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佑, 你给我安分点。”霍榷一巴掌拍在正蹦?得欢的佑哥儿屁股蹲上。
虽然不疼, 不过是被震了下,可佑哥儿已经知道这是被打了,伸着手背上四个小窝的小手摸摸被打的屁股蹲, 又收回手自己看看,又岔开着五个肉芽一样的小短指头张大掌心, 递给袁瑶看,嘟着嘴巴, 好可怜地道:“哒噗。”
袁瑶笑着擦擦他嘴上的口水, 又摸摸他的小手心,最后还亲了一口。
得到袁瑶的安慰,佑哥儿很满意, 又把手心递给霍荣看。
“都学会告状了, 哈哈……”霍荣对这孙子喜欢得不得了,朗声大笑着摸摸佑哥儿的头。
见霍荣没摸他的手心, 佑哥儿又把肉手伸过去了些, 意思是摸这里。
霍榷不由得也跟着笑了,抬手轻拍佑哥儿寻求安抚的小手上。
佑哥儿看看还没寻到安抚又被打的小手心,生气了,“哒噗,嗷嗷……”不要霍榷抱了, 就往袁瑶处扑,手上还拎着的小进贤冠险些砸了袁瑶满脸。
霍榷及时后退一步,又扶住佑哥儿的腰腹, 才不让他又摔地上去,又砸到袁瑶的,“霍佑,不许闹。”
见娘没能抱他,佑哥儿在霍榷身上又蹬又蹦的,“哒噗,哒哒哒噗。”
“竟然还敢顶嘴了。”霍榷两手抱在佑哥儿的腋下,把佑哥儿从自己身上递开些。
佑哥儿踩空蹬着小短腿,“哒噗,哒噗。”地叫唤。
霍榷看着就乐,把佑哥儿稍稍往上一抛,这下可把袁瑶给吓着了,可不等袁瑶说话呢,霍榷又把佑哥儿给稳稳地接住了。
佑哥儿一开始有些蒙,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哦哦……”不解地眨眨眼。
霍榷又抛了一回,这下佑哥儿终于觉着好玩了,呵呵地笑了起来。
抛了几回,霍夫人出来了,让他们赶紧进去。
可佑哥儿还没玩够,举着两手,“哒噗,哒噗。”地叫,还要玩。
霍榷却摇摇头,“待会再来,你该去给你曾祖母磕头了。”
这些佑哥儿那里会懂的,于是佑哥儿又闹了,霍荣就从衣袖拿出一个拨浪鼓来,摇得叮咚叮咚的。
佑哥儿循着声音看去,很是好奇,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霍荣手里的拨浪鼓。
霍荣见佑哥儿终于瞧他了,高兴得又摇了摇拨浪鼓,“佑哥儿要不要?”
佑哥儿伸手就抓,乐得小进贤冠也不要了,非要拨浪鼓不可。
袁瑶等人这才得空,往寿春堂上房去。
上房里不便会见男子的年轻女眷,早就避进东次间去,落了帷幔避嫌。
霍老太君端坐在堂上正中的榻上,塌下脚踏前方铺着三个椅垫,地上左右两列椅子坐了年长的女眷。
霍荣先上去给霍老太君见了礼,霍夫人也蹲了福,两人便一左一右坐上首的椅子上了。
霍榷抱着佑哥儿,袁瑶跟在霍榷身边,上前几步。
等霍榷把佑哥儿放到正中那个椅垫上坐稳后,袁瑶同霍榷一道跪下,正正经经地给霍老太君磕了三个头。
佑哥儿劈着腿坐在椅垫上,穿着一身赤罗的小朝服,映得肉嘟嘟的小脸蛋越发透着粉嫩,眼珠子亮晶晶的,手里抓个拨浪鼓,不哭也不闹,模样比那年画上的胖娃娃还讨喜。
见突然出现那么多人,佑哥儿看看上头的霍老太君,又左看看右看看,见袁瑶在身边,又自顾自地玩起拨浪鼓来。
想来也知道佑哥儿是不懂转拨浪鼓的,他就使劲地甩,也能响个乱七八糟的,只是一时劲儿使大了,把拨浪鼓给敲地上了,“咚哐”的一声,比他甩拨浪鼓发出的声响还大,佑哥儿高兴了,拿着拨浪鼓猛朝地上敲,边敲还边自个笑个不住,让一旁的人看着直笑。
霍榷这时已磕完头了,扶着佑哥儿对霍老太君道:“老太太,这是您的曾孙子,霍佑。”
霍老太君让彩萍把佑哥儿抱过来,佑哥儿原不是个认生的,更不懂谁是好的,谁又是不好,但绷着脸端着架子不同他玩的,他还是不喜欢的,所以当彩萍把佑哥儿抱给一直自持着身份的霍老太君时,佑哥儿就不乐意了。霍老太君一伸手,佑哥儿就把脸转开不要霍老太君抱,回头找袁瑶,“哦哦。”连拨浪鼓都不要,抿着嘴要哭了。
霍老太君一时尴尬不得不得了。
霍荣上前把佑哥儿抱过来,放在霍老太君的榻上,道:“这小子沉手得很,老太太还是别抱他,小心累着。”说着又拿出一个竹编的外裹兽皮的鞠来。
这下佑哥儿总算不闹了,伸手抓鞠,可手太小抓不住,就倾过身子两手抱去,不想还是没抱住,鞠正好掉他穿黑履的小脚丫上,一弹滚远了。
霍荣笑道:“不愧是我霍荣的孙子,这就会蹴鞠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见别人笑,佑哥儿自个也开心,笑得露出了他米粒大小的牙齿来,挥舞着小手哦哦地叫。
丫头们赶紧把鞠捡回来,霍荣又轻轻地把鞠往有个人小脚丫上一丢,佑哥儿这回还懂得稍稍伸腿一蹬,就像要踢球一样,鞠滚得更远了,佑哥儿更高兴了。
大伙瞧着也开心,唯独宋凤兰的心思复杂得很,说不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只是恨盖过了所有。
霍老太君笑着对袁瑶和霍榷道:“你们起来吧。”
一屋子人正因佑哥儿,喜欢得不得了时,有丫头来报,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并来了。
其实不但大皇子和二皇子来,还有不少朝中官员。
霍荣命人将大皇子和二皇子往荣恩堂引,自己稍稍理理衣裳,让霍榷跟随着一道去迎了。
佑哥儿早上便起了,虽在宫中用过了两碗苏酪,又眯了一小会,可到底睡得不安心,这会子又疯玩了好一阵,就困了。
就见佑哥儿握着肉呼呼的小拳头,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伸手要袁瑶抱。
霍夫人摸摸佑哥儿的头,对袁瑶道:“到底还小,今儿闹了这一日他累,你也累了,你们就赶紧回西院更衣,松乏松乏。”对袁瑶,如今霍夫人有些愧意,又或者说是心虚吧,待袁瑶的口气就好了不少。
袁瑶抱过佑哥儿,佑哥儿就趴在袁瑶肩上睡着了。袁瑶做了辞了,从寿春堂后院回的西院。
自袁瑶回到镇远府,青素就打发青梅先回西院准备,所以当袁瑶回到漱墨阁时,苏嬷嬷和宫嬷嬷等人,就连春雨都在站院子里侯着了。
见着主子平安回来,多少人还是红了眼睛,袁瑶也听霍榷说起了她不在时,西院发生的事儿,亦知道她们受了多少刁难的,心里都明白的。
袁瑶让她们赶紧起身,又指指趴在自己肩上睡得香的佑哥儿,示意让她们小声些。
苏嬷嬷上前轻声道:“二奶奶赶紧进屋去的,小心冻着哥儿。”
青梅先头回来都打点了,所以袁瑶一进上房,一阵暖气扑来,立时驱赶了寒气。
青素去取来佑哥儿的小衣裳,道:“奶奶,还是给小世子爷换身衣裳吧,小世子爷这一身虽金贵,却不舒坦。”
这要更衣了,宫嬷嬷命人赶紧把烧得火红的熏笼抬近些。
袁瑶把佑哥儿放西次间的暖阁里,轻轻地把佑哥儿身上小朝服给脱了,又换上柔软舒适的。
青丝递过小被褥来,袁瑶赶紧给佑哥儿盖上。
这时屋里人虽多,都压低了声响,一时还算安静。
终于舒坦了的佑哥儿,努努小嘴,又蹬了下腿,睡得很是安稳。
大伙看着都不禁都笑了。
就这功夫,尚嬷嬷让人抬着一小炕桌的吃食进来了,放在东此间的炕上,看着化茧和藤香把吃食安置好后,这才轻手轻脚走到暖阁去,道:“二奶奶,知道您刚从宫里领宴回来,可宫里的东西虽好看,在这时节却没热乎的,想来二奶奶也定是没用好的,老奴准备了些小点,趁这会子小世子爷睡下了,二奶奶赶紧用些,填填肚子。”
尚嬷嬷这人平日里挺严肃的,不论待人接物,都麻木得很的,就只尽本分,从不投半点情分,可今日瞧她脸上难得柔和了,特别是看着佑哥儿的时候。
暖阁外青梅落了幔子,站外头守着佑哥儿。
袁瑶就进了碧纱橱,更衣梳洗一番后,经过暖阁又瞧了一回佑哥儿,佑哥儿握着两个小拳头睡得香甜,袁瑶又嘱咐了青梅几句,被众人簇拥着往东次间炕上去。
苏嬷嬷给袁瑶盛了一碗□□糖梗米粥。
袁瑶用了半碗粥又吃了几块糕点,这才作罢。
尚嬷嬷过来问了佑哥儿的吃食,袁瑶就说平日里就吃些米糊糊之类的,尚嬷嬷觉着粗糙,一气说出不少精致的来。
袁瑶一点点头,尚嬷嬷难得兴致高昂地去准备了。
苏嬷嬷却有些忧虑的样子,道:“二奶奶,有些话大喜日子里老奴本不该说,可不说老奴安不下心。”
袁瑶知道苏嬷嬷的忠心的,便道:“嬷嬷只管说,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忌讳那些。”
苏嬷嬷顿了顿才道:“哥儿将来是有出息的人,可如今到底还小,就怕受不住富贵,折了福寿的。常言,贱儿好养。二奶奶还是谨慎些好。”
袁瑶想了想,觉着有道理,可佑哥儿到底是世子,又是堂堂镇远公的孙子,也不能真的贱养了去,先不说袁瑶舍得不舍得的,让霍荣知道了就首先不依。
“就是这理儿。”霍夫人忽然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队手捧着各式物件的丫头。
袁瑶赶紧下炕去迎,把霍夫人引到东侧的炕上后,又亲手献了茶。
霍夫人道:“佑哥儿可是睡了?”
袁瑶回道:“睡了,不然屋里可没这么清静的时候。”
佑哥儿活泼,又不认生,也不爱哭闹,这么一个大胖孙子霍夫人没有不喜欢的,想起刚才在外头听到袁瑶主仆说的话,轻声道:“我看苏嬷嬷说的没错,孩子小就怕难养活,可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贱养了的道理。我倒是想起个事儿,我曾听阿榷他外祖母说过一法子,把孩子的名儿四处张贴,让千人听万人叫去,也不管是耕田下地的,挑水掏粪的,还是乞丐花子都随便叫去,保管好养活的。”
袁瑶道:“太太说的是。”回头吩咐屋里的人,“往后都不要叫小世子爷了,都改叫名儿,都叫他佑哥儿就是了。”
宫嬷嬷和青素应了是,又赶紧出去吩咐下去。
霍夫人带来的东西都是霍荣回来是随便在街上买的,给佑哥儿玩儿的,霍夫人自己则给佑哥儿一套长命锁,又说,过些日子到南山寺去求到平安符,给佑哥儿戴。
杂七杂八的事儿霍夫人说了一堆后,袁瑶知道霍夫人要说正经事儿了。
而到底是什么正经事儿,袁瑶多少能猜出几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