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山听了经理的话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杜显人还是在这茬上想不通啊,偏偏更挑了一个好时候下手,这次杜梨知真是要难翻身了。
面对蒋爷投来的深意却无奈的目光,杜梨知愣了片刻后,竟然笑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在众人各般心思的眼神中,杜梨知越发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端着那狗屁的自尊舍不得放,人家却是看你可怜,陪着你玩儿呢!
输了,说到底还是输了,他杜梨知就这点本事,早知如此,以前还跟杜显人嘴硬什么啊,乖乖做他的龟儿子就够了啊,他杜梨知本来就是个龟儿子。
慢慢地放下手里的杯子,留下一干人物,杜梨知毫不给面子的摔门离开,一味的闷头快走,只想赶紧找个属于自己的龟壳躲起来,他丢不起这个人了,再丢不起了!
却没想在走廊上险些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嗳,你不是……”
杜梨知一抬头竟然见到了cleo,而开口的是cleo身边的年轻人,杜梨知瞥了他们一眼就要离开,没想到那人又说话了,还企图伸手来拉杜梨知。
“杜师兄,你是杜师兄吧?
杜梨知脸如锅底,对这莫名冲出来的拦路苍蝇不爽道,“你谁啊,谁是你师兄?”
cleo一见就知道杜梨知是炸毛状态,正想让那年轻男子不要自找麻烦的时候,那人却反而直往上凑,“哦,杜师兄还不认识我啊,我叫程泽惟,是公司的新人,算起来,是师兄的师弟呢。”
什么师兄师弟的,杜梨知根本没心情搭理他,但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几条娱乐新闻,再打量打量对方那张脸,杜梨知就知道了。
面对杜梨知刺刀一样的目光,程泽惟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继续笑道,“作为后辈,本来该早点来给师兄打个招呼的,但一直没见到,没想到今天我正好在旁边广场参加一个活动才碰上了,有这个机会真是很荣幸啊。”
杜梨知目前什么情况啊,有点耳力的都知道这话不对啊,cleo忙一把拉住那人,转头赔笑,“梨知,你不要计较,新人不懂事,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先走了。”
杜梨知却眯起眼,脚下一动不动,轻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他入行这么些年,还从来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对他说话,今天真是凑齐了。
程泽惟脸上的笑僵了僵,不过马上就补上了,“我有很多地方都不算什么的,还要向师兄多学习学习。”
cleo在程泽惟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要坏事,这圈里还没谁敢跟杜梨知比脾气臭的,当下那一拳速度的落在了程泽惟的左脸上时,cleo连出手都来不及,当然就算赶得上也拦不住。
程泽惟一屁股坐倒在地,杜梨知还嫌不解气的上脚就踹,程泽惟抱着脑袋开始大声讨饶,听到动静从包间里赶出来的一行老总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师兄欺负师弟的画面,一个举止跋扈满脸戾气,一个退无可退期期艾艾,怎么看怎么一面倒。
两个董事在回神之后忙上来一左一右的架住杜梨知,嘴里劝着但脸上都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了。
“这是干什么,要是被记者看见怎么办?!”
杜梨知脸憋得通红,而程泽惟脸也红,不过是被打的,他被cleo扶着站起来,抹了抹嘴巴,咧了个尴尬的笑,“没什么,没事。”
老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头再看看杜梨知,这种勾心斗角的小伎俩在他们面前用是太嫩了,但到底是自家公司的艺人,还有优田在场,也不好直接戳破让别人看笑话,而且如果不是杜梨知的性格,也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打的还是人家的脸。
老总千言万语在嘴里绕了良久,最终只感叹了句,“杜少,你就给公司一条生路吧,看在大家也合作这么多年的份上了。”
杜梨知站着的身形一僵,眼中飞速掠过一抹类似受伤的神色,不过仅只一瞬就消失了,再抬头时,只剩满脸讥讽。他慢慢看过周围的人,从满脸无辜的程泽惟、极力撇清关系的cleo,到一副吃了大亏只能暗忍的柯娱几人、还有以冯骁为首的看好戏的优田、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的成骄,最后是面露失望的蒋山。
杜梨知向来标枪一样挺直的背竟然微微垮了下来,他点点头,又点了点头。
“好……好,就这样吧。”声音很轻很轻,若不细听,便要忽略过去了。
一路迟缓的走出众人的视线,走下楼梯,来到停车场,直到耳边充满了叽叽喳喳的噪音,杜梨知才返神,一时各种刻着“惟”、“泽惟”、“惟宝”的五光十色的灯牌晃着他的视线。
“……杜梨知,那个人是不是杜梨知?好像哦……”
“没有啊,没看到?在哪里啊?”
“上了那辆黑色的车,真的超像的,跟过去看看吧?”
“……还是不要啦,惟宝就要下来了,错过了怎么办?”
“也对,不过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啊呀,那是以前啦,现在不喜欢了……”
“你转的好快,朝三暮四啊。”
“什么朝三暮四,别乱用成语,这叫今非昔比,好像也不对……啊哟,管他了……”
杜梨知“砰”的关上车门,将外面一干纷扰的声音都隔绝在外,踩下油门冲破人群驶离了这里。
哼,今非昔比……说得真他妈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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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寅下了出租车,天已经全黑了,他正要往大楼里走时,却瞥见一边的草丛里有一闪一闪的烟头光,他顿了顿脚步,转头向那里走去。
这里是个小小的园中小亭,里面有两个长椅,由于四面漏风,这种冬日的晚上一般不会有神经病会来,而此刻借着幽暗的月光和四十米开外的路灯,温寅看见长椅上正大喇喇地坐着个人。
杜梨知听见那鞋底敲击着石面的脚步声了,但是他咬着烟没有回头,两手搭在椅背上,身上是特意为了饭局穿的一套薄薄的西装,姿势倒很是潇洒,只是散发出的却是颓丧的气氛。
“你不冷么?”
没想到先开口的是温寅。
过了一会儿,杜梨知的声音才响起。
“喝凉水都塞牙、放屁砸了脚后跟、怕死碰见送葬的……你说这世界上十大最倒霉的事情里会有坐着抽烟吹冷风被冻死这一项么?”他扳着手指头算,数着数着自己倒笑了,“搞不好真有,谁让我点背呢。”
“哎,对了,我以前觉得你霉得很,混成如今这德行,现在我和你差不多了,咱俩算是难兄难弟了吧,哈,难兄难弟,真太好笑了,你说我们到底谁更衰一些啊?”
杜梨知抚着额头,真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笑话一样,越想越有意思,他挑眉自下而上看着温寅,袅袅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表情,只唇边用力的笑容格外真切。
杜梨知精神状态萎靡,但是嘴贱的功夫还是没改,他以为温寅必定要忽略他或是返身就走,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了。
“你比我倒霉,”片刻后,温寅忽然道,“我是已经死了,你却是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