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淼的前夫老苏和小三儿结婚之后, 小三儿顺利生产了, 只是产得不是老苏心心念念的儿子,而是个瘦弱如猴的小姑娘。
男女平等都提倡了几十年了,按理说生男生女都一样, 都是件喜事。偏偏老苏真当他老苏家有皇位要继承,想着多生几个儿子今后还能做太上皇想让哪个儿子登基就让哪个儿子登基。让孩子们都抢着阿谀奉承自己。
小三儿刚发现怀~孕的时候也信誓旦旦地对老苏拍胸脯说自己怀的就是儿子, 已经去香港做过滴血化验了。老苏一想别人家想生儿子都生不出来,自己居然随便一下就有两个儿子。苏良那么聪明、那么优秀, 就是和自己不亲。既然自己基因这么优秀、遗传了自己的苏良这么优良, 那再生个小的肯定也是好的。这次要把小的培养得和自己更亲才行……
于是乎老苏和林淼闹离婚了。
见是女儿老苏连抱都没抱过那孩子,一边要和小三儿离婚,一边又找林淼想要复婚。
林淼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怎么可能同意复婚?再说老苏和小三儿也还没离婚。她这要横插一脚, 岂不是前妻变小三儿?白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要是老苏肯认认真真和小三儿过日子,好好照顾小三儿母子, 林淼还觉得老苏算是个男人, 自己只是输给了爱情,输给了年轻。被“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老苏这么一跪二跪三跪,林淼反倒是瞧不起老苏这个怂货。
他这么看不起女孩儿,怎么不想想她前妻和现在的老婆也都是女的呢?和自己看不起的生物同床共枕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淼简直不敢想象当年她要是生了个女儿,老苏会找出多少种理由去出轨。心中最后那一点儿对老苏的念想也化为了灰烬, 风一吹就恩断义绝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见林淼这边没戏,老苏又试图用“亲情”去感化苏良。可怜苏良一个三观正直的好少年,天天都要看着自己生父傻叉似的在自己面前摇来晃去, 还哔哔些什么“孝道”、“孝顺”、“尽孝”,“没有父母的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没有双亲的孩子是可怜的”……
苏良要还是以前那个苏良大概还真会信了老苏的邪。偏偏苏良见识过温子贤这个没有生父在身边十一年也好好的没长歪的孩子。苏良也见识过温岩这个哪怕不是温子贤生~母也依然将温子贤教养成了个好孩子的温岩。
对于老苏,苏良只有无尽的厌恶。他完全不能理解背叛了自己和妈妈的生父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地说出这么些只对他自己有利的话来。对于他自身的出轨、背叛以及对家人造成的伤害却绝口不提。
苏良也不想理解。
和林淼商量过之后,苏良决定要去海市念初中。不仅如此,他还要改名。对,苏良已经不再是苏良了。他现在的~名字是林琅。
我不但姓氏要改成跟妈妈姓,还要加个隔壁老王在你取的字旁边。嘿嘿。
要是听见苏良……不,林琅的心声,老苏只怕当场就能被气得吐血三尺。只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所谓“人不作不会死,人要作一定死”。老苏自己作没了贤惠漂亮又聪明的媳妇儿,作没了林琅这个早慧又正直的儿子,作没了一个完整又温馨的家庭,这会儿又想把这些他曾经弃若敝履的东西捡回来,还真是当别人都和他一样没眼光、没脑子……
别说林淼和林琅没给过老苏机会。要是老苏离婚后也能做一个不逃避责任的前夫,一个知道自己还是亲爹所以关心孩子、给孩子父爱的爸爸,哪怕他和小三儿在一起林淼和林琅也不会恨他。可现在……林淼和林琅虽然不恨老苏,却是看不起他到了极点。只期盼自己今后的人生这个渣渣不要再搀和进来。
“……就是这样了。”
林淼说着摊了摊手。她的酸奶沙冰已经吃完了,吃得她是意犹未尽直舔唇。
温岩的还没吃完,且快要化了,所以她干脆把自己那大半杯沙冰直接塞到了林淼手里。说实话,她是真的钦佩林淼,佩服她能说断就断,也佩服她能把苏良……林琅教成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的孩子。
“我现在可算知道了。结婚不是人生的终点,离婚也不是人生的落幕。”
林淼一点儿也不嫌弃手里的酸奶沙冰温岩吃过了,吃起来又是大口大口,看起来香甜极了。
“那些个电视剧啊、电影啊,总是只写到男女主角结婚了就算大团圆、happy ending了。但其实结婚就只是一只脚迈进门坎儿里,后面的幺蛾子还多着呢。”
“离了婚也不是世界末日。睡一觉醒过来,睁开眼睛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儿。”
林淼一口喝干了融化的沙冰,爽到杯子一放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阿岩,我二十五岁的时候觉得我三十五岁的时候肯定是朵过期黄花菜了。你看我现在像过期黄花菜么?”
林淼的眼眸亮亮的,一双眼眸中满满的全是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温岩能在其中看到不畏风雨大浪的坚强,也能在其中找到强烈如阳光的自信,她笑了起来,调侃林淼一句:“你哪儿会是过期黄花菜?你明明是长得像大丽花的猪笼草。肉食性的。”
林淼一怔,复是一笑:“要不是现在没酒,我就要拿酒和你干一杯,然后喊:‘为长得像大丽花的猪笼草干杯!’了。”
“行呀。我这里正好有奶油利口酒,你等着。”
温岩没一会儿又端来了两杯冷饮,这次是冻酸奶上浇了奶油利口酒。
奶油利口酒苦苦的,奶油味儿的浓香却是沁人心脾。与冻酸奶一起吃,那又是另一番美妙的滋味。
吃到最后,冻酸奶果然还是化了。于是温岩和林淼相视一笑,两人举杯。
““为长得像大丽花的猪笼草干杯!””
“……林淼要来海市定居,三年内肯定不会走。我打算下周陪她去看看房子,你知不知道哪里的房子不错?”
和温岩视频电话的白启吃味得要死。自从林淼来了温岩嘴里就全是“林淼林淼林淼林淼林淼……”,要不是他见过林淼,也认识林淼,他恐怕真要怀疑林淼是哪里来的野男人勾走了温岩的心。
“阿岩姐,我在海市的时间还没有你长啊……”
白启很想提醒温岩他和温岩是一起去的海市,只是他在海市没待多久就开始因为拍戏而东奔西跑了。
“这倒也是。那我明天去问中介好了,你也累了,早点儿睡。”
温岩说完就挂了电话,这害得白启想一诉相思情的哀怨声音到了喉头却没发出来。闷闷地对着手机显示屏,白启一头栽在枕头里,觉得自己振作不起来了。
白启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白启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温岩又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么!”
语音消息只有一秒钟。这一秒钟只是一个亲~亲的声音。
手机贴在脸颊上的白启顿时像被温岩亲在了脸颊上,整个人先是脑袋上开始开花,接着整个人都开始乱喷粉红色的小心心。等剧务来喊他吃饭,他整个人已经笑得像一尊弥勒那样佛光乱放了。
看见白启“嘿嘿”傻笑,剧组的人都当白启这孩子是拍戏拍傻了。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丁白导演还特意问白启要不要回镇上两天,去找个医生看看……
等着林淼迁居海市的期间,温岩开始给林淼参看房子了。
因为圣火图腾宿舍片区外直接就有好几家房产中介并排,温岩就直接走着去中介参看住宅的平面图,看到不错的房产就拍个照存手机里,准备晚上回去统一发给林淼过目。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温岩觉得充实多了。这天她又看了一些住宅的平面图,这才步行往家走。因为惦记着刚刚看过的那些平面图,温岩并没有仔细观察周围。反正这片她也走熟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家里。
“温岩。”
看着温岩从自己身边经过,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站在车边的魏邵然忍不住出声。
小秘书告诉他温岩这些天没直接开车回家,而是会去房屋中介坐坐再一个人走回家。他便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这天刻意腾出时间,一早就开车过来,坐在车里等温岩回家了。见了温岩他才下车,温岩却像是完全不认识他那样从他的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正要拿卡的温岩听见自己的~名字,皱着眉头转过了脑袋。旋即她便后悔自己没有马上进门,而是给了对方走上前来的机会。
对于从自己这里带走温子贤的魏邵然,温岩真是连句“有何贵干”都不想问他。
“怎么?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魏邵然望着温岩,用一种亲昵到让温岩讨厌的口吻喊了一句:“大石头。”
温岩干脆把门卡重新塞回自己的包包里,从门边走出一段距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该来的?”
魏邵然笑笑,也不尴尬。他是知道温岩和白启在同居的,毕竟白启和温岩都已经那么盛大地公布两人的关系了。要是这还不住在一起,才会真让人觉得奇怪。
“别和我玩儿文字游戏,魏邵然。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
否则自己可没耐心对着他那张该死的脸。
温岩皱着眉头,神情间的嫌恶已经是遮不住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话要说的。”
魏邵然太清楚温岩的软肋了。所以他只是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照片。
“就是想让你看看孩子的照片。”
“……!”
温岩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她那迈出去半步的脚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你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吧?……好像连电话都没有打过?”
魏邵然唇角那抹戏谑的笑真是让温岩想冲上去撕了他。竭力遏止着自己想要暴走的情绪,温岩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温子贤还在这个人手上,万一自己惹得魏邵然不高兴了,说不定魏邵然回去就给温子贤穿小鞋。
“所以我想,你是不是想见见孩子,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子贤愿意见我?”
温岩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心中升起的那份渴望让他害怕,那种站在希望和绝望一线上的感觉,实在是比站在悬崖、对着深渊还令人恐惧。
魏邵然但笑不语,只是顿了一顿才道:“别的我没有,子贤的照片我却多的是。”
“对了,你知道吗大石头,子贤要在海市读初中了。私立学校,学费一年十一万。费用是不高,但校服很好看。”
“我已经让子贤提前试过了校服。”
魏邵然扬了扬手里的照片。
温岩对着他喷不出“卑鄙”两个字。心脏里滚烫和火烫混合在一起,犹如岩浆随着血脉涌~向四肢百骸。
“来看看孩子的照片吧。”
“只要你过来,我就让你看。”
魏邵然把那一叠照片放在自己唇上,笑得魅惑又温柔:“如果你着实喜欢,这些照片我还能让你带回去。”
但是温岩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魏邵然来找自己,绝不是只像让自己了解一下温子贤的近况。
可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是白启的女朋友没错,可她也还是温子贤的妈妈。温子贤是她割舍不下的一部分,哪怕温子贤选择地是从她的身边回到他生父的身边!
温岩一把抽走了魏邵然手里的照片。
于是魏邵然再次笑问:“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温岩望着照片里抽条成少年清隽模样的温子贤,眼眶红红、一字一句地回答:“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