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无奈,只得遵旨。十二也出列谢恩。皇额娘说了,这位刘大人与众不同,跟着他说不定还能学点儿什么。
安排好十二,再看永w,乾隆想想,刘墉说的是,永w若是教好了,也能帮着朕处理些国务。叫来和|,“下个月起,你就带着十一阿哥到户部去吧。”
和|低头应下,心中琢磨一番,恭维乾隆一阵。
乾隆听了好话,心里高兴,也不难为刘墉了,领着人回宫。
刘墉与和|出门恭送。弘昼又看了一会儿干闺女,嘱咐和|有空带女儿到王府去玩,带着王妃、永璧回府。
刘墉看人都走了,自己也要走。和|笑眯眯上前拦住,“刘大人,别忙啊。反正家里有酒,咱哥俩儿喝两杯?”
刘墉今日又教训了乾隆,顺带着把弘昼也教训进去,心里高兴,听和|这么和气,跟着乐呵,“不必了和大人,我要回家侍奉老父,刚才要不是这几个人半路打扰,早就该买好东西回家了。过几天,就是老父七十寿辰,到时候,还要请和大人去喝杯酒哇。”
和|一听,急忙拱手,“那可是大好事,兄弟一定去。”这刘墉,该不是想我的银子了吧?呵呵,刘大人啊,这辈子,咱可是财不外露,您就等着吧。
送走刘墉,和|回到里间。冯氏抱着和嫣坐在床上,问:“今日怎么了?这么热闹。我看,那个和亲王福晋,也是爱玩儿的,刚才还趴在帘子后头,听你们说话呢!”
和|抱过女儿,微微一笑,“和亲王宠爱,儿子们孝顺,整天没有烦心事,能不爱玩儿吗?”想了想,问,“依你看,刘墉刘大人如何?”
冯氏想了想,说:“我看不错,是个好官。只是,他毕竟是汉臣,怎么对八旗事务如此上心?怕是不好吧?”
和|一笑,“你也瞧出来了?刚才送他出门的时候,我用满语略微试了试,没想到,他的满语纯熟的很。看来,这位刘大人,还真是位才子呢。”
冯氏一笑,“你呀,管别人做什么?咱只管做咱自己的事就成。对了,刚才,我恍惚听着,西边那边弟弟——惹祸了?”
和|冷笑,“刚你没听,我叫人把他送巡城兵马司去了。明天,还有的忙呢。”
冯氏微微叹气,“好事不学,净学些坏的。”说起西边,冯氏又想起来今天那边托人来说,和|成亲这几年,只得了个闺女,没有儿子,想把那边太太自家侄女抬过来,做二房。顺势,对和|提了。
和|听完,冷笑不止,“他们还真是打的好主意呢!当我钮钴禄和|是种马不成?”转脸向冯氏保证,“你放心,这辈子,为夫有夫人一个足矣。你可别学什么贤惠,往自家屋里塞人。别说你我年轻,儿女往后还会有。就是只有和嫣一个,不还能过继和琳儿子吗?至于什么二房小妾,呵呵,这世上,又有哪个能比得过你呢?”
冯氏听的脸上发烧,抱起女儿,捶自家男人一下,“滚,又混说。我给闺女喂奶,还不出去,想要饿死你闺女呀?”
和|一笑,出门刷碗不提。
乾隆领着儿子、侍从们回到宫里,坐在养心殿里,盯着俩儿子看。刘墉说的没错,这俩人,都长大了。永w爱好书法,如今,他写的字,已经能望刘墉之项背。假以时日,定是一大名家。至于十二,暂时看不出什么突出才能,只是——这孩子,居然敢说家里有长辈要奉养,借以躲避茶杯,看来,这孩子心思,并不如朕平日所见那般痴傻。
想到这里,乾隆略微后悔,叫十二跟刘墉去银川,究竟是错是对。毕竟,如今,自己就只剩这么一个嫡子了。
永w、十二站在御案前面,任由乾隆打量。永w心里琢磨,跟和|去户部,能学几分捞钱的本事。嘿嘿,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怎么会瞧不出来。和|这人,会藏富着呢!没闻见他家厨房飘出来的,是乌鸡炖人参的香味儿吗?
十二则是想着,这两天得抽空去看看皇额娘,要不然,以后一去银川,怕是一年半载都回不来呢。
乾隆看了一会儿,嘱咐二人几句,叫他们回去。
永w跟十二在阿哥所门前分手,顺便问:“十二弟,银川那么远,你这一去,可要小心啊。”
十二憨厚一笑,“十一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只是,”瞅瞅四周,低声说,“皇额娘那里,就麻烦哥哥代我照看了。”
永w点头,“放心。”
过了几日,月底之时,十二趁夜黑风高,借口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翻墙进了慈宁宫小佛堂。舒倩一听儿子要去银川,心里一咯噔。乾隆怎么会叫十二办差?还是跟刘墉一起。细问方知,刘墉本人对八旗乃至皇子的教育培养,居然如此热衷。
看着十二吃饭,舒倩心里琢磨:这个刘墉,是穿的呢?还是重生的呢?以前就觉得他不对劲,如今,不如趁机叫十二多观察观察。如果真的不是“本地人口”,说不定,还能结成盟友什么的。望着慈宁宫红红的宫墙,舒倩托腮叹息,“唉——冷宫的日子,果然寂寞如雪呀!”
十二吃的满头汗,对着小巧直竖拇指,“小巧,你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小巧一笑,躬身福礼。
舒倩摸摸儿子脑袋,嘱咐他出宫后,要多听刘墉大人的话,多学多看,少说少做。反正有了功劳,晾他刘墉不敢独吞。
十二点头,“儿子明白,皇额娘放心吧。”顿了顿,看着母后,嘴里喃喃,“皇额娘,儿子走后,怕是要过好长时间才能回来看您。您自己要多保重啊。”
舒倩笑着点头,“放心吧。这三年多,我不都熬过来了吗?”熬死我了,大学本科都快毕业了,乾隆老抽,你啥时候放姑奶奶出来呀?
又跟十二说了几句话,看看外面黑咕隆咚的,没有一点月光,舒倩叹气,“马上就下个月了,你去办差,我没什么送你的。就送你一首曲子吧。”命小巧取来笛子,坐在院子里,呜呜吹响。今夜似乎格外安静,笛声飞出好远,在宫巷中回荡。
吹了一阵,停下来问,“好听吗?”
十二点头,“真好听。皇额娘,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舒倩一笑,“水调歌头。”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舒倩颔首,拉着十二手,和着笛子回声,轻轻唱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一墙之隔,小佛堂东边巷子内,乾隆站在墙下,闭目细听。吴书来领着众人,在五步开外处候着。一面等,一面琢磨,“万岁爷最近老爱来慈宁宫外头听墙根儿了!唉,这也就是太后看的紧,要不然,墙里头也不知哪位先帝遗妃,早就侍寝了吧?啊呸,咱家刚才啥都没想,啥都没想。”
不知过了几时,一声收音,“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乾隆慨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十二听完曲子,悄悄从西边翻墙离开。舒倩起了兴致,叫尹嬷嬷端来一壶热茶,一个茶杯,命小巧吹笛,自己唱曲。从念奴娇唱到醉花阴,从苏轼唱到辛弃疾,唱了半句李清照,嫌太凄凉了,随即换了阿毛同志的卜算子。唱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稍稍歇住。
尹嬷嬷与小巧听的如痴如醉,小平则是背过头,悄悄擦擦腮边眼泪。舒倩站起来,长出口气,多年积聚的怨气,总算出来一些。不过,今日这佛堂内外,也忒安静了些。
正想和嬷嬷回屋,就听佛堂大门吱呀一声,大开了。院子里三个女人吓了一跳,尹嬷嬷急忙领着小巧护在皇后身边。小平也从廊下走来,陪着皇后。
舒倩眯眼细看,两盏昏黄灯笼,在前引路,后面,一大溜的人,数着至少三十个。一个中年太监领路,后面,门槛外头,堪堪站着个男人。
舒倩吓的一把抓住尹嬷嬷的手。就算天黑,也看的清那人留着两片小胡子。我的妈呀,这时辰,留胡子的男人,敢这么大模大样在后宫晃荡的,除了乾隆老抽,还能有谁呀?
乾隆来到这里,乃是一时情不自禁。加上天黑,他又很少听到皇后消息,竟然没有看到院子匾额上“佛堂”二字。舒倩在外面唱歌,没带灯笼。背着屋里烛光站着,乾隆一时看不清那女子面庞。还以为是雍正哪位嫔妃。看她紧紧抓住嬷嬷的手,不由叹气,软语安慰:“你别怕,朕听到你的歌声,想来看看。朕看完就走。”
尹嬷嬷感动了,顾不得跪,张嘴就要说话。舒倩一个激灵,伸手捂住老嬷嬷嘴,拼命朝小巧、小平使眼色。乾隆站在门槛外,不敢进,也舍不得退。佳人在前,即使知道那是半老徐娘,他也想一窥真容。
哪知,佳人一把拉老嬷嬷,一把拖小丫鬟,腾腾腾几步,上了台阶进了门,扑的一声把门扇关严,屋里灯光也随即灭了。小平倚在门后,看着皇后一口气一口气大喘,心里也跟着一紧。开口问:“主子娘娘,您为什么不跟皇上见面呢?”
舒倩喘了半天气,磕磕绊绊回答:“见了他,我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