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漠然站在原地, 冷冷的看着幸村雅雪, 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举动感到任何的后悔。她举起左手,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那串手链,尽管自信没有被幸村雅雪碰到, 但是依旧不愿放过一丝可能。
确认没有任何痕迹后,安然才放下了心, 手指摩擦着手链,将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 却是全化为对幸村雅雪的愤怒。
苍歌送她的手链, 当初被幸村雅雪碰了一次,现在她怎么会给幸村雅雪第二次机会?
幸村雅雪,真以为, 她安然的脾气这么好?
这么多年, 全是苍歌这条手链陪着她度过,让她恍惚觉得, 那人就在自己身边, 所以即使懦弱即使哭泣,都还记得,他在。
这条手链,从来都是让安然珍藏的,只有在情绪不稳定或者某些特殊时刻才会带上, 当初被幸村雅雪差点摔了,让她差点控制不住杀意,现在, 幸村雅雪还想要动?做梦!
她了解幸村雅雪,就算幸村雅雪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抓她的手,但看到她的手链后,也一定会选择抢夺手链,幸村雅雪喜欢看到她的失控——幸村雅雪太自信了,以为在这种场合下她不敢动手?
安然的目光愈发森冷,看到回神的忍足若有所思的目光,迹部探究的眼神,以及幸村精市不可置信的样子,还有周围一干想要看戏的人,便给了他们期待的后续。
她上前一步,冰凉凉的手指挑起幸村雅雪的下巴,但仍然注意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杀意,她的声音依旧是以往说话时那般温温和和,但是言语的内容却让周边人有些心惊:“幸村小姐现在可是清醒了?安然很理解幸村小姐的失态,毕竟因为自身的不检点而同迹部君分手并被退婚的确是个很大的打击。”安然刻意提高了音量,嘴角掠过冰凉的讽刺,迹部景吾既然拿她做挡箭牌,她为何要客气?他们想私了,可是很多人都不这么想啊……看到周围宾客许多眼神一亮,安然眼中晕开的冷意愈发深邃。
不检点?分手?退婚?这三个词便足够概括一件事了,幸村家的女儿,谁还敢娶?迹部与幸村的结盟,是否可以横插一杠?迹部景吾的下一个联姻对象……周围人心中飞快的掠过各种盘算。
迹部眼一沉,但终究发作不得,幸村精市恍然一震,有口难言,直到此刻,他才直到,原来事情的始末竟然是……然而,被安然当众讲出来,便是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迹部家幸村家颜面已失,若是继续婚约,别人在背后会怎么说迹部家?迹部家丢不起这个脸!
安然语调不变,轻描淡写的开口警告:“幸村小姐在自家如何安然管不到,但是若是在藤真家闹事,便要做好心理准备——藤真家,不容许别人撒野!”这话既是对幸村雅雪说的,又是对众人的宣告,宣告她藤真安然的锋芒。
“安然明明记得当初告诉过幸村小姐,碰了这条手链,我会很不开心的呢,幸村小姐怎么这样健忘?还是说,幸村小姐自己不开心,便想着让别人同样痛苦?”安然轻轻巧巧的将一顶顶的大帽子盖在幸村雅雪头上,从性格讲到人品,活活让人觉得世界上就不该存在幸村雅雪这种恶毒的人。
“安然好利的嘴,果然脾气越好的人生气起来越厉害吗?”不远处早川奈奈想想记忆中安静的女孩再对比发怒的安然,抓了抓头发,颇为苦恼道。她还记得那天和安然一起去体育用品店遇到幸村精市的背影时安然是怎样的脆弱,再看看眼前那个咄咄逼人的少女,觉得世界有些幻灭。
“脾气好?”天草真纪抽了抽嘴角,“那也得看是什么事。况且……有时候,不发怒只是因为不在乎而已。”说到后来,天草真纪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点讽刺。苍歌对安然有多重要?她记得那天安然坚定的对她说,真纪,如果有一天,我想做背叛苍歌的事情,你一定要不顾一切的阻止我,任何手段,如果当你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那么,请杀了我。这是何等沉重的请托?她却这样轻描淡写的提出,完完全全的,发自内心。
早川奈奈若有所思。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往宫崎耀司的方向瞥了一眼,突然有一点不太妙的预感——安然对宫崎耀司……宫崎耀司和东邦……上天啊,带不带这么玩人的?
而安然看着幸村雅雪愈发苍白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即使幸村精市几次想要打断,安然都当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自然不会被打扰。
“在律法上疯子总能得到无限的宽容,不过想想幸村小姐这样理智的人,怎么能和疯子比较呢?”她淡淡的说,声音刻意的压低,带着无限的冰冷刺骨,说出了下面一句话,周围人竟然连幸村精市迹部景吾这般接近都不曾听到——
“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容忍疯子。”
凝聚了所有的冰寒,虽然没有杀意,却已然是安然作为天堂的小小姐所带来的怒火,幸村雅雪觉得本能的害怕,面色愈发苍白,摇摇欲坠。
安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收手,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出没有几步,突然回头,无辜的微笑:“对了,幸村小姐,你刚刚留下我想要做什么?”
幸村雅雪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簌簌落下,眼中还残余着某种惊恐。
“这样啊……”安然拉长了声音,慢悠悠的转身,还好心情的和几位宾客点头示意,喃喃自语道:“该去换身衣裳了,洗洗晦气。”只不过这喃语的声音有点大,不少人都听到了。
藤真家的小姐好厉害的手段!围观群众多数心中倒抽一口气,更有不少家族绝了通过安然打击藤真家的准备。而某些观望家族则是起了联姻的心思——怪不得迹部家的家主何等老奸巨猾的人物,竟然主动提出和幸村家联姻,原来是早早看中了当初幸村安然那块璞玉,只可惜还是棋差一招,坏在了幸村家的身上。
埃德蒙津津有味的看着那边无声的表演,多少精通唇语所以更是不在乎所谓的哑剧。其他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集中在展初云和天野秀一的对峙上,最先注意到埃德蒙的反而是仙道彰。
仙道彰微微眯着眼,看着埃德蒙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而埃德蒙也不介意,摊了摊手依旧意味悠然,仙道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安然甩幸村雅雪的那一巴掌。
他动了动眉,心中很不着调的想着安然的手痛不痛,更加大了对埃德蒙的注意——埃德蒙为什么会关注安然呢?就刚刚的样子,显然埃德蒙和展初云是两个不同势力的人,展初云的出现还有理可依,但是这位外国男子又是因为什么而来呢?安然吗?他心中提起了警惕。
展初云应对天野秀一之余观察埃德蒙,也就比仙道彰晚上那么一步而已,他低沉清雅的嗓音自然的响起:“埃德蒙,不知什么人这样吸引你的注意力?”
“展爷这话可是抬举了。”埃德蒙笑眯眯的开口,“在下的眼光一般,能看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倒是劳烦展爷费心一问。”不知道小小姐最后对那个幸村雅雪究竟说了什么啊,真好奇……不如那天把那个幸村雅雪带出来问问?反正首领对这个女人非常不待见,想必死了也没什么关系。
等上杉明野等人以及东邦看过去的时候,事情以及差不多落幕了,他们兴趣缺缺,而宫崎耀司微微一动,看见转身而去的安然那瞬间出现的讥讽笑容,以及她背对着的幸村雅雪,若说还有人能够了解幸村雅雪的存在究竟对安然的伤害有多大,无疑便是耀司了。虽然事情已经落幕,但是单单安然和幸村雅雪在一个场合便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他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幸村雅雪,心中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