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开着车远远的就看见叶弥守着地上的三个大方便袋,正冲着两个浓眉大眼的老外比比划划的,人家走了,她还站在路边那里向人家点头哈腰的挥手告别,还眉飞色舞的。
乔言把车很突然的停在她跟前。叶弥没有什么准备,被吓了一跳,趴在窗口上,“你干嘛,吓死人啊?”
“你这脸变得可真快,刚才冲老外笑成那样,到我这里就横眉冷对了。”说完他下车来,把那三大袋的东西都放到了后面,“你这都是买了些什么,这么重。”
叶弥才不听他说呢,就看见后面还放着小半袋的山核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她抬头看着乔言,很狗腿的笑,“我在孙健孙大头那里吃过,好吃!只是那家伙太抠门,勾出馋虫了,就不给吃了,说是要孝敬大人物。”说完她猛地抬头诧异的看着乔言,“你不会是收了学员的礼了吧。”
乔言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不行吗?”说着就上了车。
叶弥这气一下子就升起来了,她赶紧的跟上,“那你也不能收孙大头的礼啊,他们家农村的,他妈靠洗肾维持生命呢,你怎么这么没原则啊,你这简直就是没良心。”
乔言开着车,脸上隐隐的有笑意,可是也不说话,就听着旁边叶弥不停的数落着他的没人品,捎带着把她的同学们都点评了一遍,什么生活的不良嗜好,学业上的长短处,家庭的优越程度,丝毫不差,最让乔言诧异的是,她居然每个人都给起了一个绰号,听着她这么叫着,他也觉得还真是蛮恰当的。
“那你觉得周同哲怎么样?”乔言打断她的自由发挥。
“那就是个典型的暴发户家的孩子,有的是钱,脑子也好用,贼聪明,不过一身的富二代作风,估计孙大头就是被他忽悠的。”这话说完,叶弥有些觉得不对劲儿了,她转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乔言,“我说乔教员,我怎么觉得我在给你打小报告。”
乔言点了点头,“叶学员,你确实汇报的很全面。”
“那,那我有没有说他们的坏话?”她皱着眉头,心里抱怨乔教员真的是太狡猾了,居然套她的词,“反正我说的什么都不算,不然我就把你收学员东西的事情说出去。”
乔言嗤笑了一声,“你说我是该收下他的核桃,还是让他去买两千块钱的单?嗯?”说完狠狠的戳了她的脑袋,“我没那么下作,回去吃点儿核桃补补脑去。”
叶弥虽然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可是还是相信他的为人。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停在万达广场的停车场,“二楼都是吃的,你自己想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被这么一说,叶弥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厉害,她拿出一副很幽怨的眼神儿看着乔言,“我说,你对我这么好,你就不怕哪天我缠着你不放?”
“你没那个智商,这个我放心。”说着就下车去,可是看着叶弥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便绕过去,给她拉开车门,“你是保姆还是我是保姆啊。”
叶弥冲他笑,却在他转身后沉下脸来,还记得他们领证的那天,叶弥问她为什么选她。乔言那时候的答案真的石破天惊一般的,叶弥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个。
“因为你人比较傻。”
叶弥跟在乔言的身后上了二楼,在韩国料理和日本拉面里面她还是选了味千拉面,总好过自己动手,烟熏火燎的。再说吃面条比较简便快捷,符合他俩秘密出行的要求。
这种四十多块钱的面条,叶弥吃着很不屑,还不如奶奶家对面的拉面馆抻出来的兰州拉面好吃,才一块五毛钱。她塞了满满一口,抬头看见乔言皱着眉头看着她,“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叶弥凑上来,嘴巴里面还嚼着面,“其实,我是怕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
“噗,咳咳!”叶弥嘴里的面条齐齐的喷出来,还好乔言的反应速度快,一闪身都躲了过去。看着对面人狼狈的样子,乔言想笑又忍住了,挪到了旁边的桌子,“还是别让人看到了,恶心死了。”
其实乔言是想跟她说事情的,可是总是觉得开不了口,每次回家都是叶弥的受难日,因为是些特殊的场合,有时候他不得不看着她受委屈。
“你是不是有事情跟我说。”两张桌子挨着的,换不换座位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乔言别开脸不看她,“没有。”
“你妈过生日你打算怎么办。”叶弥也不看他,低头吃面,几乎每一个乔言要回家的特殊日子她都会记得很清楚,这些对她而言并不全是不好的回忆,他会揽着自己的肩膀,扣着自己手,义正言辞的跟他的父母说,“她是我的女人,我妻子,希望你们能尊重她。”她也有小女人的心思,被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拉着自己的手说出这样的话,有时候真觉得受点儿委屈也值得。
“要不今年你别去了。”其实这几天他已经在考虑这件事了,只是今天父亲的一句“一个人来”把他的那点儿冲动因子又勾了出来,所以才丢下那样的狠话。
叶弥被噎住了,喝了一大杯水才缓过来,她端着大碗又坐到他的对面,“这次不用我当枪了?”
乔言的眉头蹙起来,“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就是每年的几个关键时刻带我回家刺激一下你的父母吗,然后你的父母就刻薄我,以达到刺激你的目的,别当我看不出来,你以为我真傻啊,我装傻而已。”说完又塞了一口面条。
这次乔言有经验了,没在她吃的时候说话,其实他也无话可说。叶弥每一句话都说到点子上了,他就是去泄愤的,郁结于心的苦让他总是不自觉的迁怒于他的家庭,他不是无缘无故怀疑自己的父母,而他们虚伪的掩饰让他更加的不耻。
可能是自己现在仿佛真的老了,气也没有原来那么盛了,所以他有时候回去,也会借口叶弥学业忙又在外地,然后也只是站一站,就离开,不会冲动的去跟老人家斗气。
“你想什么呢,也不说话。”叶弥拿着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眼巴巴的看着他。
乔言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她,在屋里被那么轻贱,出了门只要深深的吐一口气就可以继续笑出来,“你都不生气吗,他们每次都说你说的那么难听。”
叶弥在面汤里捞着最后的几根面条,“我又不爱他们,为什么要跟他们生气,还不是自己吃亏?再说我从小就被小朋友,同学,还有街坊们说是什么野孩子,野种,早习惯了。”有个道理她明白,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所以保持自己的修养和微笑,也是捍卫自己尊严的武器。
乔言的脸色慢慢的变得很沉,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的攥起来,轻轻的敲打着,“还说自己不傻,明知道被人当枪使,还跟着去。”说着夺下她手里的碗,“没吃饱就再要一碗,别弄得没得吃的那个可怜样。”
“算了!”叶弥是有些没吃饱的,“我不能老是这么吃,万一体重超标了,上不了天了。”
“吃吧,你离超标还远呢,回去多做家务,运动运动。”说着就回头又叫了一碗,就看见叶弥脸上堆着笑,已经眼巴巴的等着开餐的样子,他想还好他收入不错,这要是穷人,找这么能吃的媳妇真的养不起。
万达的一楼是商场,看见光鲜亮丽的化妆小姐,叶弥突然间想起了白婷婷,她赶紧低头就翻腾自己的包,从里面抽出一个已经被□□的信封,“给,别人给你的情书。”说着还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乔言脚步顿了一下,斜眼睨着她。
“干嘛那么看我,不是我写给你的。”他的表情有些怪异,叶弥看不懂,似乎说不上是高兴。
“这个工作的接力棒现在已经传到你这里了?”乔言似乎没打算拆开看看,那信就被他这么捏在手里把玩着,“那劳烦叶秘书顺便把内容处理一下吧。”说着把信塞到她的手里。
“这不好吧,怎么着也是一颗少女萌动的心啊,就这么被轻贱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手上还是很利索的就给拆开了。
不看还好,看了这一路上叶弥都疙疙瘩瘩的,反复琢磨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你说,她最后说希望跟你在法国能有一个愉快的周末是什么意思啊?”
“你说呢?”乔言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口气,不对,是有些阴阳怪气的。
叶弥不吱声了,想起昨晚看见的在出租车里就如胶似漆的两位,她哀叹了一声,有些为飞行员的老婆们担忧啊。她又转过去看旁边的人,这么直接的邀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再他心里泛起什么波澜,还是真的已经淡定了,或者习惯了。
叶弥有些不高兴,心里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