是福是祸。
正在屋里仔细整理画作,等待伊凡上门的裴闹春,接到了来自于下属何董事的电话。
“喂,裴总,今天我给您打电话是来汇报一件事的,之前您拜托我关照的那位楚小姐,这两天遇到了点困难。”
裴闹春听着电话,便也停下动作,这几天几乎处于闭关状态的他,倒是不知道楚凝雪那出了问题:“你说。”
“是这样的,之前按照您的安排,我没有给楚小姐做过多的运作,只是将公司能接到的资源都让她先选择,她在演戏上挺有天分,上综艺时表现也不错,前段时间还抓着机会争取到了几个代言,发展势头很好……”
“这些我都知道。”裴闹春不太耐烦听这部分,楚凝雪很敬重他,每天都会问好、汇报近况,裴宁华一般也会在和他聊天的过程中顺道带好友一嘴,“现在遇到什么问题?”他心里有点猜想,不过不确切。
对方立刻加快语速:“这两天,我们陆续接到合作方的电话,对方提出赔偿违约金直接换人,这包括了洽谈好的杂志内页、电视剧配角和一个产品代言……我觉得不对头,找人帮忙查了,可没查出个究竟,只知道是和秦天娱乐相关的公司在运作,不知道是不是她挡了谁的道。”
何董事没想太多,圈里这两年小花之间竞争激烈,有人起来,必然有人的资源少了,互相放丑闻、炒作,都是时常有的事情。
“行,这件事我知道了,先等几天,看看怎么发展,我再帮着解决。”裴闹春示意何董事稍安勿躁,他心里有数,在原身的记忆里,这秦天娱乐,正是上辈子楚凝雪成了秦政合约情人后签约的公司,虽然何董事没查出来证据,可他心里门清,这恐怕是秦政要下手了。
这在他的预想当中,可也有些意外,裴闹春曾经想过,这辈子他和女儿帮助楚凝雪脱离了困境,没准秦政无从下手,就不会再盯着楚凝雪不放。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挺执着,没有漏洞就制造漏洞,裴闹春其实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秦政的脑袋在想些什么,比起找替身,为什么不好好地追求女儿,虽然这正顺了他的心意。
裴闹春眼前还没用画布包好的是那幅《光》,他看着那个侧影忽然笑了,既然对方等不及了,那他也可以加速动作了。
……
再度回到小桥流水,楚凝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站在门口处发了会呆,那时被胡海天带来的时候,她哪里能想象得到,自己的人生会就此发生改变。
“凝雪,等等你抓好手机,一有什么问题,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进去的!你放心,我就守在门口不动了。”经纪人小汤忧心忡忡,她不太同意楚凝雪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种随便卡人资源,威胁人要出来见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何董事也说不用来,偏偏凝雪怎么都要来见一见。
“好,你放心。”楚凝雪反倒是转过去安抚了经纪人一下,“有你在呢,不会发生什么的。”她知道这件事如果给裴伯伯打电话,或者告诉宁华,十有八九可以解决,可她不能总做别人的负担,她是个成年人了,要试着去解决。
再说了,这些事情听着就恶心,何必那去糟裴伯伯和宁华的耳朵呢?
在楚凝雪的心里,裴闹春和裴宁华两个,简直是自带满级美颜滤镜,一举一动就没有不好的,他们俩,一个是单纯的科研学家,一个是单纯的艺术家,不应该受到外界污染。
——你说什么?楚家的事情全靠裴家父女解决,哪里单纯了?
——你看看,裴伯伯和宁华,解决问题的方法都是从法律上来,只走正道,他们就是人美心善,太过好心!
嗯,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最高级的无脑吹了。
她甚至觉得,裴闹春和裴宁华,有些“傻”,连她这种可能收不回回报的人,都愿意帮助,这份“傻”让她感激又珍视,不愿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即使她的能力微不足道,可也要试着伸出双手把他们护在身后。
小汤回到车上,他带着个望远镜,看着那门口目不转睛,凝雪下午和何董事谈了好半天,他只听到了最后一点,说什么不要和先生说,他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此刻他目送着对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总觉得楚凝雪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子。
“请坐,楚小姐。”秦政早就坐在包厢里,等待着猎物主动上门,他倒没打算做别的伪装,毕竟秦氏是老牌世家,他除了集团剪彩、年会这些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曝光率低,再者之前的调查报告也挺明显,楚凝雪和他们不是一个阶级,没什么认识他的渠道。
楚凝雪直接坐下,她仔细地打量着坐在前方的这人,对方身上穿的是黑色西装,没有外露的logo看不出品牌,不过做工挺精细,估计不是定制就是奢侈品牌线下的衣服,不过很快她便找到了唯一认得出来的东西,对方手上那手表,她在裴伯伯的手腕上看过同款,价值不菲。
秦政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想必楚小姐今天来,是想解决问题的,我也直说,我很欣赏楚小姐。”的脸,当然,后头的话就没必要说了。
楚凝雪心里的厌恶值立刻加满,以权压人、还见色起意,这种男人,实在恶心!
“所以呢,今天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情人?”秦政抛出诱饵,“我可以给你很多的资源、捧你做巨星,钱的方面,也不成问题,一个月五百万如何?”他开出了高薪。
都说威逼利诱,展示了利益后,威胁也得来一发:“当然,楚小姐也可以不答应,这没关系,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只不过我在圈里有点人脉,我不想看到拒绝我的人总活跃在电视上头,惹人厌烦,我想你很聪明,会明白我什么意思的。”
明白,她怎么不明白,楚凝雪压下嫌恶的眼光,她立刻将眼前的男人同之前遇到的肥头猪脑的投资商连在了一起,这些男人人品实在龌龊,居然还搞什么自我包装,搞得好像包装以后,这行为就你情我愿,光明正大了一样。
秦政自觉说动了楚凝雪,他补充起要求:“对了,楚小姐,不过你做我情人的话,也要自觉遵守我的要求。第一,平时我需要时,你按时到达我指定的地方。第二,在对外的场合,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公开的,保密到底,也不会对你的演艺事业造成什么影响。第三,这关系在我想要结束的时候,就要立刻结束。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愉快的。”
……?
楚凝雪性子向来挺好,可却被秦政给彻底气到,她甚至想要问问,对方到底哪来的这么大脸,有毛病吧?可她并不泄露表情,她想要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就算解决不了,那也不打紧,她存款可不少,到时候租个店面和妈妈开个餐馆也行。
“这位……先生,要怎么称呼?”
“我姓秦。”国内姓秦的很多,秦政也没瞒。
“秦先生,这件事……我实在不能答应。”
“没事,你可以再好好地考虑考虑,我不着急,等你答复。”秦政笑了,至于对方会不会不回复?他自然有手段,让对方一个资源都拿不到不得不出来。
“行。”楚凝雪点了点头,主动地和对方留了联系方式,她心里始终很坚定,只是想着要回去查查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对了,这件衣服你拿去,下回我们见面,我想看你穿。”秦政指了指旁边的纸袋,上头有明显的奢侈品logo。
楚凝雪自是点头接过,一是不愿意再和秦政就这件事情纠缠;二是……这人搅和了她这么多的资源,这件衣服就算上百万,估计都抵不上好吗?她没那么清高,大不了放到二手网站上去卖了,也不能便宜这种人。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隔壁开了包厢的秘书立刻过来,和秦政一块到门口坐车离开,顺道接受下一步工作的指令,听着秦政的吩咐,他心里生出两分同情,不过很快又散开了,能被老板包养,这赚的钱比他还多呢,有什么可怜的。
没准以后这楚凝雪还要对他说上一声谢谢。
开车离开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停车场的右侧位置,有一辆已经停了很久的车,从那车窗处突然发出闪烁的光芒。
……
“何董事,您见多识广,我想辛苦您帮我查一查,这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楚凝雪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便站在那等待指示。
何董事一愣,他今天把楚凝雪叫来,是担心昨天出了什么事,结果还没开口问呢,对方就拿了这么一叠文件,要他摸不着头脑。
“我看看啊……”他话说到一半,便梗在了喉咙口,“你这是哪来的?”
他手上的这一叠,都是a4大小的纸张,估摸着是才印出来,前头那两页摸着还有点热呢,纸张上全是彩色印刷出的照片,分别为在包厢内秦政的高清大头照、在小桥流水门口,秦政同秘书的照片、带着车牌号的全车照片、手机号及搜索出的微信号截图等。
“我昨天进包厢的时候,带了微型摄像头手环,全程录音录像,担心会拍不清楚,又让小汤找了认识的狗仔,问了他们平时拍照用的相机型号,昨天谈完事情后,我先出来的,到了门口我没走,和小汤一起在停车场蹲他们,一直到拍了照片后停了会才离开,幸好拍的挺清楚的,您放心,这些他应该都不知道。”楚凝雪神情遗憾,“只是对方给我的电话、微信号,都没有体现名字,我只知道他有可能姓秦,也有可能是编的。”
何董事叹为观止,一时心惊胆战,他怎么寻思,现在包养,这么高难度呢?你说说,那些人,包养情人、小明星,就不怕被这么录一波,最后敲诈勒索?
楚凝雪还在继续:“我想过了,如果他的身份,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我就拿这些和他谈判,只要他不再纠缠,我也不会曝光影响自己的前程。可如果他还要继续,那我就公开放到网上,让网友们来好好地教他做人!如果他的身份我们得罪不起,何董事您也同意的话,那大不了我就退圈,到时候我和我妈去开店,或者就做个十八线小明星也挺好的。”她藏了些话,不好和何董事说。
其实,就算她真要退圈,她也不会这么黯然离去,楚凝雪想过了,若是这人不依不饶,她就先假意离开公司,省得牵连裴伯伯他们,然后顺势答应,到了床上以后直接报警,告对方强、奸,紧接着便在网络上公布事情,哭诉一番,要他不死也脱半层皮。
若是以前,没准她只会抹眼泪,甚至最后从了对方,可就像宁宁说的一样,如果不去试着解决问题,那永远都只能被迫地等待问题解决自己,她不能决定遇到什么事情,可能决定自己要怎么处理事情。
……何董事忍不住回想起当初裴闹春同他谈起楚凝雪时说的话:“小何,我这有个后辈,挺合我眼缘的,叫楚凝雪,小姑娘人挺好,就是性子弱了点,你不是对娱乐公司有兴趣吗?我支持你一点资金,你到时候管理公司的时候,多照应她,别让她受人欺负就行。”
这到底是受人欺负,还是欺负别人啊?裴总是不是对这小姑娘的认知有点出错啊?
我估计那位秦先生,都没有想到,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小姑娘,私下又是录像又是录音的,还寻思要上网曝光他吧?
“对了,何董事,这件事我真的解决得了,你别告诉裴伯伯了,他最近忙着画画,人很辛苦,再说了,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让他烦心,您说对吗?”楚凝雪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这也不是她头回和何董事说这事了。
“……行。”汇报他还是会汇报的。
“那何董事,能辛苦您帮忙仔细看看吗?或者您查一查,这车牌号,会不会是您知道的人?”
何董事稍微平静下来,便也仔细地看起了那几张照片,可这定睛一看,他竟觉得这上头的人,特别眼熟。
“您认识是吗?”楚凝雪忙追问。
何董事揉了揉眼睛:“你刚刚说他姓秦是吗?”
“对。”
“我认得他呀!他是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政。”何董事一下认出了人,他的层次,和秦政是完全不搭嘎的,可关键是,他不认识人家老大,认识人家下属呀!两个集团有过合作,他加了不少好友,就去年底,他才在人家朋友圈,看过秦氏的年会新闻,上头配着高清照片,那时还和妻子夸过这位秦总年少有为呢!现在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就还真不是个好人!
“秦氏集团。”楚凝雪有些惊讶,她是知道的,这集团规模不小,看来a计划,不太行得通。
“这就有点尴尬了。”何董事想到什么,不太自在,他看着楚凝雪犹豫地问,“要不,这件事还是和裴总说一声?凝雪你可能不太清楚,第一,秦氏集团的确家大业大,甚至胜裴氏集团一筹。第二,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秦政,好像和宁华关系挺要好的。”
在裴宁华出国前,裴闹春为她举办过一场成人礼,何董事的女儿和裴宁华是隔壁班级的,他那时候还半抱怨地说过女儿,明明是亲戚,都搞不好关系,那时女儿还挺委屈,给他介绍了裴宁华的几个朋友,说自己是拼爹拼不过别人,那时坐在其中的秦政,就和同龄人的气质不太一样,挺显眼了,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把那个男孩和秦总对上号,一直到刚刚,说起这事的时候,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一个人吗?
“你说他认识宁华?”楚凝雪听到这话直接惊呆,“关系还挺好?”
“是啊。”何董事点头,“我就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宁华也尴尬,这孩子挺在意朋友的。”
楚凝雪生怕何董事联想到什么,她连忙扯开话题:“好的,那我再想想,您也先别和裴伯伯说,反正我要做什么决定,都会告诉您的,行吗?我手头还有个代言,明天要拍摄,到时候小汤和我一起去。”这个代言是某国际连锁餐厅旗下的新品,是秦政干涉不到的。
“好,那你就叫小汤跟你去吧。”何董事也没上心,这方面他对楚凝雪还是挺放心的。
和何董事又随意地寒暄了两句,楚凝雪便出了董事长办公室,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现在已经不见,放在身边的拳头紧握,谁看都是怒气冲天的模样。
“凝雪,怎么了?”
“没怎么,小汤,我想回趟家,我落了个东西,你帮我和形体老师请个假,我晚点过来培训好吗?”楚凝雪笑着道,这段时间她工作少,公司便帮着安排了演艺、形体培训,这也是为了补足她的缺陷。
“好。”小汤话音刚落,便看着楚凝雪迈着大步离开,他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楚凝雪就连走路的样子,都满是杀气?这是怎么了?
小汤并没有看错,现在的楚凝雪就像开刃的剑,如果秦政出现在她面前,她没准都会直接砍对方一刀。
在这之前,楚凝雪就忍不住地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说实话,她又不是长得和天仙似的,虽然不算丑,可圈子里好看的女明星也不只一个两个,怎么会偏偏有人花了这么大功夫,就为了包养她呢?
这显然很不合理,但她也只能说服自己,也许她就是对了对方的口味。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不知道裴宁华和那位想包养她的秦政认识的基础上的。
哪怕只按照常理推论,正常人会找个和自己好朋友长相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对象吗?而且还是……一见钟情。
这可能吗?
楚凝雪怎么想,都觉得毫无道理,而现在,她决定要去寻找能支持她观点的证据。
为了确定何董事给出的信息,她在出发前给裴宁华发了条信息,这个点对方应该还没有睡,只是这条信息的编写格外困难,她绞尽脑汁,才找到了不太容易让聪明的宁华觉得不对的理由:“宁宁,你认不认识秦氏集团的总裁?昨天我听圈子里的人说八卦说到他了呢!他们还说你们很熟什么的。”
她现在住的房子,离公司距离很近,开车只要十分钟不到,楚凝雪很快到了家门,昨天晚上提回家的那个纸袋子,此刻正躺在沙发胖,任谁都能看出主人的不在意,昨天晚上她只在车上稍微看了一眼,那时的她关注的是里头有没有藏着什么□□刷卡单据之类的东西,而现在,她要看的,则是惊鸿一瞥时记在脑中的款式。
楚凝雪挺粗暴,直接将里头的裙子扯了出来,铺平在沙发上的瞬间,她的心立刻一沉,这是件剪裁精致的吊带连衣裙,裙摆呈花瓣般展开,用的是浅色系晕染印花布料和网状布料,倒不像纸袋一样有明显的logo,可足够特色的款式,让人只消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这衣服,她看过的。
楚凝雪冷着脸,点开了裴宁华的朋友圈,她的记忆并没有出错,就在前天,对方刚刚发了几张和同学聚会时拍摄的照片,照片里,她穿的,正是这件裙子。
手机一振,是裴宁华发来的消息:“认识呀!什么八卦?我和秦政从初中开始就是很好的朋友了,不过后来我出国,联系就少了点,但是回国有机会还是会见面的,怎么了?”
“他们没说什么,就是说你们很要好之类的,昨天他们讲的都是人际方面的八卦啦!只不过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没什么联系呢,没想到居然是同学。”
楚凝雪飞快地回复先应付过去,坐在沙发上,沉思了起来。
如果她没猜错,不对,这也不可能猜错。
很明显,这秦政想要包养她,看上的便是她这张和裴宁华相似的脸,要不完全没有理由能解释,眼前一桩又一桩的巧合。
怎么就那么巧,别人不选选上了她;就连选的裙子,也是裴宁华之前挑过的;两人还是好朋友。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电视剧都不带播出《替身情人》这种戏码的,却来了个现实版,这算是恶心谁呢?
楚凝雪只要想到“单纯善良”的宁华,到现在还把对方当朋友,就气得不行,宁华怎么好,从不把人往坏处想,肯定不知道,秦政那张斯文的皮下,藏的全是狼子野心。
别说什么对方是真爱!谁家给真爱找一堆替身,一看就是奔着往床上去的那种,恶不恶心?
宁华是不可替代的。
楚凝雪暗暗地在心里打算起来,她不能那么着急,要谋定而后动,要是宁华知道了这件事,那该会有多伤心?她的好朋友暗恋她,在背后找了估计不止一个的替身,还要人家学着她打扮,这谁听了会好受?
不行,她得先把这件事情告诉裴伯伯,让裴伯伯一起,想办法要宁宁对这个秦政不生出半点好感,最好是连朋友都不想和他做的那种,省得到时候宁宁受伤!
对,说做就做,楚凝雪立刻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
“哇,裴,虽然你改变了自己的绘画风格,可我能感觉到,你的画中,充满了灵性!”顶着一头金棕色头发的男人情绪激动,像是下一秒就要唱起咏叹调来。
“没有那么夸张。”裴闹春挺无奈,好吧,他只是表面无奈,心里得意洋洋起来,感觉自己之前只是怀才不遇,那些人都没欣赏会自己的艺术。
“不不不,你不明白,我今天看到你新作的震撼感!”伊凡很激动,“裴,你接下来有空吗?我要帮你多开几场画展,等我运作一番,再送到拍卖场,一定能拍出高价的!”他尤其赞赏地看着两张放在一起成组的画像。
在从前,裴闹春的画里,都蒙着一层忧郁的风格,哪怕是采用最亮丽的颜色碰撞,也只会让人加倍地感觉到画家心中的愁肠百结,这也是因为裴闹春将所有的忧郁给了绘画,所有的爱意和温暖给了女儿的原因。
而这一回他看到的作品,全都迸发着生机勃勃的力量,就算是晦暗的颜色涂抹,也能看到即将破出的光。
事实上在绘画领域,积极并不比消极高级,但是伊凡这回看到的画作,那股生机、自由、不受束缚,像是要全都从画里冲出来一样,要人只是看着,哪怕看不懂都移不开眼。
不过……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绘画风格的转变,原先的裴闹春,绘画的流派更倾向于写实派,这也为他积累下了深刻的绘画功底,而这回对方“寻找灵感”几年突变成了抽象派,属实要人惊讶,伊凡看得出裴闹春画中绘画笔触、习惯和从前画作的一致,倒也不觉得是裴闹春找了枪手,只觉得对方是卡在瓶颈多年,有了突破,量变形成质变。
按照华夏的传统说法,这就叫做闭关多年,一朝出关破碎虚空吧!
“这两幅画,我只想先展出《光》。”裴闹春指着画,“还有,它们俩都是非卖品。”
“行吧。”伊凡露出了沮丧的表情,嘴里嘟囔地带出了点抱怨的话语,“你们艺术家真的都很难搞,你是老大,你怎么想,我就怎么做,我负责帮你解决一切问题。”他当然是想全部展出,不过画家最大。
“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要求了。”裴闹春轻咳两声,他才不想承认,刚刚听到伊凡说的什么自由、不受束缚、充满想象力时候的心虚,他当然自由了,他本就不知道怎么画,全都是随心所至,在画完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会画成什么样子。
“我全都听你的,但这回,你一定要配合我,不要再说自己没时间,找灵感,缺� ��画展。”伊凡虎视眈眈,甚至犹豫之后要不直接到首都来24小时监管。
裴闹春看出了危险的信号,忙举手投降:“你放心,我一定听话,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的第一场画展,要在首都举行,尽快,我有一些特别想邀请的朋友,我希望他们能来看我的画展。”裴闹春说得意味深长。
“这有什么?”伊凡一口答应,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继续铺垫。
昨天晚上失眠一夜,比我自己高考都要紧张
瑟瑟发抖ing
最近一直在想完结←暗示大家收藏一下专栏里的预收,如果对别的感兴趣可以点进去看看文案,如果都不太感兴趣,要不收藏一下快穿的预收呗!
或者……愿意收藏一下我的专栏我也是很乐意的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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