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上一次昏迷整整一夜, 这次迟绪很快便清醒过来。
然而醒是醒了,他的大脑还没有开始运转, 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怔怔的,也不说话。
这令赵瑞怀感到慌乱至极,他勉强自己镇定下来, 不停的叫着迟绪的名字, 试图让迟绪有所反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慌乱被惊恐取代 。
完了,真的完了。
医生说过不能刺激他的,上次受刺激丢了七年的记忆, 这次会不会再丢七年, 十一岁的迟绪要是跟他找爸爸妈妈, 他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赵瑞怀握着迟绪的手, 两条腿发软,近乎是跪在床边,声音沙哑发颤, “迟绪……”
好像快哭了。
迟绪眨了眨眼睛, 微微偏过头看他, “赵总。”
这两个字一出口,赵瑞怀悬着的心归回了原位,他长长的舒口气, 随后就咽了气一样,脑袋吧唧一下落在了床上,砸在自己与迟绪的手上,若不是面前没有空地,他能立立正正的给迟绪嗑一个头。
赵瑞怀缓了一会,四肢并用的爬上床,浑身无力的伏在迟绪身旁,给人一种辛苦搬砖三天三夜,终于得以休息的既视感,他没看迟绪,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喃喃的问他,“今天几月几号了……”
迟绪答,“还有三天过年了。”
赵瑞怀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你……”
“这些天发生的事,我都记得。”迟绪顿了顿,将脑海中乱成一团的记忆逐渐梳理清楚后,缓声道,“我记得你说,我主动把脚伸到你被窝里给你暖脚,我主动抱你,还有,我们该做过的事都做过了。”
赵瑞怀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一般,还冒着热气。
迟绪只当没有察觉他已然爆表的羞耻心,一本正经的问道,“我们都做过什么事?“
“……我,我,我们……”赵瑞怀结结巴巴的,舌头打结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当然说不出来,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做过,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迟绪侧过身,用手肘撑着柔软的床垫,支起上半身,缓缓靠近他。
赵瑞怀的眼神骤然变得游离起来,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局促,在迟绪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朵上时,他像个羞涩的小姑娘,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喉结滚动,额头沁出丝丝密密的汗水。
迟绪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的,不过赵瑞怀这一闭眼睛,就真的要亲了。
不亲,赵大猫保准是要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迟绪心咚咚咚的跳,如战场上的重锤击鼓,急迫的催促着他,他被这鼓声砸的意乱情迷,那丁点小小的腼腆便被抛诸脑后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赵瑞怀的脸颊上,静静的停留了两秒。
赵瑞怀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湿濡感,“嗯?”
他懵懵懂懂似的看着迟绪,眼睛里清楚的写着一句话。
这就完了?
迟绪笑着躺回去,身体里涌动着令他头晕目眩的情愫,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而下一秒,一具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
赵瑞怀趴在他身上,用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他脸颊上挤出两块白嫩软绵的肉肉,“你玩我呢?”
男性独有的气势将迟绪完全笼罩,他忽然体会到了赵瑞怀刚刚的心情。
热,热的流汗。
迟绪不自在的挣动了一下,就那么一下,老实了。
隔着厚厚的被子,他仍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十分危险的,“你……”
迟绪发誓,自己就是想找个话题缓解尴尬、
可在赵瑞怀看来,他开口一定是嘲笑。
毕竟被亲一口脸就有反应这种事情,传出去真他妈的是个笑话。
为了阻止迟绪,赵瑞怀动作生涩的咬住了他的下唇。
好软。
男人在这方面总是天赋异禀,尤其是一个成年男人,一个禁欲多年且饥渴无比的成年男人。
他几乎是立刻将舌尖攀了上来,充满掠夺性的舔舐着迟绪的唇瓣,将那块柔软变得湿润红肿。
迟绪浑身上下顿时又酥又麻,那是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感觉,他不自觉的挺起腰腹,喉咙里溢出清浅的呻/吟,而在他牙齿启出一道缝隙时,赵瑞怀毫不犹豫的让这个吻更为深入。
只可惜迟绪没有和他一样无师自通。
被纠缠了一分钟不到,迟绪便喘不过气了,他用了捏了一把赵瑞怀结实的手臂,又去推他的胸口。
赵瑞怀感觉到他急切的抵触,欲求不满的与他分离,在看到迟绪的模样时,眼睛都噌噌的冒光。
迟绪如同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一般,额前的碎发与脸颊皆湿淋淋的,他瘫软在床上,胸腹起伏剧烈,喘息也十分急促,就像……
他正在做什么似的。
迟绪这口气还没喘匀,赵瑞怀又亲了上去。
不能说是亲,用啃这个字眼更准确。
赵瑞怀的牙齿落在了迟绪右脸颊上那颗浅浅的痣上,把那块皮肤弄红了,又去啃他的耳朵。
迟绪真的有种自己要被吃掉的感觉。
可他没力气反抗,他的身体软的不像话,连抬起手都变得十分艰难。
直到赵瑞怀掀开被子去解他衣领的纽扣,盘旋在胸臆中的那股热浪被冷气驱逐,迟绪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他深知自己的精神状况又出了问题,他不能现在把赵瑞怀拖下水。
迟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喑哑道,“等等。”
赵瑞怀也有些喘,他看着迟绪,眸色深沉,“……怎么了?”
迟绪想了想,翻出个生硬的理由,“我饿了。”
素来涵养好的赵瑞怀从嘴里吐出个脏字,“靠。”
迟绪无意识的向他道歉,“对不起……”
说完,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迟绪皱起眉头,非常有底气的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掀了下去,“我真饿了,你不饿?”
说实话,是有点。
可现在是谈论肚子饿不饿时候吗?!
赵瑞怀咬着后槽牙把被子扯过来盖住自己的下半身,他脑袋顶上都快窜烟了,可看着迟绪澄清的眼睛,到底把火压了下去,“那,那现在怎么办……”
迟绪也很难受,不过他忍耐力极强,用不着抚慰自己,冷静个三五分钟自然而然就没事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母胎单身三十二年,至于赵瑞怀……
欸?
他老板好像母胎单身三十五年。
听上去听不科学的,可他打大学毕业之后就跟在赵瑞怀身边,也算是形影不离了,没见过赵瑞怀和谁走的特别亲近,以他对卫生安全的苛刻程度,一夜/情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赵瑞怀是平常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这会还要问他怎么办?
“嗯,我去热菜,你慢慢想怎么办。”
迟绪很果断的离开了赵瑞怀的卧室。
门一关,他脸上轻松甚至有点愉悦的表情骤然消失。
选择性失忆,恢复记忆,也许在旁人眼里就像得了一场重感冒,病愈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迟绪知道自己不对劲。
他有病。
从赵瑞怀和他摊牌,到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即便外在看来和平时无异,可这期间他是完全失去理智的状态。
赵瑞怀喊他名字那一刻,才让他猛然清醒过来,只是为时已晚。
他的病根,不知什么时候起从父母的死变成了赵瑞怀。
自杀,失忆……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他又会做出什么。
迟绪内心充满了不安。
……
赵瑞怀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迟绪已经热好了菜,“来吃饭吧,学长。”
“你——”赵瑞怀一想到这段时间他那些胡说八道迟绪都记得,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愤愤的坐在椅子上,“你,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迟绪给他盛了饭,随即坐在了他对面,“我没想笑话你,我只是刚刚忽然反应过来,有点惊讶,没想到我们居然是校友,而且那么早以前就认识。”
“认识?你记得我那时候长什么样吗……”
迟绪的记忆里的确没有赵瑞怀大学时的样子,那个在迎新晚会上给他照亮的胖学长只是他幻想出来的模样,若是赵瑞怀不提,他可能一辈子也记不起那道光。
既然老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什么不让他回到那个时候。
他想看看,那时的赵瑞怀。
“有照片吗?”
“没有。”
赵瑞怀否认的极快。
迟绪点点头,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笑了,“真没想到,我还能尝到自己十八岁时的手艺,还挺好吃的。”
赵瑞怀端着碗,盯着他,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样子。
怪可怜的。
迟绪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傅一辰和程达。
赵瑞怀心里肯定因为这两个人窝着火,奈何十八岁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一直忍着,就等他恢复记忆了和他好好谈谈。
现在他恢复记忆了,又怕提起什么他难以接受的事,再让他受刺激,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继续忍着。
迟绪摸着良心说,这对他那个温柔宽厚的老板而言,真是太不容易了。
赵总半辈子估计都没这么憋屈过。
迟绪舍不得他憋屈。
“我和程达是合租关系,偶尔搭伙在一起吃饭,至于傅一辰,我们是大学室友,我以前喜欢过他,现在就是陌生人。”
迟绪话音未落,赵瑞怀眼睛里那点可怜顿时消散,他坐直身体,碗往桌子上一搁,当啷一声后,毅然一副包公断案的架势,“你见到陌生人的反应,也……也太奇怪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章逻辑写的还清楚吗?虽然前面也有铺垫,但怕有读者看不懂,解释一下,赵瑞怀摊牌,导致迟绪无颜面对他,外加愧疚等各种复杂情绪,因此病发失控自杀,而迟绪跳楼前赵瑞怀喊他的名字,让他清醒过来(后面还有关于这个的剧情,就不多说了)
之后遇到傅一辰,赵瑞怀质问导致迟绪再次产生负面情绪,所以失忆了。
不要问我这是什么病,如果你问了,我只能说,今夜来采菊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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