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长假过后的第一周, 沪深两市直接跳空高开, 三天后破四千点。
这在中国的股市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事,所有人都疯狂了。谭睿康道:“是泡沫吗?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遥远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事……这比当年深圳证券交易所外面……大家挤碎玻璃门的时候还夸张了。股票软件坏了么?这不科学啊!”
谭睿康又接了个电话,是关于供货的, 五一长假里销量统计出来了,略有下滑, 但不算太多。
谭睿康道:“我想先卖了,然后买这个跌的, 说不定待会要反弹。”
遥远心想你还知道反弹了, 笑得肚子疼,谭睿康道:“怎么?”
“再……再跌的话呢?哈哈哈!”遥远笑得趴在桌上。
谭睿康:“再跌的话就补仓,正好拉低成本。你说呢?”
遥远摆手, 心想这家伙居然也炒股票了, 还知道补仓反弹什么的,越想越好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谭睿康莫名其妙道:“笑什么?”
遥远道:“你还成专家了啊。”
谭睿康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还不是你教的,你怎么不换股?”
遥远道:“我换什么股?几十万的股票,每换一次股就是给券商白送手续费呢,我选了一个喜欢的,就看着它涨, 现在的股市连三岁小孩儿也能赚钱,只要不乱买乱卖,稳赚的。”
谭睿康道:“那哥也这么放着?”
“你买卖你的。”遥远道:“别来碰我这个就行, 你自由发挥。”
谭睿康笑了笑,去操作他自己的账户,遥远每天开盘看一眼,收拾看一眼,就去继续守他的店。几天后他又回母校去招人——暑假快来了,他招了个计算机的应届毕业生来看店,李凯也回来上班了,又介绍了个做经贸的女生。
谭睿康面试问了几句,把人留了下来,遥远还去人才市场招了名送货员,一切照旧,继续发展他们的公司。
这一次他们不敢再有多少推销多少了,得稳扎稳打,同时led批发商也逐渐进入广州市场,开始瓜分市场份额,接下来竞争会变得更激烈。
谭睿康和遥远合计片刻,想换个车,奇瑞□□开出去真的丢人了,于是遥远便让他买了辆十六万的二手奥迪,奇瑞□□当做他们的第一个纪念收起来,车座上的牛奶仔专位布套扒下来,套到奥迪的副驾驶位上。
谭睿康是喜欢赚钱不喜欢花钱,买个车都心疼,而遥远是喜欢花钱不喜欢赚钱,有钱左手进右手出,本来还想买宝马的,后来想想算了,以目前的财力还开不起宝马。
遥远常常后悔之前没有再狠一点,但就算垄断了整个广州市场也没有用,厂太小了,只有那么点产量,一个季度供应这么多已经接近极限了,要做成温州人那种生意,就要把厂买下来,扩大规模,自己的厂配自己的公司,垄断市场,自产自销,那种生意可真是财源滚滚,算了,没钱,醒醒吧。
股市蒸蒸日上,遥远店里的店员自己带着笔记本在看股票,父母的养老钱给他了,现在翻了一倍,遥远一边唏嘘是个人都能炒股,什么计算机的,经贸的,工商的,中文的,送外卖的,扫大街的……全民炒股,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估计在看不见的某处,有关机构正在疯狂印钞票,发给全国人民呢。
遥远没事就和他交流股经,谦虚地听一个店员教训他什么情况可以买,什么股票好,那计算机系的员工说得头头是道,遥远心里总是笑得受不了。
遥远笑道:“我爸说,会买的是徒弟,会卖的才是师爷,真能赚钱的不用自己操作,光靠教人买卖,就能最稳定地赚钱,你厉害的。”
店员笑得脸上开花,连连点头道:“老板过奖,过奖。”
顾小婷打电话来借钱,说:“哥,借点钱炒股吧,我知道你俩现在都富得流油了呢,马骝都开奥迪了啊。”
遥远哭笑不得道:“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那是二手的!”
顾小婷一句话就给交了底,说:“游泽洋说让我来借钱,他帮我炒股,他都赚十万了。我他妈这活儿干得憋屈死了,天天挨骂啊!我不上班了!要辞职!奶奶的!”
遥远道:“你找马骝借去。”
顾小婷软磨硬磨,遥远道:“我在店里啊!连个提款机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借!你自己打电话给马骝说,就说我答应了,他愿意借你多少就借你多少,借了以后先别忙着入市,让马骝教你炒,别听游泽洋的。”
顾小婷挂了电话,半小时又打过来了,哭诉道:“哥,马骝说借我一千不用还了,你跟他再说说吧——”
遥远真是没辙了,说:“你别辞职,我借你两万块钱。”
“那感情好,就知道你好。”顾小婷道:“马骝就对你大方,当妹的找他借点钱跟要了他命似的!”
遥远颇有点想把钱集中到一起,要么就开分公司,要么就炒股票,这么两边顾着,偏偏又都放不下,赚又赚不到大的,看着总是心急,他有几次差点就想孤注一掷,但都被谭睿康劝住了。
“别太贪心,小远。”晚上睡觉的时候,谭睿康说:“咱们的生意不踏实。哥心里总是觉得有点玄,而且你每天都要去店里,哥见不着你,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先定个目标吧,比如说十年内上市什么的,咱们再一起努力怎么样?”
遥远心绪平静了点,什么才是他的目标?
王鹏给他打电话,他也在炒股,打算以后就在家了,遥远忙告诉他不行,最好还是去找个工作,所有认识的人几乎全在炒股,这是真正的全民行动了,大家都在赚钱,赚谁的钱?钱从哪儿来的?印的吗?
遥远压根就不相信,虽然市场发展得很好,中国的经济在腾飞,但这完全对不上啊,股市赚钱的速度远远大于国民生产价值,迟早有一天会崩盘的,大家都知道是泡沫,然而谁也无法抽身,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就像他自己这样。
遥远自认为算比较清醒的人了,但一旦碰上这种全民抢钱的场面,也实在无法冷静下来。
遥远给林曦打了个电话,聊了几句,问她说:“姐,我哥现在有点小钱了,买得起房,养得起车,你家里愿意让你来广东了么?”
林曦温柔地笑道:“嗯……我想应该还是不行吧。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嘛。”
遥远说:“你……我服了你了,如果我们去你家乡开分公司呢?”
林曦道:“那也不行,好马不吃回头草,没听说过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
遥远笑了笑,说:“姐,你买股票了么?”
林曦说:“还是我妈我姨她们在买,姐没买,但是单位里的人全在炒股,听说有人都靠炒股买房子了。你最近过得怎样?别老说你哥,就说说你自己吧。”
遥远说了点近况与自己的烦恼,林曦笑道:“钱这玩意是赚不够的,弟,你得注意自己身体,别喝酒喝坏了,姐是觉得你能从赚钱的过程中获得快乐,那当然好,如果觉得烦了,不就失去你创业的初衷了么?”
遥远想起赵国刚,想到一年前他和谭睿康对工作的烦恼,忽然就想开了很多,说:“谢谢你,姐。”
遥远把店交给店员,又招了个人给他打下手,笔记本一收拾,回去和谭睿康过小日子了。
谭睿康每天还在公司里看股票,遥远回来了。
谭睿康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遥远:“想你了呗。”
遥远这话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就直说了,引得数人一起哄笑。
谭睿康笑道:“吃冰淇淋吗?今天刚买,八喜的。”
谭睿康去拿冰淇淋给遥远吃,李凯道:“总经理!我们怎么没有!”
谭睿康拿了几个一块钱的蒙牛给他们吃,数人都快造反了,谭睿康道:“蒙牛怎么了?我自己也吃蒙牛呢。”
遥远嚣张地吃着八喜看股票,他的股票已经翻了140%,每一天都以为会跌,结果每一次都涨得令他几乎无法相信,老以为还没睡醒。
遥远说:“店里上正轨了,交给人看着,少卖点没关系,回来看看书,聊聊天吧。”
谭睿康笑道:“太好了,我每天也想着你,偏偏公司里又走不开。都想死你了。”
“你们别这么肉麻行不行啊——”那女职员道。
数人又起哄,遥远正色道:“你知道总经理为什么走不开吗?他就是怕走开了你们偷懒,要榨取剩余价值。”
谭睿康怒吼道:“没错!吃完冰棍,赶紧通通干活去!”
遥远一回来,简直就是整个公司的大杀器,他们又开始买菜炖老火汤,员工们闻得见吃不到,五六点正是最饿的时候,通通在诅咒遥远,眼睛都快绿了。
谭睿康规定其他人六点才能下班,自己则坐那儿盯着,既盯股票又盯员工,收市后就去买菜,在厨房里切菜,时不时注意一眼客厅,看他的员工有没有偷懒光拿钱不干活。
遥远则玩玩游戏,看看书,谭睿康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去下厨。
两人五点做饭,六点半开饭,遥远专门买回来调理肝的食谱,每天光研究要给谭睿康吃什么。
员工们全没份吃,个个一到下班时间就闻着吃的泪流满面。
“老板们今天吃什么……”李凯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地问:“今天的汤闻起来好像是虫草花炖排骨……看看我的股票涨了没有,000725。”
送货员道:“你买银行股?二老板说最近奥运的概念股不错,我看到大老板买了桂圆山药和甲鱼,广东人怎么就这么能吃呢,连广东人的猫都有甲鱼汤拌饭吃,太不人道了……”
众人:“……”
“喵——”小猪懒懒地趴在遥远身上晒太阳,它生性懒得要死,吃得又胖又圆又重,还老喜欢和遥远抢晒太阳位,过一会就来挠他几次,要他让开,遥远只好抱着它一起晒,成天被这只猫压得蛋疼。
“自己回去娶个潮州老婆。”遥远面无表情道:“想吃什么让老婆给做,就有得吃了。概念股是马骝说的,我可没说过。”
李凯道:“副总,你不发展零售商了?”
遥远道:“做得过来么?继续做的话就得扩大规模了,咱们现在有八十六家稳定零售商,一家灯具大市场的门面,马骝为了省钱连个固定会计都不聘,再做下去的话至少要买两辆货车拉货,租写字楼,招十个员工……”
“租吧。”李凯说:“我去招人。”
“我倒是想租。”遥远一指显示器屏幕,耸肩道:“你看?钱都押在股市里呢,哪来的资金?”
李凯道:“每个月不是也有盈利么?”
遥远知道李凯想当经理,想管人,事实上他自己也有点动心,去租个两千平方的写字楼,管一堆员工,想想就爽,还可以让赵国刚过来,带他参观,顺便炫耀炫耀,安排员工在他面前表演打架,互相拿钱砸对方一头一脸……
“但是。”遥远遗憾地说:“盈利刚拿回来就被马骝扔股市里了。”
谭睿康在厨房笑道:“我问你行不行,你说可以的。”
遥远抓狂道:“你就再唱一会黑脸会死啊——!”
李凯哎了声,无奈笑笑,遥远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随手用书拍了拍他肩膀,说:“学弟,你先炒股吧,工资照样给你们开,什么时候股市崩盘了,什么时候咱们就开始继续奋斗。崩盘之前先赚够一笔再说。”
李凯道:“你可得提醒我啊。”
“当然。”遥远漫不经心道。
三天后,5月30日,崩盘了。
国家增收印花税的消息一出来,全部股票大跳水,连遥远的脸都绿了,谭睿康说:“跌了跌了。终于跌了。”
一泄三千尺,遥远道:“稳住,大家不要紧张。应该还没到真崩盘的时候,现在肯定是假崩。”
谭睿康跟着遥远这么久,多少也学到了点经济眼光,他想了很久,说:“嗯,这是国家的宏观调控,我觉得按现在这种不理智的炒股热潮,估计是压不下去的。你看,印花税和这种股票疯涨的根本原因牵扯不大。”
遥远点头道:“说不定还有很多人抢这个机会入市,让你妹开始买吧。”
谭睿康看了一眼,说:“她的账户还在我手上,现在给她买吗?”
遥远道:“你得盯着,反弹的时候就可以买了,我猜还得过几天呢。”
“我被套住了!”李凯哭笑不得道:“要卖吗?”
“你要卖就卖吧,等回升了再买回来点。”谭睿康说:“该做的事还得做。”
遥远道:“这真是玩儿心理战呢,我爸说得没错,中国股民大部分是靠信念在炒股。”
谭睿康点了点头,当天详细计划了一下第三季度的目标,决定不再把多余的钱投入股市里了,他们现在已经有接近一百二十万市值的股票,当然,连着三天过去,已经跌剩九十多万了。
接下来的钱先作为流动资金存着,遥远心想这也太夸张了,两个年轻老板带着一群职员,放着现成的生意不去做,公司不去扩大规模,每天上班光坐着不务正业地炒股票,还好赵国刚不知道,不然得被笑话死。
奈何股票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什么都不用做,光看着它拼命涨,一天就是几万的盈利,短短两个月时间赚了好几十万,还没有资本利得税!也不用缴个人所得税!谁不动心?!
数天后,沪市跌破四千点,谭睿康来了一记漂亮抄底,把顾小婷的两万买了进去。
当天股市就开始反弹了,就连遥远也不得不佩服谭睿康的好运气。
“哎。”谭睿康摇头晃脑地说:“只有两万,不过瘾。”
“你够了!”遥远笑得坐不稳:“别这么嚣张!明天再来个大跳水不够你哭的。”
“别乌鸦嘴!”谭睿康悲愤地嚷嚷道:“咱俩也有不少在里面的!”
李凯总是来问谭睿康和遥远有多少钱在股市里,每次都被谭睿康骂一顿,要么就挨遥远踹一脚。
游泽洋又打电话来了,叫唤道:“赵遥远!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借钱借钱啊!这次真是发大财了!”
遥远道:“一分钱没有,真的全投进去了,这次给你说实话,除了那些灯,我的钱已经全进去了,几乎一分不剩。自己去卖肾炒股吧,拜。”
这是很不理智的行为,连遥远自己都觉得很蠢,把全副身家押进去是最不理智的投资,但他们还有个公司,每个月还有源源不绝的进项,起码不会没饭吃,投就投吧。
六月份还没过完,股市再次升温。
遥远知道这温度短期内绝对是下不来了。
经历了增收印花税的一次大跌后,股市再次史无前例地一路上飙,已经彻底疯了,这在无论哪个国家都是从未见过的事,股票节目里全是利多,偶尔出现几个说泡沫的专家全被口水淹死了,连主持人都不许他们说坏的。
最搞笑的是,有个股票分析师在自己的博客上说迟早要崩盘,马上就被一群股民狂骂狂喷,十八代祖宗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遥远隐约觉得,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能涨到两万点。
这年夏天,许多毕业生都几乎不找工作了,有钱的全部回家炒股,不少年轻人纷纷辞职,每天回家看股票。
不劳而获的思想充满了每一个人的内心。遥远去跑了几次人才市场问价,为将来的扩大公司规模作准备,忽然发现连人才市场的人都少了许多。
空调房里,夏天的阳光照得人很舒服,周日员工放假,谭睿康半坐在客厅的窗边,抱着遥远,遥远倚在他怀里抱着猫,懒洋洋地睡午觉,电话响,谭睿康一个激灵醒了,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
“嗯,好的,在睡觉。”谭睿康说:“不,我什么也没说,我问问我弟,看他晚上有没有空。”
谭睿康挂了电话,遥远毛躁地说:“你决定了就行了,这么说不是得罪人么?”
谭睿康道:“尊重你的意见,副总大人,王鹏请吃饭,去不?”
遥远没好气道:“去吧,带瓶茅台给他喝,让他自己喝个够,老子这次不陪他喝酒了。”
当天遥远又带了条丝巾,一条皮带给王鹏,拿了瓶茅台去,心想这次就让他请吃饭算了。
他总觉得在王鹏身上投资是值得的,因为王鹏老婆厉害,属于那种会督促家里男人上进的女人,看她那语气和行事作风,绝对不会让王鹏呆在家里炒股,况且他们还要有小孩子,养家糊口的也是个大问题。
这次王鹏的老婆没来,王鹏自己来了,还带着个男的,请他们吃烤全羊,谭睿康不能吃太油的,就点了几个素菜,陪着聊天。
“你这么有心做什么?”王鹏接过物理笑道:“你嫂子说了让你别带东西了。”
“哎没事。”遥远道:“酒是上次我爸给的,一起喝一起喝。不知道这位哥哥在,之前没准备,下次补上。”
王鹏忙笑着介绍了那男的,是他小舅子,想找份工作,谭睿康想了想,说去帮问问,遥远只觉得十分好笑,自己居然也可以开始给人找工作了。
喝了几杯酒,王鹏终于抛出了一个劲爆炸弹。
“你嫂子催着大哥出来上班。”王鹏笑道:“大哥这些日子四处打听,以前的老同学就给大哥找了份活儿干,惠州会开一个新的家装城你们知道不?销往惠州本市,汕头等地,占地十万平方米,包括灯具,建材,什么都有了,大哥准备去那边管采购。”
遥远和谭睿康马上说恭喜恭喜。同时心里涌起一个念头,还好!还好王鹏辞职那会没把他当废物点心给屏蔽了。
谭睿康不敢说话,怕说错话,只笑着恭喜他,遥远接口道:“那嫂子呢?”
“她留在广州。”王鹏说:“要等我那边做上路了,才能接过去。”
遥远点了点头,说:“要么在深圳买个房子,咱们做邻居?开车去惠州也很快的。”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遥远根本料不到,王鹏哈哈大笑,说让遥远帮打听一下深圳的房价,双方心思各异地喝了酒。
“你们有没有打算在惠州发展?”王鹏又问:“谭睿康,你俩回去商量一下吧。”
谭睿康笑道:“做肯定是要做的,想听听大哥的意见,大哥是建议我们给店铺供货,还是开专卖店?”
王鹏道:“那就看你们了,随便,你们想好要做什么,大哥就去帮你们联系,到时候准备好了来给大哥说一声就行,不急,那边还在装修,明年春节前才会开,元旦前给我个大致的答复就可以。”
遥远登时欣喜若狂,王鹏的意思是两者都可以!
当天晚上又喝了一通,遥远灌了满肚子茅台,一出来就狂吐,一口吐掉几十上百,抹了嘴,谭睿康叹了口气,看那样子,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妈的。”谭睿康眼睛发红。
遥远摆手示意没事,接过谭睿康的醒酒药吃了,倚在位上,说:“这次喝得值,太值了。”
谭睿康道:“回扣肯定也不能少给。”
遥远点头道:“明天再开始参详,他明摆着要给咱们送钱了,他刚一说找了份新活儿干,我就差点忍不住让他把咱们的存货给销了。还好没说这话。”
谭睿康又忍不住笑了。
两人回家,遥远像个小孩一样倒头就睡,谭睿康静静把他抱着,心疼地摸他的头。
翌日遥远买的股票又涨停,两人在家里商量,惠州距离广州也有点远,但离东莞的厂家近,遥远的意思是去租个写字楼把公司扩大点规模,谭睿康的意思则是在广州开还不如回深圳去开,索性就在深圳开个分公司,专门做深圳本地和惠州那个灯具城的生意。
遥远道:“不谈怎么做的事,先定经营方向,我刚睡醒,脑子不太清楚。”
谭睿康去拿咖啡过来让遥远喝,他说:“哥昨天想了一晚上,要供装修城的货,这个厂家的产量跟不上。”
遥远道:“嗯,咱们抽空过去,去跟他们的香港老板谈谈,问他愿不愿意加流水线。”
谭睿康说:“不愿意的话就只能开其他品牌了。”
遥远道:“王鹏就是明摆着的给咱们送钱,什么品牌都可以做,只要是咱们批发的,他那边就要。”
谭睿康笑道:“对对,所以不如找家大点的,稳定的厂家,专供内地市场的。兼开一家专卖店。”
遥远道:“那接下来去在广州租个写字楼吗?咱们至少得请二十个人了,有这笔大单支撑,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了。”
“嗯……”谭睿康缓缓点头。
遥远就像心灵感应般地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道:“你又想给我爸打电话吗?”
谭睿康笑道:“能打么?领导说了算。”
遥远道:“打吧,听听看他怎么说,不过我已经有主意了,这个主意不会根据他的意见改变的。”
谭睿康道:“那也听听吧,我也有点好奇。”
遥远点了点头,谭睿康起身去打电话。
“怎么说?”遥远问。
谭睿康道:“姑丈说,让咱们尽量不要把公司的未来全赌在王鹏这个人的身上,万一王鹏刚做三个月就……又辞职了,那就很麻烦,这个时候……先别太得意,别被胜利冲昏头脑,要冷静思考。”
遥远:“……”
遥远真想找点东西来摔,为什么他的脑子永远比不过赵国刚!被这么一言切中要害的感觉真是蛋疼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