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的时候, 沈毓童鞋眼睛跟镶了水钻似的晶晶亮,唇角翘起的弧度老高老高的, 一脸餍足。
陆笑有些奇怪,整场电影他不是吓得死去活来的吗?怎么出来的时候反而觉得他像是享受过什么似的?
莫非……沈毓是被虐狂?越虐越精神?
陆笑嘴角直抽抽, 深深觉得自己的猜测极为靠谱。
电影院所在的购物中心门口挤了不少人,磨磨蹭蹭的。
陆笑往外瞅瞅天色,雨下得还是很大,借着透过窗户的灯光能看到大雨点子打在地上吹起的泡泡。
看来,大家都是慢吞吞地等着前面的人撑起伞来再走。
沈毓似是变魔术似的,手里突然多出两个甜筒递到陆笑面前,“笑笑, 天热, 吃个冰激凌消消暑。”
最近白天的时候陆笑没少吃哈根达斯,虽然称体重没啥变化,可她总觉得自己腮边的肉长了不少。照着镜子也没发现什么,就是不舒服。
陆笑摇摇头, 坚定地拒绝:“不吃了, 都九点多了。”
沈毓那黑黝黝的眸子立马耷拉了下去,极为受伤的样子,“我特意买了你爱吃的可爱多,还是草莓味的。”
陆笑瞅瞅可爱多,又瞧瞧蔫啦吧唧的沈毓,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去,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唉,又得胖个几两。
减起来很麻烦的。
沈毓眉开眼笑,眼睛骨碌碌转得很贼。
陆笑他们俩终于蹭到了门口,刚掏出折叠小红伞,陆笑就立马想到今晚这场被阴谋化的相亲。
想来,这把伞是沈毓特意买来放在那里的,就是为了给她方便,让她无后顾之忧地赴约。
唉,她还想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打开伞,陆笑刚往雨中走了几步,就发现沈毓紧紧地挨着自己,亦步亦趋的。
她不解地瞅着和她挤在一张单人伞下、还微弯着腰的沈毓,“你的伞呢?”
沈毓灿灿地笑:“不小心弄丢了。”被不小心丢在某窗台上的小伞君痛心疾首。
陆笑:“……”
陆笑往边上靠了靠,方便其他人先走,想了一小会儿,指着购物中心,说:“我们回去吧。”
“啊?”沈毓不解。
“超市里有伞卖。”
沈毓抑郁,憋着嘴可怜巴巴地说:“很晚了,咱俩凑合着打一把伞吧。前面走两步就能打到车了。”
见陆笑没有松口的迹象,沈毓又加了句很简单的话:“何况,我那里都有五把伞了。”
事实证明,最简单的话往往会有最大的效用,只要能够对症下药。
和陆笑相熟的人有哪个不知道这姑娘不喜欢浪费?关键时候拿这个出来,效果一般都不错。
沈毓深谙其道,所以……
和沈毓挤一把小伞,还抱着个半人高的麦兜,陆笑不得已只能让个子比她高不少的沈毓打着伞,还有,就是极为勉强地让沈毓打伞的那只手跨过她的肩,以疑似把她抱在怀里的姿势往前走。
夏天的衣服都很单薄,沈毓微热的体温通过两人身体接触的部分不断传递给陆笑,陆笑觉得他们相触的地方竟似是被烙铁熨烫过似的,热气腾腾。
而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柠檬清香竟也让她怦然心跳。
还好,天黑,路上又没熟人,没人看到他们俩这种亲昵的姿势,也没人发现她的脸红到了极点。
沈毓心里偷笑,嘴角也忍不住上升到最大的弧度。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身子有些僵硬,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都是徒劳。
他微微低着头,刻意地让自己的呼吸喷在陆笑的耳边,即便灯光暗淡,他只能看到耳朵的轮廓,也猜得到那上面已经红霞满布绯色无边。
三四百米的距离,陆笑度秒如年,不断加快脚步,想快点儿到打车的路口。
沈毓却巴不得这路没有尽头,他们可以就此一直依偎着走下去。
可路还是到了。
他们顺利地打到车,坐在车里,陆笑一声不吭,沈毓猜测她或许累了,也就没打扰她。
即便车开到小区门口,少不了还有一段路需要复制之前的情景。
陆姑娘很窘迫,沈童鞋很哈皮。
只是哈皮的结果略有悲催。
“阿嚏~阿嚏阿嚏~”刚回到家,沈毓就被迎面扑来的空调凉风吹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陆笑诧异地看着他,“你感冒了?”
然后,才发现他半个身子已经湿透了,水顺着裤管嘀嗒嘀嗒滑落到地上。
桃子听到声音抱着一包薯条从卧室里走出来,瞅见这俩人,忍不住随口问了句:“你们俩约会去了?”
奇怪,明明走的时候不是一块的啊。
莫非陆笑想通了,只是不愿意广而告之,想先弄个地下情验验货?
陆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以前桃子是逮着机会就会糗她几句,这会儿却没继续八卦,老老实实地又抱着薯条咔嚓咔嚓地回了房间。
陆笑松了口气。
沈毓却垂下眼,免得被陆笑发现他刚刚偷偷给桃子递眼色,心下却忍不住叹气,丫桃子女王不知得怎么勒索他呢。上次帮他在陆笑面前说了两句好话,就拿着他的vip卡去versace刷了条裙子。
还好他平时混股市赚了点儿小钱,要不光靠老妈每个学期给他的生活费根本就顶不住。
沈毓又连打了两个喷嚏,陆笑才把注意力从“约会”俩字上拉回到他的身上。
她急急忙忙地进屋拿了条大毛巾递给沈毓:“先简单地擦一下,再去洗个热水澡吧。洗完澡,喝完姜汤,再喝一包板蓝根,房间里的空调调低一些,免得感冒严重了。”
沈毓乖乖地点点头,抽着鼻子装可怜。
本以为会万无一失,至少沈毓不会感冒得太严重。可第二天,他却是一个喷嚏大过一个喷嚏,拿着纸巾当空气,一点儿也没法离身。
他打了个电话跟银行请假,窝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桃子早就去上班了,陆笑没去,让桃子帮她请半天假,就待在家里照顾沈毓。
在陆笑面前感冒发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沈毓对陆笑的悉心照料很是享受。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刚哼唧着吃完药躺在床上,想着怎么样才能偷偷把空调温度再调低一点儿加重感冒,门铃就响了。
陆笑去开门,看到来人愣了一下,直觉的不想让她进门。
卢晓的表情也有些诧异,想来她也没料到陆笑会在家里没出门。
卢晓立马调整好表情,甜甜地笑着问:“阿毓在家吗?”
陆笑点点头,表情很淡。
“我可以进去吗?”卢晓依旧笑得甜美,“我和阿毓早上例行通话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过来看看。”
陆笑不说话,往旁边挪了两步,给她让路。
卢晓一边熟门熟路地从玄关的鞋柜里取拖鞋来换,一边看似随意地跟陆笑聊天:“你知道的,阿毓这家伙生病了从来都不会跟亲近的人说,只想自己扛着。他呀,要是有什么难事向来只可能让不太熟悉的人知道,不愿意让他自己在乎的人多操心。”
陆笑本来不想说话,听到卢晓这几句明里暗里的话却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加上两句:“还是你了解沈毓。他每次生病都折腾得我够呛,一会儿让我喂他喝姜汤,一会儿让我给他拿ipad,我不喂他喝的时候,他还死活不喝。最气人是,吃药的时候要是他不折腾我给他倒水拿药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他就干脆不吃。真是任性得要命。”
卢晓的脸顿时一白,扶着玄关柜子的手紧紧地抓着它的边缘,指关节白岑岑的,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想将陆笑脸上云淡风轻假装无奈的笑给撕裂的冲动。
沈毓在卧室听到陆笑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就嚎着嗓子问是谁来了。
见陆笑好一阵子没理他,他就嗷嗷着说自己头疼嗓子疼,让陆笑给他倒杯水喝。
陆笑就借机跟卢晓说声“自便”,去饮水机那儿弄了杯温水,给沈毓端了过去。
沈毓和卢晓正在大眼瞪小眼,他的脸色很难看,早已变成陆笑不太熟悉的那张冰棍脸。
见到陆笑端着水站在门边,嘴角挂着可有可无不甚明了的笑意,沈毓的心立马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完了,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追求笑笑的机会怕是要泡汤了。
陆笑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走到床边把水递给沈毓。
沈毓也不敢哼哼了,乖乖地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彻底。
陆笑看卢晓已经有些僵硬的笑容下有着想把她抽筋剥骨的欲/望,就很识时务地想离开这里。
只是却刚动了这个念头,她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沈毓拉住了手,“笑笑,你把那个讨人厌的外人赶走。”是正常的口吻。
卢晓生生地怔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毓,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勉强开口:“毓,你怎么能……怎么能……说我是讨厌的……外人?”泪汹涌而至。
沈毓的脸没有表情,陆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她还是有些摸不透沈毓和卢晓之间的关系,只大概了解,他们俩现在貌似在闹别扭。至于这个别扭会闹多久,她也不清楚。
这也是她不敢太快接受沈毓的原因之一。
虽然知道沈毓有些喜欢她,但这种喜欢是不是基于他和卢晓闹别扭的基础上产生的,到底会维持多久,他对她的喜欢终结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无情地对待她,她都一概不知。
陆笑突然觉得卢晓很可怜,掰开沈毓拉住她的手,独自走了出去。
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