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若薇第六感中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不久之后,她例行的冬季温泉疗养之行被罗颢找了一个不疼不痒地理由劝阻了,同时禁卫的排班时间表也由原来的每天四班轮换改成了每天六班, 好好的做出不必要的改动,如果她还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那也太迟钝了。
“颢,出了什么问题?”若薇从窗边转身过来问始作俑者。
“嗯?你指的是什么?”
“门外的那些。”若薇指了指那些变得更加勤快的巡逻禁卫。
“哦, ”罗颢低头翻看着耀阳的功课, 有点含糊其实的解释,“秦将军最近整编禁军,巡逻的时间稍微做一点变化, 他跟我上报过, 我没反对。”
“哦……”
罗颢竖着耳朵都在等若薇那明显语气不善的‘哦’之后的下文,可是没有了, 她接受了自己的解释, 没有异议?罗颢又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开口了,“你想什么呢?”
“我不想说,”若薇一副思考被打断的样子,“再说, 说了你也不高兴。”
那他更要问问了!
“是颜司语。”若薇禁不起罗颢的追问,扔出心事。
“他?”不止声调,连脸色都开始沉向黑色。
“对, 我在想当他知道自己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你说是什么反应?”
若薇耸耸肩,“他是个文人你知道,一向善谋,遇到事情应该更习惯动口动脑,而不是动手。”
罗颢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下文,不由开口询问,“然后呢?”
“没了。”
“真的?”罗颢怀疑。
若薇的那种态度,怎么看怎么不像‘没了’这么简单。
“于是我又想到了一个人,董玖。这个人我不太了解,只能从他过往的事情中做些不甘肯定的判断。”
罗颢放下手中的东西,饶有兴趣,“什么判断?说说看。”
“刚愎自用,好猜忌,嗯,刻薄寡恩。”
这几乎是为君最为忌讳的品质,若薇这样的评价很不客气。天之骄子或多或少都有这些毛病,就像罗颢,自信,而且经常自信过头,与刚愎自用恐怕只有一线之隔;还有猜忌,若薇猜想,罗颢手里大概捏着每一个朝臣的短处,也许没有把柄的人他还不敢用,就像曾经的宋将军,这就是皇帝;再说,罗颢的脾气也不好,经常发火,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大臣没有被他训斥甚至是惩罚过,包括那些功绩赫赫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西涟旱情,科考舞弊案,还有他罢黜了当朝大将董平将军那件事,就因为董将军抱怨他克扣军饷、监守自盗,他便设了个美人计扳倒一员虎将,换作是你,你会这样么?他在梁国朝堂上的名声是很不错,并且确实斗垮了废太子,让自己登上了那个大宝预备位,不过看看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擅长玩弄权术的人而已。”
如果纯粹当官玩弄权术很正常,可董玖是皇储,换句话说,梁国这家店是他开的,他是老板,赔了赚了玩得都是他的身价性命。当官的可以‘玩’,可他就玩不起,人家拍拍屁股能换个东家能继续生活,可他呢?赔了就是死路一条。
可若薇想说的不是这个,她的意思是董玖这个人善于玩弄权术并且在朝上很能吃得开,一帆风顺到今天的地位和权势,没有受过大的波折,现在罗颢一把火烧掉他数年积累,财富无数,摆明了让他栽了一个大跟头,他会咽得下这口气?
“在综合考虑了董玖的性格特点,并结合了你现在如临大敌的布置,我想他是不是派出暗杀刺客什么的,才让你如此紧张?”
“凭他?”罗颢很不以为然,“他就是派出刺客又怎样,还不是照样翻不出朕的手掌心?”
听起来似乎有内情,若薇靠过去,“什么情况?”
罗颢拉过若薇坐在自己腿上,索性坦白,“刺客一共一十九人,全部都潜伏在南越纳岁的使节团里。本来也不是大事,就是怕你担心。”
不是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可只有等他们动手之后,罗颢这边才能有口实兴正义之师,讨伐有名——战争的借口同样是战争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那部分。
“我要给他们留一个下手的机会,又怕你们万一闪失。”罗颢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苦笑之意,这么丁点儿的事也让他开始婆婆妈妈、患得患失了。
***
罗耀阳在宫廷武师的指导下晨练武功,若薇对此一窍不通,但显然真正的大内高手并不是通俗武侠小说里被贬低成‘朝廷走狗’的三流龙套角色,起码以罗耀阳仅九岁的年纪,一剑能把一根碗口粗的小树纵劈一尺有余,他背后的指导老师功不可没。
“母后。”罗耀阳收功,并且看到不远处的母亲,向老师鞠躬告别之后,他提着剑跑到这边来。
“会不会很辛苦?这么早起来晨练?
“没有啊,早上活动一下一整天精神都会很好。”罗耀阳跟若薇走到小校场旁边的休憩室,拿起下人托过来的热毛巾开始擦拭。
“一会儿是不是还要上太学读书?”
“嗯,上次说今天纪相会来,我们都很喜欢他,他才不会讲什么无聊的诗词。”罗耀阳擦完头脸,又开始用梳子打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尾端用发带绑起来。
“你的时间排得这么满,忙得过来吗?”
“不会很忙,上次母后给我的那本兵法有很多都不懂,我们今天还想去问问风将军呢。”罗耀阳口中的‘我们’就是在太学里的小太子帮,有风家的兄弟,纪相的孙子他们几个。
罗耀阳脱下练功服,换上了圆领团衫,如果忽略眉宇间的那略带青涩的帝王深沉相,小脸是一派斯文俊秀,一副缩小了的文人士子模样,如果再拿上一本书,摇头晃脑的就更像了。罗耀阳打理完毕,衣衫整洁,身姿挺拔,双目明亮有神。
若薇看着他,完美得无可挑剔却只觉得怪怪的,她转眼环视了一下这间耀阳每天都会盥洗换装的小起居室,一切井井有条纤尘不染,当然有下人收拾的功劳,可是看看刚刚罗耀阳随手搁置的毛巾,需要换洗下来的衣服,包括那些用过的兵器,莫不是被他放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若薇有股说不出来的失落,儿子教得太好,是不是也是一种失误?
罗耀阳看到自己的母亲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他也回看着自己的母亲,虽然似乎不该这么问,可是……“母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今年多大了?”
“九岁。”罗耀阳皱皱眉,他不信母后连这个都忘了。
若薇忽然把罗耀阳拉过去,伸手就把他自己刚刚梳理好的头发一顿乱揉,然后手臂一挥,噼里啪啦把那些摆放的很整齐的东西全部拨弄乱了,水盆碰翻了,毛巾扔到地上……弄得桌子、地上一片狼藉。
“母后,”他出手抱住若薇,“您这是怎么了?”
若薇重新看着眼前这个被她捣鼓得乱七八糟的一个屋子,伸手扭着耀阳的小脸,“现在,这里,终于是一个正常九岁男孩的房间了,你看起来也像一个普通的九岁男孩了。”
罗耀阳呆愣了一下才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可事实上,他不是‘正常’的九岁男孩——这些年父皇、太傅及所有人都在努力强调的一点——他是太子,是未来帝国的掌舵人,他背上担负的是整个国家,或者抛却这些大道理,只说他自己,不为别人,他也要在危险环伺下足够强壮到能保护他的弟弟,这是他当年应下的承诺。
“妈!”罗耀阳无奈地重新整理着自己的仪表,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叫儿时习惯的称谓,坐在皇太子的位置上,罗耀阳远比他的年龄显示得更为早熟,“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去太学了。”
“好吧……噢,对了。”若薇又叫住他,“星儿现在越来越淘气,他一向喜欢粘着你,有空多帮我看着他,你说话他会听的。”
“好,我会的。”罗耀阳想了一下,爽快的点点头。
六殿下罗熠星常年赖在太子殿下的昭阳殿,与他的太子哥哥起居饮食同步在宫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闻。罗耀阳对这个弟弟的疼爱呵护,兄友弟恭,也是宫廷难得见的佳话。
若薇看着耀阳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一方面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少年老成,自我要求过高,可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耀阳性格里的认真,让她放心他和星儿的安危,尤其在这个可能危险的时候,当然,也会放心他们手足同心的未来。
入夜,罗耀阳沐浴后来到自己的寝室,星儿早已洗香香的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扭来扭去,看到他进来便抱着被子爬起来,罗耀阳快走几步接住站在床榻上向他扑过来的星儿——危险的游戏,星儿却总是乐此不疲,因为自己每一次都会准确的接住他。
“哥哥讲故事。”星儿照例粘在他身上拉长音。
“乖乖的先躺好。”罗耀阳给星儿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来。
也许是父皇和母后都太忙,也许因为他的喜爱和一向对弟弟的有求必应,星儿喜欢他,而照顾星儿的责任就一直落在他的肩上,耀阳并不觉得这种照顾是负担,他的弟弟可爱又聪明,虽然年纪小但一向懂事,也许确实过分活泼好动,常常累得宫婢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但他很少闯祸,对于今天母后的叮嘱罗耀阳虽然满口答应,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事儿有些奇怪。再说,如果母后甚至嫌他的缺少活泼,那就更没理由她会觉得星儿淘气到需要关注。
抛却这些想不通的疑问,罗耀阳开始每晚例行的故事时间,把今天从风将军那里听来的某场恢宏战役套上无敌金刚神仙入水大战邪恶鲤鱼精的名头讲给星儿听,然后又一天过去了。
夜半,习武的本能让罗耀阳在睡梦中惊醒,完全没有道理却真切的感觉到危机四伏。罗耀阳就着窗外银白月光和角落里跳动的烛火,透过纱幔看着房间里轮廓朦胧的摆设,一切无恙,但是……罗耀阳扭头看了一眼骑着被子正睡得昏天黑地的星儿,最终还是小心地坐起来,无论是父皇还是教他习武的师傅都告诉他要相信身体感觉的判断。
有风!
刚从温暖而平和的床榻上踏出,罗耀阳敏感的察觉到地面上吹过的小凉风,在他的寝宫中晚上门窗是关好的,而且门外还有外室专门是给值夜宫婢休息的地方,外间之外还有前厅,多重环绕,不应该有风。
真的是不对了。
罗耀阳下意识的从墙上摘下饰刀,握在手里,然后,他看到门外月光下闪过的人影。
一切来得那么快,快到罗耀阳几乎没有时间思考便开始应对,在门被推开的刹那前,罗耀阳顺手从角柜上拿起某个东西冲墙角的长明烛台砸过去,烛台被打倒,火星溅在桌布上很快烧起来,屋子刹那间明亮了,然后罗耀阳对着从门外猫身窜进来的人顺势一刀劈下去……
“啊……”
“娘的,有埋伏!”
“老三!”
……
血溅了罗耀阳一手,腥热的感觉让他差点握不住刀柄,但是对方的喊话更是让他心里激灵一下子——外乡口音跟京城里的很不一样,即使原本心中有疑惑,现在罗耀阳也知道他绝不是多疑误伤,他们肯定不是宫里的人。
他没有时间再折返叫醒星儿藏起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挡在门口,尽量弄出动静,让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思维瞬间转动,在那个被他砍伤不明的人倒地之后,罗耀阳一脚踢开落在地上的长剑,反手推动门口摆放的半人高的古董花瓶,咣啷——一声巨响,花瓶到了砸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动,不仅声音让门外的刺客吓了一跳,也有效的阻隔了他们进门的行动。
罗耀阳一个又一个的推倒摆在门口附近的家具摆设,桌子,花架,盆栽,玉器……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策略奏效了,罗耀阳握着手中的短刀,眼睛盯着踹开门越过碎片和障碍物正努力飞扑过来的刺客,耳朵能识别到外面被他吵起的嘈杂,门外侍卫被惊动了,还有巡逻的,他们很快就会到了,很快,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坚持几息的功夫就能安全了。
几息,转瞬即逝的瞬间而已,但是刺客近在咫尺。他们四个人,不包括一刀被他砍破颈项,血洒一大滩倒在地上的无知觉的那个。被罗耀阳刻意制造出来的动静显然也告诉了刺客他们将时间无多,他们只有两条路,完成任务死拼成仁;或者挟持一个活的,为了保命离开,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需要进攻,全力一击。
这边罗耀阳已经从最开始的慌乱变得镇定,门外明显逼近的井而有序地脚步声更是给他一种无形的坚定和勇气,平时练习的刀法剑法行云流水般的使出来,尽管力量依然生嫩,但沉稳不乱已然颇具大家风范。而另一边的刺客则心浮气躁,罗耀阳一挡四,竟然有攻有防,过了几个回合不见一丝破绽。
“太子殿下……”外间的门被大力地踢开了,侍卫的声音伴随几个轻敏的脚步声极快逼近,罗耀阳挡下了左边刺客的一剑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援兵来了,速度很快,他们安全了!
然而,世事总是这样变幻莫测,就在以武都督为首的几个侍卫冲进内室,完全截去了刺客的后路,根本形成了一个瓮中捉鳖阵势后,异变突来——星儿被吵醒了,他揉着眼睛从床榻上掀开帷幔,露出小脑袋瓜,“哥哥?”
“星儿别出来。”罗耀阳的血液一瞬间沉到脚底,惊恐大喊,可是来不及了。
两个刺客在罗耀阳喊声警告的同时,一左一右同时扑向床边的罗熠星,比起门口全副武装的侍卫,比起地当中有勇有谋功夫不弱的少年郎,一个没有三块豆腐高的手无寸铁的奶娃娃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星儿!”罗耀阳顾不得面前两个依然在纠缠的刺客,回身挥刀。
“太子殿下!”
“啊!”
“保护太子……”
“啊……”
罗耀阳的肩胛骨被背后的刺客一剑刺透,而他手中的弯刀应声脱手飞向其中一个刺客的后心。
偷袭太子殿下的两个刺客被随后而至的侍卫出手弄得一伤一死,但是奔向罗熠星的那两个,则一伤一得手——还在揉眼睛的星儿被刺客提着领子揪起来,牢牢的挡在身前。
“太子殿下。”侍卫涌上来扶着脸色煞白的太子。
“哥哥……嗷……”罗熠星看到哥哥就想跑过去,可是架在脖子上的刀,勒得他又痛又难呼吸。
“星儿,别怕,别怕。”罗耀阳捂着伤口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刺客,还有一脸茫然无措的弟弟,
“你们不要过来。”
“哥哥……”
“殿下!”
罗耀阳站直身体,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你出不去的,放开我弟弟……”
“放下我儿子,本宫会让人放你一条生路,”若薇的声音,她拨开门口的侍卫走进来,看出来她来得相当匆忙,她的头发披散着,身上仅着中衣,只不过外面披了一件过膝的暗纹斗篷,她走进来,先一把揽过耀阳,然后脸色带着苍白地看着面前的刺客和小儿子。
刺客的眼睛里透着紧张的疯狂,这种情况下他出不去的,现在屋子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而他唯一的筹码就是手里的孩子。这一点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放了他?哈哈,当我三岁的奶娃?”刺客的手勒得更紧,虽然不至于勒不过气,但是星儿的脖子上已经有了红痕,小脸憋得一片血红。
“本宫是当朝皇后,说话一言九鼎,我说会放你就会放你,前提是,你要平安的放下我儿子。”若薇极力要自己镇定,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她劝阻让罗颢进来就是怕加深刺激刺客,她是女人,总会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感,“我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的,我也不关心,我只在乎我的孩子,只要他能平安,其它的我不在乎……你能明白一个作为母亲的女人的要求么?”说到了最后,若薇到底没有完美地撑到不露一丝颤抖。
“妈妈,”星儿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当前的状况,亦或是母子连心,他好像能感觉到母亲的揪心,“妈妈,我不害怕,我不哭,你也不哭。”
若薇对星儿勉强保持笑容,“妈妈知道,星儿一向是勇敢的宝贝。”
刺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注意到皇后的狼狈和温柔,那个女人眼中的心疼和担忧全部都在这个孩子身上,这似乎,也许,可能……“那我的同伴?”
“你们可以一起走,现在,可以放开我儿子了么?”
受伤的两个刺客都被释放了,互相搀扶着向中心靠拢,“不,要等我们出城之后。”
“可以。我可以代替他成为你们的人质吗?他穿的太少了,晚上外面很凉,我怕……”
“不行!”刺客的手更紧了,控制一个小孩子,明显要容易过一个大人,“我们要六匹马。”
“没有问题。”
“要他们退后!”
“退后。”若薇举起手,让侍卫让开一条路。
刺客围成一个圈,中间的那个抱着星儿,一点点往门口移动,然后到了院子,然后一点点往宫苑门口移动,大批的侍卫一直呈半环形包围着,不敢近,也不算远。就在这种紧绷的妥协下,所有人步调一致地往外走,若薇一直寸步不离,她要她的星儿随时随地能看到自己,这样他才不会害怕。
气氛随着脚下路的延长而慢慢开始变得没有那么紧绷了,晴朗的夜空下,刺客的情绪渐渐不紧绷,他们放松,孩子自然也会安全一些,孩子安全了,其它人也就没那么紧张了,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变化,除了可能放跑刺客,不过皇后之前说过,她只在乎六殿下的安全。
意外就发生在刺客距离宫门还有一步远的时候。
宫门有个高高地门槛儿,在且行且退的过程中,刺客不得不在黑暗中注意脚下,就是那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禁卫军中的一个副官忽然动了,一闪而过的剑芒,彻底结果了一个受伤的刺客,但也打破了这短暂的和平协作。
情况一瞬间失控了。
“□□!”刺客的怒吼伴随着孩子尖锐的哭叫。
“不!”
那是星儿的声音,若薇向前冲的身体被身后的人强行的拉回来。“若薇!”罗颢不能让她跟过去,前面已经是混乱一团了,她过去她也危险。
“秦将军,全力救回六殿下!皇儿若有闪失,刺客格杀勿论!”夹带着内力,罗颢的口谕在混乱的夜空中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星儿,星儿……还在那边!”
“我知道,若薇,我知道。”罗颢死死的抱住若薇,声音和手臂抑制不住地颤抖,他不能让她过去,前面的情形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不管刚刚出手的那个人是谁,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成功的让刺客的冷静崩溃,这个时候什么谈判,什么理智都是徒劳了,根本不会有人能冷静下来,根本再也不可能让刺客相信他们任何的保证和承诺,现在,已经进入了不可挽回的硬碰硬的阶段。
只能寄希望于他刚刚的命令,能让崩溃的刺客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希望所有人能在投鼠忌器之下,让他的星儿,他的幼子在混乱中绝地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