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便是过去, 如果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让大家心惊肉跳的,大概便是齐妃的死了。
任谁也想不到,看似温柔淡泊, 并不争权夺利的齐妃竟然在慎刑司的拷问下说出了那么多的阴私。
这其中不仅包括杀害德妃、试图杀害二皇子、企图构陷沈贵妃,还包括了许多对其他妃嫔的伤害。但凡中招之人, 恍然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身孕,一时间这宫里群情激扬。
不过除了这一点, 旁人也看出来了, 这慎刑司果真不是简单之地。
饶是多么的坚强,在那里不过都是笑话,只要人进去了, 即便是齐妃这样的人, 都会将自己所做的一切悉数招供。
后来,皇上总算是念着往日的情分, 不再拷问, 一尺白绫。竟是与德妃之死相同。
有时便是如此,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谁也说不好究竟如何,德妃害了齐妃,齐妃报了仇, 可自己也丢了性命。
连皇上都是一声叹息,更何况宫里的其他女人。
除此之外,朝堂也是几多纷扰。
德妃所在的家族已然与齐妃所在的齐家怒目相向, 彻底交恶。
德妃家族认为齐妃不仅杀人,还企图谋害二皇子,这是何等的恶人。而齐妃所在的齐家则是认为,没有因,哪来果。如若不是当初德妃的恶毒行为,事情怎会继续发展。
两家交恶,景帝在心里都是乐见其成。
德妃的父亲虽然是景帝的帝师,但是就其性格和家族特点,景帝是希望他家没落下去的。
要说景帝为何对几个世家耿耿于怀。并非因为单纯的对世家有偏见,相反,景帝其实之前是想对世家予以重任的,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他明白,这些不过都是无稽之谈。
这京城中现有的世家都是上百年的大户,并不希望有什么改变,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个国家的如何强盛,而是他们自家的荣华富贵如何维系。
而且许是因着八股文学多了,看事情不能与时俱进,思想停留在老一辈。不仅如此,如若他们只固守自封也就算了,关键是还不少人身居要职,在一些官员选拔和任用上,也更喜欢培养嫡系,任人唯亲。
让那些真正有见地,有才学的人并不能被任用,反而是与他们相同的迂腐之人当道。
许是他这一辈国事不会有什么恶化,但是长此以往,将来呢?任由他们如此下去,这个国家就会“病了”。
父皇看到了这颗毒瘤,但是已经来不及消除了,那他便要做好,不能将这颗毒瘤在留给自己的儿子。
不管是德妃所在的家族还是齐妃所在的家族,都是这种世家势力的典型,两家交恶,于旁人无益,于他,却是千般万般好的。
傅瑾妍查出真相,必然惹得齐家恼恨,而德妃家族本身就弱于齐家,相信傅家是会做的,左右已经得罪了齐家,不如帮着德妃那边攻击齐家,只要傅家推波助澜,景帝微笑。想来两败俱伤已是必然。
周家那边假公主也搅得天翻地覆,只待收网。
他的第一步,便是德妃家、齐家、周家的倒台。
要说将傅家也收拾掉。景帝并没有这么想过,傅相为人工于算计,在朝堂之上对他也真心维护,而傅瑾瑜与他政见想当,他并不会断了自己的胳膊。
想了下宫中的诸人。在扫清朝堂势力的同时,这后宫,他也会一点点的扫清,断不会让他的月儿有一丝的为难。
景帝眼神儿闪了闪。
以前没有爱上,他自是没有发现,可是如今再看月儿,他竟是能够察觉到月儿的一丝不对劲。
她没有说的那般爱自己,或者说,许多时候,看他的眼神虽是柔情蜜意,可却又有着几丝的防备。
这防备虽不常见,且极快的便滑走,可他倒是也捕捉到了。
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可是似乎又能理解她为何如此。
想来自己往日的行为,月儿不安也是正常吧。
便是块石头,时间长了也会被捂热了,更何况是小月儿这般单纯的姑娘。
她那些小心思看在他的眼里,只有趣的紧。
“来喜。”
“奴才在。”来喜麻溜儿的进门。
“贵妃娘娘近来在忙什么?”
“回皇上,过几日便是几个小主子的周岁了。贵妃娘娘正忙着这个。”
景帝听完点头,这个丫头,倒是不肯听话呢,之前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件事儿都交代给内务府了,她只需把关便可。如今也是所有一切都处理妥当,不晓得她还在忙什么。
来喜似乎是看出了主子的意思,多嘴补了一句:“贵妃娘娘说,当日会宴请不少的王公大臣,这宫里人多嘴杂的,可得做到尽善尽美。”
景帝笑了出来。
“怕是今次是她第一次准备大型儿的宴席,心里忐忑吧。”
要说这月丫头,倒是有几分的好笑。自上次嘉儿受伤,宫里人人都怀疑了果儿的身份,其实腊月必然也是怀疑的,但是人却还是照常用着,并无一丝的异样,也并不多问。
可许多时候,似有些话不好与他直接说,便是在果儿身边念叨。
她倒是将果儿当成了传声筒了。也不想想,如若果儿没有禀报此事,她这心思不就白费?
自己那般的宠她,她倒是不肯直接来说,非要绕个圈,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
凡事做到尽善尽美?想来前一句那才是重点吧。
她这是变着儿法儿在提醒他。
宫里人多,要好好的注意安全,这孩子小,可不得处处小心么?
景帝也明白,虽然宫里现在是铁桶一块,但是他决计不敢说自己能够做到天衣无缝。
所以,他们仍是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交代下去,这宫里的安全,一定要更加的加强几分。不仅如此,把后宫妃嫔也盯死了,万不可让她们兴风作浪。对了,丽嫔还是每日去太后那里?”
来喜回道:“正是。太后娘娘对她是照常不见的。”
“六王爷呢?”
“六王爷也是每日进宫见太后,不过两人并未碰上,丽嫔娘娘都是在六王爷离开后才会过去。”
景帝冷笑一声:“那么心心念念的情郎,竟是见都不敢见一面么?”
朱雨凝与六王爷,景帝如何不知晓。
来喜在一旁默不作声,纵然丽嫔并不受宠,可总是皇上的后妃。
身为后妃却对六王爷心心念念,皇上如何能够舒畅?
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是绿帽子么?
虽然身体是干净的,但是心灵却不是。
当然,这话来喜不过在心里腹诽下罢了。
除非他活腻歪了,否则断不敢胡说八道。
“丽嫔娘娘也是恪守本分的。”
“恪守本分?他们朱家敢把此等德容有亏的女子送到宫里,当真以为朕是个好相与的?等周家的事情完成,将假公主弄到朱家。”
来喜眉眼一挑,应道:“奴才晓得了。”
他是去势之人,对情爱这物委实不懂,就不明白,明明那迪瓦公主并非按守妇道之人,可总是有人上钩,趋之如骛。
果真奇怪啊!
来喜不懂,甚至来福也不懂,但是景帝却明白。
一个这样容貌的女子,能为他做的太多了。
什么迪瓦公主,如若是真的迪瓦公主,岂会如此?
景帝泛起一抹冷笑。
没人知道,这迪瓦公主在来南沁的路上便已经因着伤寒而去。
那时马上进京,如若将此事发出去,总是有许多的为难。
好在,他不过是一瞬间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总之这罗丽莎已经来了南沁,迪瓦是断不会多管,那倒不如利用这个所谓的公主身份多做些什么。
这样倒是极好。
首先便是分化了六王爷与周家。
六王爷喜欢沈腊月的母亲,可即便如此,却端是装着对已故六王妃深情,这般倒是让周家对他紧紧跟随。
虽成不了大事儿,但是在朝堂之上总是有一小撮势力与自己针锋相对,也是让他不喜的。
用假的罗丽莎成事,果真有用。
看来,一个美丽的女子能用的地方,太多了。
而这个假罗丽莎正是暗卫之一,她惯是会使这样的手段,景帝相信,一切都会极好。
下一步,便是周家的灭亡了。
景帝笑的开怀,朕的好孩子们,父皇会在这周岁宴上,送你们一出有趣的大戏。
想来不遑你们,即便是这整个京城的高门显贵,那日之后都要多了一项有趣的谈资了呢!
往日里道貌岸然,倒是要让你们试试,身败名裂的滋味儿。
看景帝眉开眼笑的样子,来喜在一旁抖了一下。
主子笑成这般,必然是有人要倒霉了。
就是不知道,倒霉的究竟是哪个了。
“来喜,通知沈贵妃,今夜朕要在庆安宫用晚膳,让她好生准备着。”
经过一番的揣度,景帝的心情极好。
稍后便是打算过去与他的好爱妃通通气儿。
多有趣的一件事儿,可得让月儿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她还会以为,自己是成心搞砸几个小不点的周岁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