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分钟我还发疯地担心再也见不到他,可一见到我就满肚子冒火,我狠命推着他的胸膛不让他抱我,嘴里发出呜呜的抽噎声,他好脾气地呵呵大笑:“听卫斯理说你病了我本来还在担心,这么看来你病早就好了,力气比牛还大。”
每次吵架他就油嘴滑舌地耍流氓,这一夜对于樵曙东而言不过是奔波的一夜,他根本不明白我这一夜的殚精竭虑,一夕数惊,我没空听他讲这些有的没的,我叫他:“樵曙东。”
他大声应道:“有!”像是一名随时准备听从长官指挥的士兵。
一点都不好笑,我疲倦地说:“太难了,这一夜在想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相处为什么会这么难,我们的婚姻总是因为一些小事随时濒临破产,也许当初我们根本就不该结婚,也许你已经后悔了。”
他陡然变色:“我从来没有后悔,除非你已经后悔。”
我抬头望着他:“我的确已经后悔了,如果我当初知道你在国内是这样的情况,我根本不会嫁给你,我骨子里就渴望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太好了,你不是我的,你根本不属于我。”我竭力想要坚强地说出这句话,但尾音还是带有一点颤抖的哭腔。
他愣了愣,轻声问我:“是不是昨天那些人的话吓到你了,我已经连夜通知公司律师团,我要一家一家告到那些报社电视台声败名裂!”
我缓缓摇着头:“跟他们没有关系,”我哭道,“是我的问题,樵曙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我配不上你,我太年轻了,对于来自全世界的质疑,我没办法做到坦然面对,每天每天,我都在想我要做些什么来拯救这段失败透顶的婚姻,我太累了,我走不下去了…”
他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白血丝绞缠,显然如同我一样一夜未眠,我见他犹在发呆推开他拉着行李转身向门走去,他追上来:“白凝夕,当时是我决意要娶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何况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恳切地叫道,“凝夕,既然你累了,走不动了就让我背你走一辈子好吗?你不能就这样走掉,就算我请求你,就这样结束我实在太不甘心…我们再试试吧。”
一边是他,一边是门,我不知道应当奔向哪边,我稍稍犹豫,他扑面而来他温暖的呢大衣包围着我:“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我再次沉沦了,既然当时樵曙东能让我不顾一切地嫁给他,让我再次留下也是不难的事。
樵曙东委托律师团将奇闻报社诉至法院,起诉书中称奇闻报社未经查实擅自散布樵曙东妻子白凝夕与弟弟樵慕白的吻照,经鉴定照片纯属ps处理,且报道内容完全失真,侵犯了樵曙东夫妇及背后樵氏化工的名誉权和肖像权,起诉书要求停止侵权、消除影响、赔礼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两百万。
奇闻报社败诉后樵曙东先后起诉了二十余家与事件相关的报社及电视台,因为律师建议还是不要引起媒体界的联合抗议大事化小,也算是以儆效尤,樵曙东在微博转发了半年前那条声明:“半年前一言今日总算兑现,法不责众,但我的忍耐力是很有限的,流言,滚远点!”
又写了一条:“五点了,诸位该下班的下班,该下课的下课,恕我不能相陪,是时候回家陪老婆了。”
春天来了,这是八重红彼岸花开的季节,汽车风驰电掣而过,血红色的花骨朵簌簌落了一地。樵曙东白天不在家,我去医院复诊,名义上是去检查腿伤,实际上我是怀着另一个目的去的。
妇科大夫听着我描述病情,抬头微笑示意我讲下去,偶尔提问:“请问您和丈夫结婚多久?”
“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三年了,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到现在都还没怀孕,所以我有点担心…”
“以前都没看过医生吗?”
“主要是以前我丈夫常常在外地工作,长的话我们一两个月也见不到面,当时我们在外国我外语讲得不太好,所以就耽误了。”
医生推了推鼻上的眼睛:“照理说,婚后一年没有怀孕就应当寻医问药,从上次你在这里做的b超来看,几年前的意外流产可能就是导致你不孕的原因之一,不过也不能百分百下这个结论。因为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据临床研究来看不孕不育问题出在男方的几率还要多些,如果方便的话你哪天和丈夫两个人一起到医院做个检查,我们再看下一步的治疗。”
她望着我笑了:“小姐,你不要太紧张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事实上很多夫妻多少都会有这种病。”这倒是真的,因为我是vip预订的病人所以不需要等待,每次经过普通妇科门诊时走廊里的夫妻总是排成长队。
医生给我开了些补药,跟我讲了些注意事项就放我走了,在电脑上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然后开始研究医生建议的行房日期表,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改变自己不自信的现状!
我苦恼地想要怎么跟樵曙东说呢,还有他常常要出差,这份日期表会不会和他的schedule发生冲突?
我正在办公室里苦恼地想着,突然人影一晃,坏了,一定有员工拿着企划案来请示,我忙不迭地正襟危坐,然后就听到樵曙东欠扁的笑声,又中计了!我狠狠地瞪着他,他也严肃地瞪着我,我们僵持着,他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我还严肃地瞪着他,这招每次他都玩不过我。
他走到我身边:“樵太太,上班时间开什么小差呢?”
我拿起桌上一叠企划案往他身上砸:“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我刚觉得不对,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张日期表,津津有味地研究起来:“十三号是叉叉,十四号是圈圈,十六号又是叉叉,这是什么意思?嗯?”
我越是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他就越是感兴趣,我跟他说:“你该去开例会去了。”他暧昧地笑道:“例会每次还不是说那些破事,哪有研究你有趣!不要转移话题!”
我想着还是该告诉他:“樵曙东,上次吵架的事我前后仔细想过了,我们已经结婚是事实,我不能当逃兵,我觉得我该采取一些措施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比如呢?”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