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觞……为什么要换马车？让清雪之误会了。”
“既然他误会，我们就来让误会变成现实如何？”
“不要……”
“音儿？你不愿意让我亲吗？”
“会吓到车夫……”
“他的马车最好的一点就是结实又隔音。”
靡音打了个寒战。他觉得如果自己问父皇原因，八成就会出现上面的对话。还是不要问了，老老实实的假装在睡觉就好。但是靡音还是被忽然加快的速度惊的睁开，无觞的动作极快，塌了车板，第二脚已经踩在跟在一边的抹茶身上，不过一点就落进后面的马车。看起来一道白色的光影闪过，赶车的马夫都以为自己花了眼。
后面的马车和第一辆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堆着的东西多了点。无觞拉过一个软垫靠在边上，然后自己靠了上去才抱着靡音，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靡音闭着眼睛说：“住他的醉红楼？也是小倌馆？”听无觞的意思，就明白紫阳阁和醉红楼都是清雪之所有，难怪当初说要找掌柜死活都见不到。只是不明白无觞究竟要去那里做什么？难道不着急找解药吗？
无觞说：“清雪之身上有神族的气息，会引来很多奇怪的际遇。我等的就是这个际遇。”
靡音不说话。清雪之是神族的话，无觞肯定知道，所谓神族气息，大概只是他认识或者接触到的人。清雪之的性格古怪，难保不会遇到事情，这点来看，无觞很明智。
靡音闭眼，无觞反而说：“你不问我为什么换马车吗？”
完了。他怎么自己提起来了？不能问啊……
无觞还不放过他，说：“怎么不说话？是害怕听到和清雪之说的一样的答案吗？”
靡音点头，瞒不了他，就算自己的表情在其他人眼里多么无动于衷，父皇还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高兴还是郁闷。关于这一点靡音一直觉得他很神奇，怎么会拿捏的这么准？每次自己略微有些寂寞，或者不开心就会被他亲到没办法郁闷，好像几年下来也习惯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无觞说：“我想，要是我那么等不及，你也早就落进我手里了。所以不用担心。”声音懒洋洋的，好像同样闭着眼睛休息，手指从靡音的额头开始向下滑动，痒痒的还凉凉的。易容了也能把温度改变吗？没有父皇原本的温暖，但是一样很舒服。初夏的午后总是闷热，却因为那只冰凉的手指而不会觉得难受。
靡音说：“父皇……”
无觞的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说：“叫我无觞。”
靡音无奈，说：“无觞。你可是我父亲。”
无觞说：“没错。难得得到这么如意的孩子，我还是很感谢你母亲的。”说得轻描淡写，根本不在意。靡音知道他没把自己当作儿子，虽然自己也没把他当父亲。但是明明是两回事，自己是转世过来的，他又不是。难道他就那么容易就放下了身份？
靡音说：“就算你没把我当儿子，也该考虑下我母亲吧……”小母妃好像还是很喜欢父皇的，起码父皇去的时候，母妃总会精心打扮一番。会给父皇弹琴，会准备很多点心。结果父皇却完全不把她放在心里吗？
无觞说：“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你还不需要担心。”
靡音说：“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无觞。”
他的声音忽然消失，一点都没有回答靡音的意思。黑暗中，只觉得马车的车轮吱嘎吱嘎的响动。抹茶能辨出靡音的气息，所以跟在第二辆马车旁边，咯嗒咯嗒的马蹄响让车厢更显得安静。
靡音说：“无觞。你到底当我是什么那？”肯定不是宠物，但是比朋友更亲近。互相信赖的感觉不错，可是位置却站的有些不对。看来是要趁这个机会挑明了。
无觞终于开口，说：“就是你想的那个。”
靡音语塞，果然是类似情人、爱人的角色吗？靡音低低的说：“不能换一个吗？”
无觞说：“可以。不当我的爱人，就当男宠好了。”
换汤不换药！靡音转了个身，面对着无觞，盯着他说：“男宠？”
无觞说：“反正宠来宠去，宠的只有你一个而已。还有不满吗？”
靡音说：“当然不满。我喜欢的是女人。”
无觞忽然笑了，那张绝艳绮靡的脸上忽然绽放的微笑，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一般的惊天动地。雌雄莫辨，只能说是天上有地上无了。换做别人，肯定马上石化。就连看到自己笑容都会呆住的人，如果看到无觞的笑容八成就几天内都会变做石像。不过他还有别的表情？自己终于看到了，却莫明的害怕，因为笑容来的太突然，尤其是自己拒绝了他之后。无觞说得很对，以他身上的功夫武艺想要让自己就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靡音略微蹭了蹭，好像要挣脱一样，却被无觞抱住，听他边笑边说：“叫小米的女人是吗？音儿告诉我……小米是谁那？”
还好小米根本不在这个世界，所以无觞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这个女人，不然早就死无全尸了。靡音说：“没有这个人。”
无觞说：“是没有。不然我不可能找不到。”
靡音说：“可是总会喜欢别的女人。”
无觞说：“喜欢又得不到，何苦为难自己？”说得很轻易，但是却蛮横无理。他是夜国皇帝，又有着非凡的能力和洞察力，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这样说，就是告诉靡音，根本不可能逃出他的掌握。六年的生活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靡音的一切牢牢的网住。无觞站在岸边，等待自己纠缠着，向他靠去。最后他笑着收网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无法挣脱。
靡音说：“你在逼我。”
无觞说：“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只要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很有兴趣掌握。这还是我第一次对别的人或者东西感兴趣。”
张狂。无觞却有这个资本。靡音听到誓在必得的意味，却不肯就这样放弃自己的抵抗。难道这辈子自己不被心脏病掌握生死，就要被另一个人掌握生死？不自由的感觉让自己好像得了哮喘一样难以呼吸。
靡音说：“为什么对我有兴趣？我的相貌还不如你这个脸的万一。”
无觞说：“今天我们说得话都很多……不过既然是你的问题，我愿意回答。你的相貌算什么，有趣的是你的灵魂。
靡音愣了一下，他察觉了自己灵魂的改变？自己就算露出了破绽，也不会让他这么笃定。靡音的眼神开始闪烁，不知道该问什么，或者该回答什么。
无觞说：“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吗？你会说话的时候，原本的小五就不见了。跑到这个身体来的，是另外的人。或许，就是叫楚然，不是吗？”
真可怕，他早就知道了，却一直保持着无动于衷。“为什么你会知道？难道不会害怕吗？”本来还只是个奇怪的乱伦爱情问题，现在却上升到唯心主义的层面。
无觞说：“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早就知道小五死了。所以他忽然活过来，必定是换人了。嗯，你下一个问题就是要问我怎么知道他死了是吗？音儿，你真的很好懂……”
靡音说：“……无觞。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我是想问……”
无觞说：“因为小五是我亲手杀死的。”
跟他不能继续沟通了，靡音觉得呼吸更困难了，几乎窒息。父皇的温柔和教育都是虚假的吗？明明看着他教训“顽劣”的小五，装作要惩罚欺侮示威的五皇子，可是心里却在研究自己是从哪里来得？
无觞说：“如果我是可怕的，也不会是对你。不然，你早就再次死去了。”
靡音觉得无力，只能说：“我没有拒绝的可能是吗？”
无觞说：“你终于开始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我很欣慰了。”
靡音转了过去，背对着无觞说：“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我需要久一点……”
无觞从后面抱着他，和以前一样让靡音缩在他怀里：“还是和以前一样，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想，只要交给我就好。”
交给你我估计我会更早死去，没准也会被你弄出心脏病来！靡音带着愤恨，却还是习惯了一样的开始睡觉。然后再醒来的时候，就因为无觞的若无其事而以为自己刚才听到的都是梦。
晚饭是一个城镇中最好的酒楼吃的，清雪之坚持不会亏待自己的嘴，所以张扬的带着大批车马闯进了平静的小镇。
“哎。你们怎么真的听我的话啊……”席间，他还不停的说话，靡音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时候饿得很。无觞就不停的给他夹菜，嘱咐他吃这个吃那个。
听了清雪之的话，无觞斜着眼睛问他：“听你的话？”
清雪之说：“我还以为能听到楚然□□的声音那～谁知道安静得让我无聊！无觞，你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要我给你点药？”
靡音一脸黑线，不停的往嘴里送饭。无觞说：“堵住他的嘴就好了，难道你没有被逼到无法出声的时候？”说得理所当然，看不出一点破绽。但是靡音的头简直要埋进碗里了。无觞拉了他一把，说：“慢点吃。喝口汤……”
清雪之拄着自己得头，咬着筷子说：“完了……太阳明天肯定从西边出来。楚然，你真是幸福死了……”一脸茫然的晃着脑袋，感慨的不行。
靡音想，你喜欢，你接手吧。我还幸福？清雪之，你看到的都是幻象啊！靡音说：“呵呵……谢谢啊……”彻底清醒，虽然无觞还是平时的动作和氛围，但是自己却平静不下来。小米啊小米，青哥啊青哥，你们谁来救我一下？
无觞靠近靡音，低声说：“没人能救你的，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好有建设性的忠告，靡音瞪了他一眼。清雪之说：“哎，看着你们打情骂俏我就生气……该不该也去谈场恋爱那？”
靡音刚喝到嘴里的汤马上吐了出来，这个清雪之看来是和自己同时代了。
靡音说：“你想认识，应该也不难。”趁无觞没说话，靡音接过话头。清雪之总是忽然说出出人意料的词，让人措手不及。
清雪之说：“哪有那么容易～再说没人敢……我也没办法。”
靡音说：“没人敢？”
清雪之说：“你也知道了我开的是紫阳阁……哪有人对我认真那？再说……”
无觞说：“再说，你拿着锦色……”
清雪之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趴在桌子上，说：“完了……我看我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终老……”
至于那么严重吗……？靡音还没说话，就听到清雪之自己说：“再这么说，小心你睡不了觉。”听起来是他的声音，可是语气和感觉却完全不同。靡音愣愣的看着清雪之，迷惑的很。清雪之说：“知道了。麻烦死了……”然后转过来对靡音说：“没事没事。你当我说梦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