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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回急功近利(七)

“让冯家找个理儿扎个筏子, 参威震伯, 只要有个破个口子,就能废了姓霍的一家。”太后狠狠道。

“臣记住了。”南阳伯王?应道。

说罢这桩,太后缓了口气, 又道:“近来外头的舆论渐散了,这马家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一点事儿都做不好。”

王?躬身立在不远处,却不接话。

虽说是谣言, 但议论的却是朝政天子, 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怕死的到底还是多,而那些不怕死以为一身正气代表民意天意的二愣子还是少, 不够填顺天府和大理寺大牢的。

敢公然议论的都进大牢去了, 舆论这才慢慢散了。

就在太后和王家都以为以天意为幌子,给祯武帝施压的谣言攻势渐没用之时, 突然从南边传来先帝宗庙被天雷所毁。

一时间天下震惊。

太后和王?却如得飞来横财, 立时让众人上表,评祯武帝废内阁而重内廷,弊弃老臣能臣而扶持后生佞臣等等之政,有违人心,天理可见, 降下警示,给祯武帝施压。

祯武帝看着一道道劝谏的折子,忽然拂袖将御案之上的凑表全都扫落在地, 怒气氤氲,让殿内陷入气流一时凝滞,连呼吸都不能顺畅了。

司马空和钦天监就站在御案之下,见祯武帝震怒,他们诚惶诚恐地跪拜匍匐在地,屏气噤声。

到底是沉浮隐忍过的帝皇,祯武帝也只是扫落了奏章,并未迁怒于任何人,就听他道:“司马空。”

“臣在。”司马空立时应道。

“查,给朕查。”不难听出祯武帝的磨牙切齿来,“既然是好好的天象,怎么忽然就降下雷雨来毁了宗庙的。”

“臣遵旨。”司马空领旨,额上的汗都来不敢擦,紧忙去办差。

“王永才。”祯武帝又道。

王永才佝偻的腰背,上前道:“老奴在。”

“传朕旨意,朕将泰山祭天。”为堵怏怏之口,祯武帝就算是天子也有不得不退让之时。

“遵旨。”王永才得了旨意也忙出去了。

当传出祯武帝要泰山祭天的消息后,果然一时舆论不再沸腾,祯武帝压力稍减。

……

那摩海堤防之上,霍荣和三皇子冒雨查看,心下都已有了意思。

回到暂做住处的民房,二皇子早已等候在内。

“三弟,镇远公辛劳了。”二皇子上前迎去,还亲手接过霍荣的湿透的蓑衣斗笠来。

霍荣恭敬道:“臣愧不敢承,为圣上和天下百姓分忧,是本分。”

二皇子也不和霍荣纠缠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话,笑道:“镇远公和三弟这番巡查下来,可见有弊端了?”

霍荣也不急着答,而是让人先取来了当年建那摩海堤防之时的舆图来。

三人围拢,借着不甚光亮的油灯,看着桌上的舆图。

霍荣指着舆图的上的几处堤防道:“臣记得那摩海的堤防,前年圣上才又从国库中拨下银子加固修缮,可今年却又是这几处中的南堤决口。臣原以为是有人贪赃了修缮了款项,以次充好,才使用堤防不堪一击,可臣巡查过后才知,并非如此。原来是有人厚此薄彼,一心全用在了北岸堤防加固之上,才致如此的。”

三皇子一直未做声,只在一旁点首认同。

霍荣又指着舆图上的一处低洼处,道:“此处水势最是危急。才又接上游来报,京城降水所汇成洪峰将至,倘若再不及早泄洪,怕是这一带的堤防都不堪重负,至时堤毁洪水滞泄千里,就迟了。”

二皇子也点点头,“那不知镇远公以为该在何处泄洪,才是三选?”

霍荣坦然地看着二皇子,“自然是洪峰之下游了,且前朝建那摩海堤防时,已标注了行洪泄洪之处了,还用废什么心思想的。”

说罢,就好似什么事儿都不知一样地,指出两处来,“这两处是乱石滩,又是人烟稀少之处,就这两处了。”

二皇子一看,瞳眸一缩,面上却依旧浅笑悠然,“这两处果然是好,只是这舆图是前朝之物了,如今这些年过去了,怕是早已日月更替,已住下人烟了。镇远公还是查探清楚了再做决定才好。”

霍荣却忽然义愤填膺了,“就算这舆图已是旧年之物,可那摩海两岸郡县依旧以此舆图为准,倘若有人在行洪泄洪之处定居开拓了,县丞没有不告知的道理,不然就是渎职失察,岂能姑息的。可要是已被告知,却明知故犯的,朝廷泄洪其一概损失都是咎由自取。这便是王法。”

二皇子没想到霍荣这般强硬,不留余地,几番吐息后才不至于当场翻脸了,“镇远公,常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霍荣向京城皇宫出躬身一拜,“二皇子说的没错的呃,同臣想到一处去了,臣正是为了日后好再见天颜。”

“你……”二皇子恨恨地指着霍荣。

三皇子想要说话,霍荣却暗暗制止了他。

好似不见那指着自己鼻尖上的指头,霍荣道:“这两处就有劳二位皇子监察开凿,请务必赶在洪峰到来之前。”

二皇子气呼呼拂袖离去。

回到临时的住处,二皇子看着简陋的内陈,因多日的阴雨,潮气过重,褥枕头无不透着令他做呕的霉味。

二皇子正是坐立不是,来回在屋里踱步。

小川子是二皇子小时就在身边服侍到如今的老人了,见二皇子身边无人便鬼鬼祟祟地将一份书信递给二皇子道:“皇子,这是伯爷捎来的。”

二皇子此时正是束手无策之时,见是王?的密函,立时就打开了。

只片刻的功夫,二皇子就看完了密函,也笑逐颜开了,一弹那信笺,连声道好,“妙计,一箭双雕的妙计。”

罢了,一招手让小川子近来,小声道:“你赶紧寻人来,在宋瑾瑜(就三皇子)所在的堤防之处,另凿开一处决口,做成泄洪选处不当,洪水冲垮的迹象。”

小川子一想立时就明白了,“那就是镇远公和三皇子的失职不当了。”

二皇子冷笑道:“我再连夜上一道加急的折子,参镇远公刚愎自用,不听我之劝言,一意孤行,才致如此。”

小川子迭声称赞二皇子妙计。

因洪水不等人,泄洪堤防的开凿连夜就开始了。

霍荣彻夜不眠整夜巡防在堤防上。

二皇子的法子虽好使,只是不论是王?还是二皇子都低估了这位三皇子。

三皇子看似无争,却最是谨慎正直的。

在监察开凿堤防之时,暗中还让人巡查堤防,夜半在他负责的堤防之处亲手拿了几个偷偷挖凿堤防的歹徒。

霍荣知道后赶来,是见惯了多少阴谋诡计的人了,不用细细审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三皇子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公爷,只怕要再调派些人手来巡防才是。”

霍荣却摇摇头,“来不及了,且这等事儿防不胜防。”沉吟了片刻后,霍荣忽然小声不知同三皇子说了什么,回头三皇子就奔二皇子监察开凿的泄洪处赶去了,二皇子被换到了三皇子原先的那处。

且还不是固定了谁就一定负责那处了,一时一换的,全凭霍荣的心情。

二皇子的“妙计”自然就被打乱了。

而且换的只是监察之人,不劳动底下开凿的人,故而没丝毫拖延了开凿的进度,二皇子也好不有异议的。

也是时间紧迫,连夜开凿,终在黎明之时,决口凿成。

当洪水翻滚而来,从两处决口涌出,顿时决口之外的田地顿成汪洋一片。

二皇子看着被淹没的王家田地,两眼赤红一片。

但别处的百姓和良田都得以确保了。

一时间人心振奋。

只南阳伯王?听闻自家良田数千倾尽数淹没在半人高的洪水之中,一口气岔了,令他两肋生疼。

而祯武帝在千和殿上,大为称许道:“镇远公神聪明之德,振威武之气。”

水患得以解除,祯武帝就腾得出手来料理旁的事儿了。

回到御书房,祯武帝立时就命传周广博。

自传出先帝宗庙被雷击烧毁了,周家上下便日夜等候,今日终于让他们等来了召见的圣旨。

周家自然欢欣鼓舞。

周冯氏给周广博又整了整衣裳,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老爷要小心。”

周广博却不以为然,“以皇上当年对我的圣眷和宠信,今日皇上亲见我就是证明。等我出宫来,我们家又是好日子了。”

想到往日的风光,周冯氏一时也将那点子不安给撩开手。

一家子人恭送周广博出门。

皇宫对于周广博来说并不陌生,在得进御书房后,周广博跪拜等候在正殿之下。

祯武帝在东侧殿内同司马空说话,周广博只听到祯武帝沉声道:“朕知道了。”

罢了,司马空告退。

祯武帝拿着一份折子,缓缓从那头殿里走过来。

周广博暗中狠掐了自己一把,面上顿显热泪盈眶,激动得全身发颤,重重地给祯武帝磕头,“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平身。”祯武帝寡而无味道。

周广博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侍立着,一派恭听圣训的模样。

祯武帝道:“君臣一场,眨眼三年未曾见过了。”

周广博闻言泪水决堤,滚瓜落下一般,又跪了下来,激动不已道:“皇上,臣虽远在千里之外守旧,却日夜不敢往皇上的。”

祯武帝好似说闲篇一样道:“几时就回京了?”

周广博忙擦拭眼泪,道:“去年就回了。”

“候任哪一处了?”祯武帝又问道。

周广博道:“也不知为何,臣已报知吏部,只是过去一年了却不见又让臣候任的文书下来。”

“所以爱卿不能忍被忽略,怨吏部,怨朕,一把火就把先帝宗庙给烧了,以聚耳目,重获重视吗?”祯武帝一面说,一面将司马空的彻查的折子掷周广博脸上去了。

一时周广博的魂都飞了,颤颤地拿起折子瞧。

司马空彻查的结果是先帝宗庙是人为烧毁的。

周广博也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人了,敢那样做自然不留把柄的,所以只要他一口咬住,他是什么都不知的,就谁也别想让这事儿牵扯上他来。

祯武帝冷眼看着周广博苦苦的央告着自己的无辜和不知情,哼了一声。

“凤阳周氏满门护先帝宗庙不力,从今起打回原籍,子孙后代,朝廷永不录用。”

周广博急功近利,自掘坟墓,还累及了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