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综]误入正途 > 79、金枝玉叶19全文阅读

这一夜的尚书府比起往日更要安静了一些, 透着股让人窒息的沉闷。

下人路过的时候皆是小心翼翼, 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主人家的休息。

只是这一夜,有些人注定是睡不着了。

“驸马爷, 公主让你进去。”侍女对着站在门口陆明琛说道。

陆明琛正在询问安曼应对醉蛊所需要准备的物品,听到侍女的话, 对着安曼道了一声失礼,而后跨进了门。

屋外寒风凛凛, 而屋内燃烧着暗红色的炭火, 温暖如春。

“你和驸马说话,外祖母先出去了。”看到外孙女婿一进门,外孙女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对方身上的模样, 温氏轻叹了一声,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若有事情, 就让丫鬟去找外祖母。”说罢, 退出了门外,动作轻柔地带上了门。

“醉蛊的事情你知道了?”见太子长琴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陆明琛走上了前去,缓缓坐在了他的床边。

“嗯,方才那位安曼姑娘进来的时候, 都和我说了。”太子长琴轻点了下头,抬眸望着

他。那双眉毛微微蹙着,墨黑的眼睛中流动着几分愁绪。

知道他是不愿意自己这么做, 陆明琛微微一笑,脱了外衣,侧身躺在了他的身边,靠在他的耳朵旁,同他轻声的说着话。

“如今除却同命蛊,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陆明琛环上了他的腰肢,当下便是一怔,发觉对方这几日瘦得厉害,抱起来也愈发的空荡了。

怪自己未曾早些发觉对方周围的异样,陆明琛感受着他瘦削了许多的身体,心中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明琛?”见他出神,太子长琴抬手碰了碰他的面颊,担忧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近来倒是瘦了许多。”陆明琛声音放得更是轻柔了几分,抱紧了怀中的人,“再拖下去就出大事了,我和安曼姑娘说过,她说不必多等,我们很快就可以开始解蛊。”

太子长琴只静静地看着他,默然不语。

“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是活得比旁人稍微少了十年半载而已。”陆明琛低下头,同他对视着,隐隐窥见了他眼底的执着,轻叹了一声,“长琴,难不成你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吗?”

乍一听他这句话,太子长琴心中不由得一颤。

眼看心爱之人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苦等来世轮回相遇,这其中滋味他最是清楚不过。

太子长琴合上了眸,心绪复杂万般。自己所领会过的痛,他自然是不愿意对方再尝的。

见他沉默,然而神色之中已是有了几分动摇。

“你生,我生,你死,我也一起。”陆明琛握住了他的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扣,眸中的神情平和而温柔,“同生共死,两个人谁也不必等谁。”

太子长琴抬眼相望,看见他清俊英挺的侧脸,想到那种等待的滋味,便什么劝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反手握住陆明琛的手,鼻尖微酸,心头亦是一片柔软酸涩。

同生共死,这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了。

若是换做他人,恐怕也无法拒绝吧。

“我知晓了。”太子长琴轻点了下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唇角微微翘起,目光温和如同一汪春水,缱绻而深情。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陆明琛的心绵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拂去他额前的碎发,神色亦是愈发温柔了几分。

随后两人就都不再开口说话了,太子长琴近来昏睡大于清醒,如今又有陆明琛躺在身边,困意涌来,撑了一会儿就撑不下去了。

陆明琛见状,替他提了替被子。“睡罢。”他怕吵到他,开口说话亦是轻到不行。

太子长琴实在累了厉害,听见了他这句话,微微睁开眼眸。见到他正在注视着自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这才睡了过去。

窗外呼啸的风声小了许多,房间里除却烛火所发出细微清脆的噼啪声之外,便是一片寂静。

感受到身边之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声,陆明琛起身下床,穿上了外衣和长靴。

他回头看了床上正安睡的人一眼,这才推开了门,跨步而出。

“久等了。”陆明琛离着门口远了些,对着站在廊下的安曼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歉。

“生死关头,小两口免不了要多说些话的。”安曼摆了摆手,一副我很明白的模样,“她现在可是睡着了?”

见陆明琛点头,安曼一对柳叶眉轻轻蹙起,对陆明琛说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她睡得越久,就说明醉蛊生长的越快。再到后面就棘手了,到时候同命蛊也不管用。你可确定了?不会反悔?”

陆明琛说道:“安曼姑娘,还是快些动手吧。”

安曼松开了眉头,确认他是真的不会反悔后颔了下首,“之前我和你说的药材你都准备好了?”

先前在门口问了她之后,陆明琛就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久病成良医,陆明琛也清楚她所开出的药材并非什么千金难寻的东西,因此准备起来并不用花费多少时间。

陆明琛回答道:“在下已经备齐。”

“事不宜迟,今晚就可以解蛊了。”安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语气稍稍一顿,说道:“我解蛊之时,旁人退避,不得发出任何声响打扰我。”

“这是自然。”陆明琛点了点头,解蛊事关重大,即使安曼不说,他也会派人看着的。

下人动作麻利的送来了安曼要的东西,护卫也皆是把守在了院落四周,摸着自己身侧的长刀,神情警惕。

“那就开始吧。”见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安曼对陆明琛说道。

待第二天温氏来看望外孙女的时候,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院子里面出了什么大事,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幸而陆明琛特地交代了身边的小厮留在院子门口和温氏解释这件事情,要不然温氏恐怕舍了这条命,也会闯进院子里去。

知道外孙女正在里面解蛊,温氏的担忧半分没少,只是她不敢打扰到里面,便只能在院子的门口来来回回地走,极为的局促不安。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院子里头终于是有了动静。

“姑娘,他们两个人都没事吧?”看见走出来的安曼,温氏走上了前,急忙问道。

安曼微微一笑,“老人家,你放心,他们两人都没事。”见她的身形有些颤抖,伸手扶住了她,“不过他们现在都睡着了,您不妨过会儿再来。”

“没事就好,我就不去看了。”温氏舒了一口气,看向了身侧扶着自己的安曼,眼中闪烁着感激之色,“小姑娘,有劳你了,忙了大半夜,你也快些去歇息吧。”

安曼心中微暖,见温氏的侍女已经走上前,同她告了一声辞,就离开了。

知道两人都没事,温氏原先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精神便有些疲乏。

“我们先回去罢,老爷子一个人在家中等消息也该急了。”温氏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侍女应了声,扶着她往外走去。

屋中,陆明琛正坐在床边,看着太子长琴睡得红润的容颜,心中悬着的石子在这一刻算是

彻彻底底的落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太子长琴的眉头蹙了蹙,而后睫毛颤动,睁开眼了眼睛。

“……明琛?”因为还未清醒,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凝滞,“你还没睡吗?”

“睡了。”陆明琛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你闭眼吧,我去熄灯。”

太子长琴翻了个身,躺进去了一些,为陆明琛腾出了一些位置。

眼前的光亮消失,他闭了闭眼,于黑暗中凑近了几分。靠在了他的怀中,感受到了身边熟悉的气息,方才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中。

陆明琛偏过头吻了吻他的耳廓,而后抱着太子长琴的腰,合上了眼睛。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陆明琛这觉睡得很沉,再睁眼时已经到了第二日,天光晴朗的时刻。

身边的人尚未醒来,陆明琛悄然无声的起了床,回过身理了理被子,这才推开了门。

“公子,已经问出来了。”黑衣侍卫朝着他行了一礼,而后才低声道:“公主身上的毒是院子中伺候茶水的丫鬟所下。”

话未落,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递到了陆明琛的面前,“公子请过目,这是审问明细。”

陆明琛一目十行的扫过,面上的神色立即沉了下来,冷冷道:“好一个柔妃娘娘,不愧是宠妃,手段果然非同一般。”

他身上的气势陡然森寒了几分,带着叫人畏惧的威压。

侍卫噤声,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将这信给荣国公送去。”陆明琛淡声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应当回报这尊大神一二。

此时皇宫中,四公主所居住的宫殿。柔妃正同自己的女儿争吵不休,谁也不肯让步。

“你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柔妃拍着桌子,咬牙切齿道:“谁让你用我辛辛苦苦布下的棋子去害她了,萧嘉颖她不过一介女流,能做什么事情?碍着你什么了?你简直就是胡闹!”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四公主撇过脑袋,冷哼了一声。

柔妃简直要被这个没有脑子的女儿气死了,她从来没有指望过她能够帮上自己的忙,可也不能蠢到来拖自己的后腿,就这么安安分分的等着嫁人不行吗?

“尚书府暂且不说,你以为萧嘉颖身后的国公府是好惹的?”柔妃越想越怒,恼火万分的

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那容国公最出名就是护短,而那刘晋元面上看着斯斯文文,可你看他那行事,又哪里是个简单的?你……你气死我了!”

柔妃如果不提刘晋元倒还好,提到刘晋元四公主便怒火中烧,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把萧嘉颖拉下了水,那刘晋元兴许根本就不会娶她。

没有这回事,那日当上刘晋元夫人的指不定是谁。

每次聚会之时听到那些官家女眷对于五公主的艳羡,四公主就气闷,而母妃又总是自己面前提及那位表哥,一副恨不得立即把她给嫁出去的模样,更加让她心中郁闷。

“我不想嫁给表哥,他就是一个莽夫!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什么为我好,都是骗人,你根本就是为了皇兄!”四公主面带恨意,咬着牙口说道。

她自小受宠,比起常人更是倔强了几分。柔妃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情愿,甚至跟对方唱起了反调。

随着皇帝的老迈,近来争储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柔妃每日都在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旁的都已经顾不上了。

听到女儿指责的话,她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冷冰冰地说道:“不嫁给你的表哥你想嫁给谁?话本里的穷书生,还是刘晋元?不要再白日做梦了。”

四公主眼圈红了起来,低着头说道:“反正我就是不愿意。”

“不许胡闹了。”柔妃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我这边还得去料理你留下的好事,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究竟错在哪里。”

见到四公主眼中含泪,她心软了些,但思及近日发生的事情,却逼着自己硬了心肠,对面前的女儿说道:“再过几日陛下要去东郊祭祖狩猎,我已向他说你病了。所以你这些日子就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不准给我和你的皇兄添乱。”

撂下一句话,她转身出了殿门。

面对狠下心肠的柔妃,四公主无可奈何,忍了又忍,她终究是忍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