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低头看着她:“你还在关心他?怕他的不死心让我再伤害他?”
他目中的神色让她有些看不透, 但她知道他的心情绝对不会好。她赶紧解释道:“我比你要心软, 我不仅不希望你伤害他,我也不希望你伤害别人。”他实在太过火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 只牵着她继续往皈寻院去。
莫名的,她感觉这个安安静静不胡闹的他, 似乎比平时的他要更可怕些,她不由有些绷紧身子。
大概是意识到她的不安, 他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回到皈寻院后, 他便抱着她坐在窗边的躺椅上,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守岁。
她抬头看着他那瞧着还算柔和的俊脸,提议道:“我们去看看你姐吧!她一个人过年怪孤独的。”
“不必。”裴延搂紧她, 不悦道, “别老是管别人。”她心里的地位该是只属于他一个人,偏偏她却总是关心这个关心那个。
她闻言嘟囔道:“可她是你姐。”
他冷哼道:“若我在乎她, 我便早就去找那个负心汉报复了。”
看来他也看得出来裴迎华是个冷漠的人, 既是那般的冷漠,自然不会为了贞洁不想活。如此,那便一定是为了情。越是冷漠的人,动情之后,便越是刻骨铭心。
杜青宁感觉有些无言, 这时,砰地一声,如昼般的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转眸看去,只见一朵朵绚丽华美的烟花在空中争先绽放开来,流光溢彩,美丽夺目,惊艳之色瞬间充满了她的眼睛。
他低头啄了她的嘴,问道:“好看吗?”
她点头:“好看。”
裴延:“好看就笑一个。”
她闻言便抬眸看着他弯眸笑了笑,是真心的。她突然觉得,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也挺好的,他不再胡闹,她不再觉得压抑。
裴延:“那说你喜欢我。”
杜青宁:“不要。”怕激怒他,当下她的语中多了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听着软软的,也着实让人难生气。
他以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她,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加抱紧了她。
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杜青宁突然希望除夕能不要过去,如此她便不用在床上承受他没完没了的压榨。
但可惜,她只是刚这么想,他便突然抱着她起了身。
她惊讶:“你想做什么?”
裴延:“想你了。”意思很明显。
杜青宁:“但今日要守岁。”
裴延:“你对我的持.久力没有信心?”
杜青宁:“……”
她真是认命了,只能任他如.狼似.虎的去挑.诱,直到感觉他抬起她的腿时,她赶紧环住他的脖子,眼巴巴看着他恳求道:“轻点可好?”
“好。”他的薄唇吐出一个字,便迫不及待的沉.入。
这个年夜,她是在他赐予的猛烈浪潮中度过的。她知道,爆竹声突然密密麻麻,响彻云霄般的响起时,便是迎来了新的一年。
伴着吵闹的爆竹声睡去,再醒来时,已是安安静静。
趴在裴延怀里看着不早的天色,她在发呆。
裴延见她醒来就一直不说话,便挑起她的下巴,眯眼看着她:“你跟我在一起,似乎越来越不开心。”
她下意识赶紧搂住他的腰哄道:“哪有,我只是累了。明日是我们去靖阳侯府拜年的日子,今晚你收敛些。”她一点都不想惹怒他,只能小心翼翼。
“好。”裴延翻身压住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但你说喜欢我。”
“不要。”她别过头,仍是那娇嗔般的模样,“你现在很坏,我得想想。”
裴延看着她,眸色变黑:“既如此,那今日我们便别起床了,明日直接早些起床去拜年。”言罢他便直接钻入被窝俯首埋入她的身体,啃噬着独属于他的盛宴。
如他所说的,今日他们没有起床。
正月初一的晚上亦是有家宴,偏偏这晚裴老夫人与裴永骁在宴桌上等了又等,没等到裴律倒也罢,连裴延与杜青宁都没有等到。
看着满桌子的菜,裴老夫人真是感觉要呕血。这过个年,想来没有哪家与他们这武平王府一样。
这到底像什么?
她看了眼仿若事不关己似的,已经在吃菜的裴永骁,越发的头疼了,最终她便直接扔下筷子,愤怒的对裴永骁道了声:“看看你的两个好儿子,与那新进门的好儿媳。”言罢便起身就走了。
裴永骁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他抬眸看向了外头空中的夜色。
因这一夜裴延满足的早,夫妻俩便也睡得早,次日早早的,他们便起了床。想到即将见到爹,杜青宁难得感觉神清气爽,气色也明显好了不少。
自她醒来起,裴延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这个变化,这种由里到外的欢快,似乎在她婚后就从来没有过,这让他觉得尤其吃味。
当她快步欲走出房门时,他突然从她身后抱紧了她:“待到了靖阳侯府,可别忘了我的存在,嗯?”语中透着危险的意味。
她顿了下身子,乖乖应下:“哦!”
他亲了亲她的头顶:“乖。”
正月初二,是当媳妇的去娘家拜年的日子,雍都满是爆竹屑的街道上来来去去的人甚多,非常的热闹。
马车里,被裴延抱在腿上搂着的杜青宁正颇为稀罕的看着外头。
裴延则一直看着她。
后来他见她眼里的期待之色似乎久久没有消散的意思,胸口的郁气终是让他忍不住将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怀里,霸道的命令她:“闻着我的味道,想着我。”
杜青宁:“……”
她暗暗撇嘴,怕惹火他,便只能乖乖趴在他怀里不动了。
靖阳侯府出嫁的女儿只有杜青宁,今日杜家人盼的自然便只有她。当他们从靖阳侯府门口下马车时,杜青雨与杜建胜便欢欢喜喜的迎了过来。
杜建胜首先便笑道:“可算是等到你们了。”
杜青宁闻言想了下,便也眸含笑意道:“我记得我们出门明明很早的啊!”
杜青雨掩嘴笑了笑,道:“大哥是盼你们盼的太紧,恨不得天没亮,你们便过来呢!”
杜青宁与自己的丈夫需要来娘家拜年,没有出嫁女的赵氏与佟氏自然也要携丈夫儿女去娘家拜年,所以当下靖阳侯府的人并不多,除杜老夫人与无妻的杜栩之外,便只有杜青雨与杜建胜,或许还有那抑郁成疾,始终不见好的杜青彤。
进了靖阳侯府,他们便见到刚走到正厅这边的杜栩。
杜青宁愣了下,压下差点克制不住的泪意,快步就跑过去扑入爹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爹……”似乎是真的想死了他,哪怕事实上他们只有半个月未见。
杜栩自然了解女儿的没心没肺,半个月不至于会让她思亲至此。他抚摸着她的背部,轻柔的问道:“阿宁怎么了?”话语间,他的目光凉凉淡淡的落在她身后的裴延身上,其意味非常明显。
杜青宁真是差点忍不住与他说自己在武平王府过得很累,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她知道,爹是不可能让她受委屈,但裴延也不可能对她有半点放松,所以她多嘴的最终后果怕是会让他们打架。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抬眸看着他弯眸笑道:“我能怎么?莫不是还不允许我想爹不成?”
杜栩可不吃这套,他见她不说,便直接冷冷的问裴延:“阿宁嫁给你受了委屈?”
听到这话,一旁的杜建胜拧了下眉,便直接开始捋袖子。
裴延还是有些了解杜栩的,便面不改色的老实道:“就在小年夜里,我派人废了裴律表妹的腿,因为她纠缠我。后来我又亲自废了裴律的胳膊,因为他纠缠阿宁。阿宁太善良,受不住我的作为。”
这话一出,不仅杜建胜与杜青雨愣住,就连杜栩也微愣。
杜青宁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恶行,便从杜栩怀里抬头看向了他,接收到裴延看自己的一眼,她赶紧又钻回了爹怀里。
站在杜栩的角度,他确实并不认为裴延此举有错,左右伤害的不是他女儿,便随这小子去。但他仍旧不放心,便低头问杜青宁:“他可是有欺负你?”
杜青宁想了想,其实除了在床上,裴延确实没有对自己有过实质性的欺负,可她的精神压力大,别说她不知道该如何与爹说,就算能说,她也不该说。
默了会,她摇了摇头:“我就是感觉他很可怕。”
杜栩抬头瞧着虽做坏事做的光明磊落,但也确实太残忍的裴延,道:“既如此,你便收敛些。不管你伤害的是谁,只要让阿宁不痛快,我便一样不放过你。”
听到爹说这话,杜青宁当真很怕裴延发疯,好在他只是笑了笑,看似温和道:“岳父说的极是,是小婿的错,不该吓到她。”
杜栩仍旧看着裴延,意味不明的眸底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裴延知道杜栩可不是好糊弄的,他也自然还没蠢到会对这岳父动手,哪怕那醋意几乎要将他逼疯。他心里琢磨着,或许他该帮这岳父找到其心上人,或许才能拉远他们父女的距离。
与杜栩好生温存了番,杜青宁便与杜青雨去一旁聊知心话去了。
杜青雨马上便关心的问她:“二公子当真是做了那些事情?”对杜青雨来说,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她,她也会害怕裴延,不像杜栩与杜建胜,觉得这事不难接受。
杜青宁看了看亭下正与杜栩,杜建胜一起喝茶闲聊的裴延,接收他看过来的目光后,她心里咯噔了下,赶紧收回目光,对杜青雨点了下头。
杜青雨默了默,叹道:“那确实是很可怕。”
杜青宁拉住杜青雨的手:“还是别说这个了吧!倒是三姐,小年后这些个婚嫁频繁的日子,侯府可是有给你张罗过议亲的事?”
杜青雨神色微暗,有些兴致不大:“祖母有让二夫人帮我与二姐相看亲事。”
杜青宁知道三姐还在想着皇上,心觉三姐只要有那个心去忘便好。
“对了。”她又道,“二姐最近可是有欺负你?”
“没有。”杜青雨摇头。其实就在前两天,二姐又因良王世子,找过她的事,未免阿宁担心,她不打算说。
杜青宁细细瞧着她:“真没有?”
杜青雨无奈笑道:“真没有,阿宁才嫁多久,二姐也不可能尽逮着我。”
杜青宁想想也是,便姑且信了。
自从嫁人之后,在杜青宁的感觉中,今日算是过得最快的。仿若只是眨眼间,便到了该跟裴延回武平王府的时候。杜青宁心中的不舍浓到甚至让她感觉到揪心,偏偏却不能表现的太多,因为她胆小,怕惹事。
如她所料,上了去武平王府的马车,裴延身上气息便立刻变得冷冽起来。
她吓了一跳,赶紧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乖巧的蹭着他的胸膛。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声的哄着他。
他顺势搂紧她,语气不明道:“你不用如此怕我,我说过很多遍,我不会伤害你,我再生气也不会伤害你。”
杜青宁:“哦!”
想到今日她对杜栩的依赖,他这心里确实有一把火,而他泄火的方式,往往都是亲她,弄她,所以他低头就开始啃.噬她的唇.舌,啃的她唔唔呼疼,才终是难压心疼的放开了她。
她摸着肿了的嘴,低声控诉:“还说不会伤害我。”
他抚摸着她的脑袋,突然道:“明日我们便搬去序月水渊。”
她闻言问道:“这么快?”
裴延:“嗯!到时整个千百庄便是我们的家,开放与否都随你。”
她肯定会选择开放,想到千百庄内会有很多人进入玩,她这心里觉得舒服了些,不至于像在武平王府,能憋死人。
踏入武平王府时,未想到,临走了,他们还会再碰到裴律一次。
见到裴律,杜青宁下意识往裴延身上靠了些。
裴延则更是握紧了她的手。
裴律看着眼前仍旧喜欢裴延的杜青宁,自嘲的扯了下嘴角,便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与他们擦肩而过。
裴延没说什么,牵着杜青宁继续往里去。
杜青宁心觉早日搬去序月水渊也好。
回到皈寻院,裴延便再次抱着她在窗口看烟花。杜青宁几次想再说让他把裴律与庄映儿给治了,终是没有提起勇气,心想着,或许哪天她可以把他吃住了,她就能让他治他们。
一夜很快便过去,裴延说到便做到,次日便让人收拾了番后,直接牵着她两手空空的离开了武平王府。中间裴老夫人阻拦过,但无半点用处。
去到序月水渊,杜青宁正欲去地下密室看裴迎华,裴延对她道:“她现在的寝屋在最西面。”
杜青宁想了下,便问他:“我可以过去?”
裴延见她如此自觉的受他管制,心情不错,应道:“可以。”
杜青宁:“那我可以带姐姐在千百庄玩玩吗?”
裴延:“可以。”千百庄本来就是给她玩的,只要她不出去。
杜青宁倒是不知道千百庄或许会是她最美丽的牢笼,只觉得挺惊喜,便如得到了释放一般,快步离开书房朝西去了。
当她进入西面的寝屋时,便见到裴迎华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发呆。
她走过去瞧了瞧,见裴迎华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便轻轻柔柔的喊了声:“姐姐,我是阿宁。”
裴迎华似乎对她要特殊些,听到她的声音,便又看向了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只是那漂亮的眸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杜青宁觉得裴迎华看自己大概是有理由,便问道:“姐姐为何喜欢看我?”
裴迎华仍旧未语。
但杜青宁觉得她能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更有生气已是不错,相信过段时间,她就说话了,于是便拉着她的手道:“我带你出去玩。”
裴迎华任杜青宁拉着出去了。
一路朝序月水渊外走去,杜青宁不断在与裴迎华说话,也不知是为了发泄什么,还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与裴迎华讲话。
直到走出序月水渊,她看了看仿若宽阔无边的千百庄,转头问裴迎华:“有没有觉得很好看?这都是你弟的。”
裴迎华倒也难得的打量起四周,眸中仍是没什么情绪。
杜青宁看着裴迎华,心里估量着,看来果然是个冷漠的人,没有的错了。
但冷漠不代表不会说话,她便问道:“姐姐是不愿意说话?因为没心情说话?”
这时,隐约似乎有一个黑影从他们面前越过。杜青宁惊了下,下意识警惕的欲再拉住裴迎华,却是拉了个空。
她立刻转头看去,就见一身淡紫色衣裳的裴迎华竟是使用高深的轻功朝那人越过的方向追了过去。
见到裴迎华竟是有这么好的轻功,她立刻睁大了眼,忙也快步跑了过去。
当她追上他们时,便见到裴迎华与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裴迎华的武功很好,移步间仿若游龙般灵活,手下招式极其迅猛。但是杀气太大,明显招招直攻对方的名门,实在狠戾。
黑衣人的手里拿了把刀,却仍是抵不过两手空无一物的裴迎华。
杜青宁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只见裴迎华后来陡的扣住了对方的手腕,使力间,便夺过了对方手里的刀,一脚将对方踢倒在地,紧接着跳过去,抬起手中刀直接刺入对方的胸口,黑衣人立刻断了气。
杜青宁不由腿软的赶紧扶住了身旁的树,她真是欲哭无泪。
真不愧是姐弟,太吓人了。
裴迎华松开手中刀,站直身便看到被吓得不轻的杜青宁。
杜青宁不知道对方又一直看着自己做什么,只战战兢兢的努力出声:“其实……其实可以留活口的。”她真希望人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