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太轻易地妄下结论!
有天临睡前我突然想起掏出来看,是个款式极为陈旧的mp3,钢琴烤漆的边缘锈迹斑斑,不是我的东西,我一个激灵去看那件羽绒服的牌子,这不是我的衣服,我从来不穿这个牌子,一定是jessica弄错了误将别人的衣服给我穿,那会是谁的衣服。
难道是她?
…我一直知道她的存在,或者说是曾经存在过,樵曙东在我之前娶过别人,这也很正常,他毕竟已经是快四张的大叔了,但是我是在婚后才知道她已经死了,妈跟我说希望我能凡事能忍让些,和樵曙东能好好过日子,言下之意难道就是说我的前人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
不不,我不能这样草率地凭着樵老太太两句话下这样的结论,任何人的婚姻都是冷暖自知,就像在别人眼中我和樵曙东的婚姻也是很不般配的吧,我应当剔除对前人的敌意公正地评判她。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樵曙东极少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不知道他是出于对我的尊重还是一种禁忌。
我把mp3插上电脑,刷刷下来两百首歌,有很多歌也是我很喜欢的,比如西村由纪江和久石让的钢琴曲,我们的品味倒挺相似。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也判断不出这是不是属于她的。
整个别墅里没有她的照片,在我来之前房间进行过一次彻底的装修,我能够理解,如果她还好好地活着也就罢了,但她已经死了,人对未知的事物会抱着敬畏之心,敬鬼神而远之。几年来关山别墅的仆佣换得差不多了,除了樵曙东就只有卫斯理管家见过她了,但是卫斯理的职业道德我相信只要事樵曙东不愿告诉我的事他绝不会告诉我半个字。
第二天第三天又是亲友来访,大部分情况樵曙东都不在家,我只能孤军奋战招呼他们,我和她们大多数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最多还是装作忠实听众偶尔敷衍两句,
大家都觉得我沉默寡言。
我带着局外人的笑意望着这群讲得眉飞色舞的女人们,这个年龄的女人不是幸福的就是不幸的。其中有人丈夫在外养小三,有人婚姻名存实亡,有人在外与人同居,但这并不影响她们自欺欺人自有一个欢乐天地。
真想象不出我等她们这个年龄时会是什么样?
突然jessica叫道:“太太,有你的电话。”我拿起电话,也不过是推销车险,要是平常我会直接挂电话,现在我实在疲于应付这群精力充沛的女人,我要让她们知道我不是个每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无聊女人。电话那头的年轻人低声下气地向我说明他们公司的车险相较于其他公司的车险有何优惠之处,听着听着我分神了我在想如果我没有遇到樵曙东,如果遇到了没有嫁给他,现在也会是到处看人脸色讨生活吧,说不定比他还不如。
太太们的声音也模糊,我只能看见她们叽叽咕咕地咬耳朵,大概是在说我。
我看到有位太太在摇头,很可能在说:“人倒是不坏,就是不爱搭理人,姿色还差几分,真不知道樵曙东怎么看上她什么!莫不是奉子成婚?”
另一位也许在说:“他们兄弟俩品味还真是独特,家里又不是没钱怎么娶进门都是这等货色!”
突然我听到一位小姐模样的人轻声说:“听说以前那位就是在别墅外的盘山公路上出车祸死的…”
另一位宋太太点头:“以前那位出身也不怎么样,听说是大学校花长得不错但也不至于是天仙,当年把樵曙东迷得不行,明知樵老太太不喜欢还硬生生往家里娶,在国外同居了三年,据说樵曙东还降不住她,在外面有男人,结婚没几个月闹着要离婚,这才出的车祸…”
那一夜我彻夜难眠,偏偏樵曙东出差了,接完他的晚安电话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起来听歌,我当初将mp3里的两百首歌都拷贝到了电脑里,想到白天的事情,如果我能放下面子随便问哪个太太我相信我能很快得知她的名字,但是我无法面对对方的眼光,嘲笑抑或同情,都难以忍受。
她是死于车祸的…我终于明白当我提到盘山公路的车祸警示牌时大家奇怪的眼神,原来那个出车祸的人就是她啊,我说话真是太不小心了。
竟然连樵曙东也降不住她,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照理说像樵曙东那样的明星,网络上应该会有很多关于他前妻的资料,我在某个网站提问:“樵曙东的前妻是谁?”不久后有人留言:“樵曙东虽说是著名演员,但又经营极大的企业不靠演戏吃饭,他行事低调神秘,他的很多事圈内人都未必知道。更何况是他前妻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名人,当年好像是闪婚闪离。要不是他和黄金搭档刘雨璇几年前被曝绯闻,他也不见得愿意承认已婚,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样的事能瞒就瞒,据说他现在又娶了一个,还是很低调,网上连张清晰照都没有。”
我试了试搜索引擎“樵曙东的前妻”,还是没有搜索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正听到西村由纪江的《浅い眠り》,夜越来越深我却毫无睡意,我在看一份关于人肉搜索的博客,据说一个邮箱或是手机号码就可能人肉到一个人。我完全可以花点钱请个私家侦探,但是万一樵曙东知道了呢,会不会他觉得我在挖掘他过去的隐私?
歌曲突然跳到《突然好想你》,这首歌我也非常喜欢,是五月天唱的,但是这首歌录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事到如今终於让自己属於我自己
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
过的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我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有女人的声音大声叫道:“樵慕白,好难听啊…”两人笑成一团。
阿信唱道:“…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樵慕白!大半夜我吓了一跳!歌里的男音是樵慕白?而那个女人的声音酷似我的,真的真的非常像。
这是她的mp3?丁丁?她的名字叫丁丁?还是姓丁?还是昵称?
“丁丁”和樵慕白以前是什么关系?
樵曙东一个星期后回来,那天晚上他在洗澡,我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我想樵曙东的手机上一定有她的号码,我把他的通讯录打开,打入“丁”,没有一条记录,当然恋人夫妻之间可能用的是昵称,我将樵曙东的通讯录复制了一份备份到我的手机上,等我做好这些,他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没想到我也有做侦探的一天,更可笑的是,不是樵曙东有了外遇而是因为他那死掉了的前妻。
他擦着头发,水珠顺着发丝一颗颗地滑下来,他真的是一个很性感魅惑的男人,我不懂我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一个男人,也许我根本不是嫉妒他与另一个女人的过去,而是在发泄嫁给他后因阶级地位差别引起的不安和不自信。
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才一个星期就这么想我?”
我坐在床上瞪他,但我还嫌坐着眼神不够气势,我站起来瞪他,他却顺势搂住我的腰吻下来:“唔,我想你了…”他将我压在床上,我推开他大笑道:“别闹啦,我还没洗澡呢!”
他咬了咬我的耳根,暧昧地说:“要不,我再陪你再洗一遍,好不好?你太害羞了,哪有像你这样的,结婚都这么久了连跟我洗个鸳鸯浴都不肯…”一边说一边拉起我的上衣拉开粉红色的文胸啃咬我胸前的茱萸,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推着他:“你有完没完啊,我还没洗澡!”
说着推开他,飞快地拿了浴衣奔进浴室,隔着门听到他在笑:“我刚才看到你脸红了,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哎,真的不可以啊?”
“不行!乖乖回床上等着!”
就在第二天我在一瞬间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我要去樵慕白家,我暂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想如果我能确定mp3里的声音是樵慕白,是不是代表着他与“丁丁”关系一定不一般,是暗恋她吗?樵曙东知道吗?不,我不能太轻易地妄下结论!
周末我打电话给萱妮,她说今天正好在y城家中,她没提樵慕白在不在家,我也不太好意思特地问,挂了电话我就让司机送我去,在路上我翻开在樵曙东手机里复制来的电话名单,我一一去看,我凡是可疑号码都做了记号。
樵慕白不在家,即使我去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所以萱妮留我吃饭,他们的家虽然没有关山别墅气派宽大,但也布置得相当雅致。大张大张碧绿的芭蕉叶使得门口的甬道有幽深之感,高高的天花板上点缀一盏水晶吊灯,壁纸是藕荷色,开着一丛丛虾红色的杜鹃花,我们坐在百叶窗下喝茶,露台上放着两张折叠躺椅,只是蕾丝桌布上的布娃娃未免显得有些童心未泯。
萱妮说:“现在是冬天,等过段时间你再来,阳台上会开满蓝紫色的牵牛花。”
经过他们卧室时,我看到门口放着两双拖鞋,一双粉红,一双粉蓝,真是一对梦幻夫妻。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去求证什么了,就算樵慕白真和“丁丁”有过什么,人家夫妻现在相濡以沫是事实。当事人都已相忘于江湖,我又何必念念不忘?
吃过晚饭后我告别了萱妮,我让司机先回去了,我在门口等出租车,这一带很难打的,因为这一带人至少是开宝马的。冷我冷得直搓手,真后悔只穿了件呢料斗篷出来,忽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保时捷卡宴!樵慕白从车里探出头:“我送你回去吧。”
还是不要吧,我真的很怕被你冷死。但是他很坚持地将车停在我面前:“这里你是打不到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