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昊在一阵药香之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在一屋舍之中, 陈设颇为雅致,看得出屋舍主人是巧手之人。
一少女坐在窗边,素手执书册, 垂首而看,一缕青丝落于书册之上。这场景很美, 窗外树影摇曳,室内素手青衫, 如同画卷一般。
任何一个在尸山血海之中厮杀而出的魔修, 见到这般情景,大概都会心中一动。
然而公西昊却只是扫了那少女一眼,眼神随即就落在了窗台之上。
窗台之上, 站着一只鸟儿, 浑身羽毛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唯一的异色, 就是那点墨般漆黑的眼珠, 这本应当让人觉得如同天上神鸟般不可触摸。但它却因为羽毛过于蓬松,圆滚滚地看上去颇为可爱。
这只奇怪的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说来也奇怪,那人明明是冷漠得如同高岭之上的白雪,自己却会将这只看起来像只汤圆的鸟儿跟他联系到一块。
白鸟似乎感受到公西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转头看了过来,随后就轻轻的叫了一句。将窗前少女的注意力从书册之上引开。
“你醒了?”少女听到动静,放下书册就快步走了过来。
公西昊心中知道应该是这少女救了自己:“多谢救命之恩。”
少女摆摆手, 说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在山林之中发现你重伤卧倒于草丛之间,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在下席昊。敢问姑娘芳名?”公西昊半撑起身子,拱手行礼。
“祝宁雅。”
陆恒站在窗台上,看公西昊这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这人化名为席昊之时,就是这般样子,演技精湛,所以自己才会被他所骗,与之称兄道弟,一路同行。
“席公子,那鸟儿可是你灵宠?当时可是它指引我找到了你。”祝宁雅指了指窗台上的小白鸟。
除了尸傀,公西昊怎么可能会养什么灵宠。只是不知为何,他却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
这小白鸟颇具灵性,见两人谈论到自己,便拍了拍翅膀飞了过来。随即便翩然落下,站在了公西昊的胸口上。公西昊看着那蓬松的羽毛,想伸手去摸,却被嫌弃地躲开。
陆恒飞过来,只是想确定现在这个醒过来的是谁,他也不敢随意将神识探出。公西昊对自己算是十分熟悉了,此刻自己与已是仇怨颇深,又毫无战力。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怕是要被一把捏死。
虽说只是一道分神附在在鸟儿身上,但分神被灭,对于本体也是不小的伤害。
陆恒上下打量一番,仔细观察这人神情,发现这醒过来的人,确实是公西昊。随即他便拍拍翅膀飞回到了窗台之上,离这危险人物远点比较妥当。
公西昊见小白鸟毫不留情地离去,又想起那人一剑将自己刺伤之后,果断转身离去的样子,心中又是生出恨意来。
陆恒,总有一天,要将你炼成我的尸傀。公西昊心中暗道。
祝宁雅在一旁,见公西昊方才还温柔地想摸摸自己的灵宠,突然又神情阴沉,看得令人有几分毛骨悚然。她不禁心中暗叹不愧是黑暗病娇系的npc,这是情绪转变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公西昊毕竟是伤重未愈,同祝宁雅交谈几句之后就气力不济,在服下疗伤丹药之后又是沉沉睡去。
日落月升,祝宁雅已回到自己房间休息。陆恒也没有留在房间内,而是在窗外的大树之上休憩。因为陆恒觉得公西昊那人太过危险,还是不要与之同处一室来的好。
正当他在思考着接下来究竟应当如何唤醒严璋之时,却见公西昊走到窗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着自己招手。
“师尊,过来说话。”
“严璋?”陆恒以神识与对方对话。
“是的。”
陆恒虽不知为何严璋自己就行了过来,却也知这人是严璋不假,于是便飞进屋内,落在了窗台之上。
“师尊,你怎么会变成一只鸟?”严璋眼中皆是兴味。
“我被困在阵法之中,不得而出。”
“应当是那光源干的好事。”
“你此刻怎么能不受限制的说出这些事来?”陆恒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那白色光源对他们的限制很是严苛,关于这个乾坤大陆之外的事,都无法吐露。
“在那神秘空间之时,我已说过,经过这两次的异变。这白色光源对乾坤大陆的控制已经减弱不少。而这乾坤阴阳盘,当初不枉师尊您花费如此大的精力炼制。”严璋说,“也难怪这乾坤阴阳盘出世之日,那光源竟不顾规则,直接出手要将其毁去。”
“这法宝,有何神通?”陆恒问。
“乾坤阴阳盘中,自成一个小世界。我能借用其神通,瞒过那光源的监控。可惜这神通过于逆天,不能常用。”
“你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何神魂会在公西昊体内。你们两个神魂,竟能在同一具身体之内共存,而不会导致躯体崩毁?“
“这公西昊,其实是我的一道分魂。当初我神魂过于强大,被那白色光源发现端倪,被限制无法进入乾坤大陆。无奈之下,我只得将神魂分割出一部分来。”
听到此处,陆恒想起一事来:“之前在万魔殿,你差点把公西昊杀了的时候,你没意识到自己差点将分魂抹杀?“
严璋却是偏头轻轻咳了一声,陆恒见他耳尖似乎还有些泛红。
“那时,”严璋又是停顿了一下,不知如何措辞,“我神魂还在沉睡,不知公西昊是我分魂。”
“此事倒是一直忘了问你,你为何当时会对公西昊那般不容情。你成为魔尊之后,都容忍公西昊成为万魔殿左护法,那时却又突然露出如此浓重的杀意来?”
严璋沉默片刻,见陆恒双眼直视自己,似乎十分想得到一个答案,只得无奈回答:“师尊,你可知何为醋意。”
“醋意?”陆恒倒是想起话本中所描绘的,那些吃醋之人却是经常做出失去理智不可理喻之事,“那你这是在吃自己的醋?还因此差点把自己的分魂弄死?”
“师尊……”严璋有些无奈,陆恒说话实在是太直接了,他觉得实在是不能在同对方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如今我怕引起那光源的注意,暂且不能与分魂融合。而公西昊这具身体,与分魂更为契合,所以我能出来的时间不多。这次将那妖物驱逐一事,就要劳烦师尊多加费心了。只需让分魂爱慕上您,那妖物就会离开。”
陆恒和严璋都是极为聪颖之人,事态发展至此,这妖物该如何驱逐,他们都已经知晓。妖物是带着骗取他人情意的目的而来,每次只要她目的落空,便会离开,随之,那白色光源对于乾坤大陆的控制就会减弱不少。
只是,这次的情况却比较特殊。陆恒在这两天的观察中,早就发现那祝宁雅就是妖物此次所附身的人,而她的目标必定是公西昊。
“严璋。”
“是的,师尊。”
“我现在是只鸟。”
“我知晓的。”严璋微微笑了笑,甚至还伸手摸了摸陆恒那蓬松的羽毛。
“你是要让你的分魂,爱慕上一只鸟?“陆恒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虽说公西昊乃是我的分魂,但是想想,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开心呢。”严璋露出一脸便宜了分魂的表情。
“……”陆恒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师尊,要相信道侣之间神魂的吸引力。你可以同分魂说出真实身份。“
“我和公西昊之间仇怨颇深,你确定告诉他真实身份时不会被一把捏死?”
“这分魂的心思,还是我更为了解。你们之间所理解的仇怨,并不相同。分魂要醒了。”严璋说,“师尊,切记。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伤害你的。我有预感,此次也许就是一切的终结。”
只见眼前站着那人,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后,陆恒就知,这人已经变回了公西昊。
公西昊回过神来,见自己竟是不知不觉地站在窗台之前,眼前是那只奇怪的小白鸟。他眉头一皱:“你是妖兽,竟能控人神智?”
“公西昊,我是陆恒。“陆恒做事向来直接,从来没有拐弯抹角那一套。既然严璋说可直接告诉分魂自己的身份,那陆恒就直言不讳。
公西昊一愣,面带焦急连声问到:“是你?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竟只能附身于飞禽身上?“
这公西昊真是有些奇怪,自己的伤势明明是被他偷袭所致,此刻却又是如此担心。难道之前的事情,有所误会?
这边陆恒尚未回话,公西昊已不知发散到何处:“难道你躯体已经死亡?告知我你身体在何处,待我去寻来。我可将之炼成尸傀,给我一些时间,定能研究出让你神魂附于尸傀之上的方法。”
“……”
严璋的这个分魂,果然还是有些问题,为人偏激又阴毒,竟想着要把自己的身体炼制成尸傀。
陆恒说:“我的身体无碍,只是被困于阵中,暂时无法破阵而出,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样……”
陆恒竟从公西昊的语气之中听出几分遗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