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谁都明白, 没有结果的爱情就不值得开始
因为汽车票去樵慕白家和我家是两班车,所以他买了火车票。直到上了火车他还记仇不理我, 装正经看他那本《资本论》,我是那种很开朗很想获得别人关注的家伙, 我发出各种可笑的声音搅乱他的心思,他先是捂住耳朵,实在受不了冲我发了一顿脾气冲到厕所去了,我突然想到如果樵慕白回到位置发现我和他的行李都不见了,他的表情一定很蠢很好笑吧。
于是我拖着我和他的行李,往前面的车厢走,举步难行地走了四五个车厢我又想我真笨, 我该在某个角落躲起来静观樵慕白的动向, 除非他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喊着我的名字否则我才不出来。我拖着行李往回走,周围都是陌生人,有人打牌有人听歌有人聊天,我忽然有点害怕, 越往前走越是陌生, 我原先的位置呢?
我终于大叫:“樵慕白!樵慕白!樵慕白!”
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乍然回身,我喜出望外:“樵慕白!我以为你不见了!”
他说:“我一直在你身后听你叫着我的名字。”
下午三点我们抵达y城,不是地铁晚高峰却是出乎意料的拥堵,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他去自动售票处买了票,我们穿过验票口,可以不夸张地说, 我们像是处于暴风雨的漩涡,尤其是我还拖着笨重行李,水泄不通的人潮涌进门口,我的视线只能看见樵慕白背包上橙色的字母,他进了地铁,像是要回头叫我,我看到门口的警示灯在亮,隔着人海我们眼睁睁看着彼此消失在视线中。
我只能等下一班地铁,到站已经是十分钟后,我在想要不要打电话给樵慕白,不用了吧,搞不好他已经回家了,正想着我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樵慕白:“丁享洁。”
“你回家了吧?”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等你啊,我又不暗恋你。”
“你妹!”如果他在我面前,我一定还会咬他,突然我听到地铁站里有人叫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不说了不说了,有人叫我,先挂了。”循着声音望去,在人来人往的地下走道,艳阳下地铁站的墙壁上印着我和他的影子,他身上的白色衬衫白得仿佛要飘起来,他先是微笑再是抑制不住地大笑,在笑我的迟钝。
我也笑起来,两人在风中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有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到家里,妈妈去店里了我开始做饭,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忙完已是晚上九点钟,看了看手机有两通未接电话,都是樵慕白打来的,我等了一会儿他又打过来:“喂。”
“嗯。”
电话两头的空气凝固了许久,我慌乱地说:“你个乌鸦嘴,回家我妈果然说我胖了,说我脸怎么圆圆的,一定是太能吃了,不过夸我做的玫瑰排骨和水潺饼做得特别好吃…”
“那什么时候做给我尝尝?”他答得倒是淡定。
“哼!你想得美,我的手艺是要留给我未来老公的,你谁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笑得快背过气去:“就你也敢自称天鹅,你顶多只能算是丑小鸭,配癞蛤蟆刚刚好。”
“你终于承认你是癞蛤蟆了!”
“你承认你是丑小鸭我就承认!”
我们心不在焉地讲了一个小时,扯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最后我说:“妈妈好像在叫我,我挂了哦。”
我挂下电话,开始收拾行李箱,突然我伏在箱子上,不是哭,我只是突然觉得非常无力,其实我一点也不傻,我比谁都明白,没有结果的爱情就不值得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手机在响,我静静聆听,它响了一声又一声,每一次我都在想再等一会它就不会响了,樵慕白的名字一明一暗,终是熄灭了。
我等了许久,我想他再不会打来了,我想着下个学期回校时我真的要辞去英语课代表了,我不会每个星期周末地和他呆在一起,我会乖顺地好好地当一个好学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与我独处,也许我还会答应某个男生的约会或是告白,在他眼皮底下谈一场大学里的恋爱。
我的手机在响!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当时有很多骗子铃一秒想让人打回去骗钱,为了收拾这些家伙我总会在第一时间接起电话辱骂他们一顿,只怪他们好死不死撞在本爷心情不佳的枪口上,我接起电话喊道:“不要再打来了,你这个骗子!”
电话那头却还是樵慕白!只听他冷冷笑道:“你说我骗你?请问我到底骗了你什么?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我?我真是小看你了!才十九岁你的心机我真是甘拜下风,劝你一句玩弄别人感情是会有报应的,男人不总是像我这样的白痴。”
“樵慕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当然不知道!你除了吃喝玩乐联谊帮我牵红线你还知道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衣服,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见我大哥,你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脾气为谁而发,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每个周末非要死缠烂打和你呆在一起,你不知道我的辗转不宁忐忑不安,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着听着心脏扑扑跳着,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快乐像是滚开的开水很快要喷涌而出,我的嘴却是苦涩的:“樵慕白,其实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终于说了实话。
他的声音像是疲倦极了:“丁丁,我好想喜欢上你了。”
第二天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我陪大哥飞去意大利分公司看看。”
他三天后回来了,他带我出去吃了一顿饭,那以后他便常常带我出去玩,我好像就这么答应他了,暑假两个月都是太平无事,直到我们一起回q大他说:“陪我出去逛街吧。”
“我不去。”
他拉我:“听话,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我还是不肯,他就不懂,最后我只好对他说:“地下恋情会见光死。”
他坦然说:“那就公开吧。”
我的手脚发软,身体冰冷:“我不敢,别人会怎么说。”人言可畏,而且这种事对于男方可能没什么,别人一定会觉得我太荒唐。
他有点不高兴,“我都没嫌弃你,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可到了最后只能顺着我:“那我们晚上出去吧。”
坐着超市免费班车和樵慕白出去,一路上我东张西望,看到个人心就跳的贼快贼快的,樵慕白就笑我:“你怎么就跟偷情似的?”
“本来就是偷情好不好!”
我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大学恋爱,而且还是地下师生恋,一想到这个我分外怨恨始作俑者,把学生当女朋友使,在我们班男生qq群里“文明的禽兽”上线频率最高的莫过于光棍,他们对男女交往中的男方等级标准:普通人眼中的正常交往男方是衣冠禽兽,把大学认的那些“妹妹”“姐姐”等同辈当女朋友是禽兽不如,至于把那些认的“女儿”“侄女”等晚辈当女朋友是野兽不如。
樵慕白就属于野兽不如,他们那个群的口号就是“我们要做文明的禽兽=衣冠禽兽”,qq群号传男不传女,男生们就在上面交流一些少儿不宜的经验教训,我们寝室几位资深密探打听好久才以四包韩国烟换得群号,激动地上线一看,刷刷刷,傻眼了,全是我们小孩子不懂的专用名词,我和奶茶研究半天也没结果,只得上网搜索,这才发现自己单纯得像个孩子。
我一跟樵慕白说,樵慕白就笑:“你本来就是小孩子。”
我问他:“你也都想这些吧。”
他说:“每个人的思想都没那么简单,有些欲望潜伏在意识只有自己知道,自惭形秽地以为只有自己会,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这么色/情的事也能说得这么高深莫测,我不要跟他说了。
他一看我这幅表情,又笑了:“果然还是孩子呢。”
慕白有时很无奈:“怎么你就不能稍微成熟一点,我怎么老觉得自己带着个孩子?”
有一次我们吵架了,我在qq上和慕白聊天,他发短信过来:“丁丁,我们是不是该去买情侣装?”
奶茶就坐在我旁边,我赶紧把qq对话框关掉。
奶茶就跟我开玩笑:“椰子,最近和帅哥老师聊得这么频繁,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是人家先看上我的好不好?
嘴上却是不屑一顾:“切,他那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么生灵活现地瞒着奶茶和寝室人,可我就是说不出口。
奶茶走后,我又把对话框点开回复:“我不要。”
他马上发过来:“为什么?”
我说:“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过了一会儿追问:“那暂时是多久?”
我有点无言,这样对他好像真的很不公平,我承认我的胆怯是因为我只是喜欢他,并不是爱上他。
我回了一句:“对不起…”
他回复:“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这三个字,丁丁,你有时真的叫人很难懂。”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樵慕白说要给我买情侣戒,情侣项链我都拒绝了,我就怕别人知道。
他发过来:“你就好好想想吧,我们的关系是不能长期这样下去的。”
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打电话过去:“樵慕白,别生气了。”
他略带讽刺地一笑:“现在你总算肯给我打电话了,就不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我说:“对不起,我以前没有恋爱过,什么都不懂。”
他听到我道歉,声气缓和了一点:“丁丁,男人是不会喜欢自己的女朋友总是对自己说对不起,那样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不称职,这一点,你迟早会明白。”
我说:“原来恋爱这么麻烦啊。”
他的声音有点冷漠:“你以为呢,现在就说麻烦,麻烦的事还远着呢!”
他和我冷战了很久,一整天都不给我发qq,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能生这么久。
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直到过了一个星期才对我改变态度,不过只让本来就糟糕的情况变得更加白热化,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