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照顾皇帝!”
“奴婢谨遵懿旨!”
“本宫今日所言不许泄漏一字半句, 否则,你从今往后也别说话了!”
“奴婢遵旨!”
太后娘娘出了乾清宫, 也不坐凤辇,却是慢慢往回走。蓦地, 她回头看着大姑姑素橘:“你可记得小时候,我们听过的关于顾家祖上的事情?”
素橘有些糊涂:“不知道太后娘娘指的哪一宗?”
顾家在江南的声誉那时如日中天,春夏施舍汤药,冬月腊月施粥赠衣,没有一个人说过顾家不是。
太后娘娘言道:“记得那时候我待字闺阁,跟着我祖母出门做客,偶然一次, 我们两个调皮, 看着人家后花园的
荷花开的鲜艳,偷偷进入人家的后花园偷摘荷花,后来忽然来了两个男人,咱们两个吓得躲起来, 那一次, 咱们听到了什么,你可记得?”
太后言道:“当时那人跟顾家家主说,他们逼死了他的姐姐,却窃据了他家的祖传医书,他诅咒说,她姐姐临死穿着嫁衣,死后必定会化身厉鬼, 永远缠顾家,直到顾家断子绝孙。”
素橘闻言眯眼思忖,随即点头:“却有此事,太后娘娘,难道您真的相信?”
“鬼神菩萨,我从不敢亵渎!”
素橘蓦然,心中可怜淑妃的四个孩子。遂言道:“顾老太爷看着慈眉善目,似乎......”
太后娘娘叹息道:“但看顾裴,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谁知他如此丧心病狂?还有淑妃那个侄子,生的唇红齿白,俊朗非凡,谁想到却是个强抢民女的恶徒?不仅逼死人家闺女,还把人家亲爹活活打死,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太后娘娘说这话,蓦地看见一旁的侍卫贾蓉,顿时想起贾琏来,又道:“哼 ,人不可貌相啊,看来这人还得眼见为实,传言不可全信啊!”
素橘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何发此感叹,却在心中默算,传言不可全信?
倒是相信顾家祖宗害人性命,夺人祖产医书,还是不相信呢?
好在素橘从来不跟任何后宫亲厚,不过是因为淑妃几个孩子都是太后娘娘亲孙子,感叹罢了。
这边太后娘娘回宫之后便吩咐贾蓉:“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速速回去,传本宫懿旨,命贾琏传信扬州盐道林如海,着他明察暗访,查清楚顾家顾老太爷原配嫡妻的娘家还有没有后人,若有,即刻护送进京!”
贾蓉这里忙着告辞出宫,来到荣国府传达太后口谕。
贾琏拧眉:“你可知道,太后娘娘何故要寻找顾家这位原配嫡妻的娘家人?”
贾蓉颔首:“这个侄儿不是十分清楚,却是知道个七七八八。”
他把太后娘娘与素橘的对话叙述一遍。
“侄儿也没听清楚,不知道太后娘娘到底是相信呢还是不信呢?”
贾琏闻言笑道:“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不理睬就是了,何必如此多费口舌?”
贾蓉闻言笑道:“这话很是!”
贾琏便问:“淑妃母子有什么动静?太后娘娘没有去看七皇子吗?”
贾蓉摇头:“并没有。之前宫人来报,太后娘娘还十分着急,几次吩咐宫女前去打探,听闻淑妃正在七皇子屋里哭闹不休,故而没有前去探望。不久太医院来报,陛下旧病复发,太后去了乾清宫审讯了德福公公,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回去后再没提说七皇子,却是吩咐侄儿回家传旨来了。”
贾琏闻言击掌而笑:“淑妃母子完了。”
贾蓉叹息:“宫中不是太后娘娘做主啊,太后再是不喜淑妃,保不住陛下喜欢,您只看看,宫中有哪个嫔妃一口气生下四个儿女呢?”
贾琏冷哼:“花无百日红,我跟你打赌,开年之后,陛下必定会遵循众臣提起,重新选秀。”
贾蓉瞠目:“不会吧,陛下都四十几岁了,大皇子已经成婚,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十七岁了,太后娘娘正在替他们相看,估计明年都会成婚,剩下六皇子十六,七皇子十五,陆续都要成婚。”
贾琏听得好笑:“你姑姑比你还小呢!”
惜春今年才十岁,她是贾敬的续弦所出。只可惜不满三岁,母亲一病而亡,贾敬也遁入了空门。
贾蓉想起惜春,顿时哑口无言了。小户人家也有老夫少妻,遑论天子?
贾蓉笑道:“是我左姓了,天下都是他的,还不是想怎样就怎的呢。”
贾琏拍拍贾蓉:“去看看你婶子去,我这儿有事,等下一起喝酒。”
贾蓉笑嘻嘻跑了。
贾琏这里忙着给林如海写信,然后送到驿馆,交代说是太后密令,然后五百里加急送往江南。
贾琏今日的心情舒爽极了,摇摇摆摆来至后院,最后又唱起了小曲儿。
凤姐在家听见贾琏又在唱秋胡戏妻,便问贾蓉:“你这个猴根子,快些交代,你二叔今日遇见什么喜事了,这样子高兴,秋胡戏妻也出来了?”
贾蓉闻言嘻嘻笑:“估计是因为顾家倒了霉,大皇子得了太后娘娘夸赞吧。”
平儿一哼:“又胡说,顾家也好,大皇子也罢,跟咱们爷什么相干?”
凤姐闻言抿嘴一乐:“罢了,快些摆饭吧。”
饭菜摆上,夫妻们对坐,贾蓉告罪之后打横坐了。巧姐儿逑哥儿还不能上桌子,一时开饭,贾琏拿筷子在几个青菜盘子里风卷一般扫荡。
贾蓉有些束手束脚,凤姐便插空子给贾蓉挑菜。
满桌子的青菜清香又嫩生,贾蓉吃得差点咬舌头:“二婶这里的饭菜真好吃,侄儿成亲以后就跟着婶子吃饭好不好?”
凤姐用筷子倒过来抽贾蓉:“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快些吃吧,再说话,你二叔都吃光了。“
贾蓉不敢接嘴,呵呵直乐,跟贾琏讨好卖乖:“今日遇见冯二叔,他还跟我打听来着,问二叔什么时候请客,叫我带他一个 ,我没敢答应。”
凤姐给贾蓉挤眉弄眼,暗示他直管带了来。
贾琏却道:“哼,托付他的事情影子也没有,成天只想蹭饭,不许带他。”
贾琏不是舍不得饭,而是怕他把迎春勾引得出了格。
凤姐却是不以为意,暗暗给贾蓉使眼色,叫他甭听贾琏。
贾琏用完瞟了贾蓉一眼,贾蓉也赶紧放了碗筷,丫头上来伺候,叔侄们洗手漱口,一起去了水井坊商议事情。
贾琏叮嘱贾蓉:“你要注意观察太后的心意,若是太后娘娘闻讯顾裴的事情,你只管大胆把他说成疯子,因为这是顾家人为了脱罪自己说的,你说了,淑妃知道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记住一点,一旦太后娘娘说起七皇子或者淑妃,千万别接口,七皇子淑妃的事情,太后娘娘怎么说都可以,你一个字也别沾,否则,淑妃不能把太后娘娘怎么样,却能够整治你这个小小侍卫,可记住了?”
贾蓉神情一凛:“记住了。”
“对于各位皇子,也是一样,他们都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子,疏不间亲,千万别插嘴。甄姑娘也是一样,你要提醒她,得到太后的喜欢不容易,不要让无谓的人破坏了。”
贾蓉颔首:“侄儿记下了。”随即又道:“侄儿还是想请二叔去给我父亲说,我想让英莲婚后跟着二婶子住。”
贾琏闻言又气又笑:“放心吧,我会替你说的,但是,你也别这般小心,你父亲跟秦可卿是早,早就认识,不是因为媳妇方便行事,而是因为喜欢,才要娶进门做媳妇。甄姑娘的背景吓人,他不敢生歪心。”
贾蓉顿时红了脸:“侄儿不是这个意思。”
贾琏一笑:“我理解,不怪你,是他自己为老不尊。”
贾蓉觉得这个话题太尴尬,忙着告辞,三脚猫似的跑了。
贾琏最近因为算计许多,都没好好修炼,今日心情松弛,正好修炼气功。一夜入定,清晨方才醒来,竟然修炼一夜。
贾琏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聚集元力于指尖,观看自己功夫的进益,如今他之指间的光点已经由米粒之光变成了赤豆几乎大了一倍。
贾琏百思不得其解,前几日为了救治米氏,他几乎耗费了所有的元力,累得差点晕厥,不想这几日修炼回来之后,元力竟然多出了三分之一。
贾琏顿时大喜,难道气功的修炼竟然不是积少成多,而是要适当释放,然后失而复得才回更近一层吗?
贾琏顿时虚了一口气,今后,只要有时间有灵石修炼,他就不怕元力耗费。
这些日子,贾琏甚至在悄悄给逑哥儿巧姐儿输送元力,试探他们能否修炼。只可惜,巧姐儿竟然可以修炼,球哥却不行。
贾琏顿时郁闷之极。巧姐儿即便能修炼,贾琏也不会教导她修炼,贾府的秘密不能外传。贾琏只能寄希望凤姐肚子里的孩子了。
不过,贾琏眼下唯一的安慰就是,即便凤姐再生了儿子,兄弟们越不会因为爵位翻脸。唯一差别就是谁继承了荣国府的爵位,则只剩下一代了。
贾琏坦叹口气,说不得将来只好让逑哥儿继承自己轻车都尉的爵位,而让小儿子继承荣府爵位,毕竟,能够修炼神功,建功立业不是问题。
贾琏正在乱七八糟的思忖,忽听外面隆儿通报:“二爷,宫里来人了。”
贾琏拧眉:“是谁?”
隆儿言道:“就是上次来过府里宣旨的秦全小公公,林管家正在荣禧堂陪伴他呢,他的样子似乎急得很。”
贾琏忙着穿戴起来,简单熟悉之后去了荣禧堂,果然是秦全。贾琏很是惊讶:“我听说陛下病了,正要递牌子探视,不想小公公来了,陛下龙体可安?”
秦全一见贾琏差点哭了,拉住贾琏嘀嘀咕咕:“您可来了,快走快走,陛下急着见您呢。”
贾琏伸手讶异:“宫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秦全踮起脚勾着贾琏耳朵言道:“平安洲!”
贾琏心神一凛,平安洲若是平安,乾元帝可定会大张旗鼓的宣扬,如今这样神神秘秘,必定是平安洲出了事情了。
贾琏再不多话,牵出自己的坐骑打马就走了:“公公慢行,我先行一步了。”
此刻正是清晨,加上天气严寒,街上并无多少行人,这到正好方便贾琏,他这里快马加鞭,不过一刻的时间,她已经到了东华门了。
贾琏是一等侍卫,宫门侍卫毕恭毕敬放行,贾琏一路畅通到了乾清宫。
乾元帝此刻躺在榻上,显然腰伤不轻。
贾琏进门大礼参拜,乾元帝摆手:“不用虚礼了,张爱卿,你把情况说一说。”
张家舅舅言道:“自从熙郡王爷去了平安洲,一般是三天寄一次廷报,如今已经过去七天了,平安洲的廷报依然没来。”
贾琏言道:“会不会大雪天气路上耽搁了?”
张舅舅言道:“三日前,因为没有接到廷报,我已经着人望江南放行接过三座驿站,已经出了顺天府,依然没有廷报的踪影,而且,我们了接到,不仅平安洲的廷报没有来了,就连海疆的廷报也迟了,这个情况很不正常。”
贾琏不能置信,前世平安洲的暴动只怕还要发生一次?可是,这一次,熙郡王提前去了平安洲增援,再有王子腾已经得了乾元帝允诺,可以就近调集兵马驰援平安洲,难道这样的防备还是被忠于郡王钻了孔子不成?
贾琏迅速看向乾元帝:“陛下以为平安洲现在是什么情况?”
乾元帝道:“就怕王子腾与熙郡王一进落到他们手里,就麻烦了。”
贾琏稍微思忖言道:“微臣以为应该没有这样快,或许,熙郡王他们被假象蒙蔽也有可能。”
乾元帝闻言眼眸一亮:“你是说,他们并未出事,只是有人切断了我们联系,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
贾琏颔首:“论带兵,熙郡王从小在西山历练,忠义郡王与忠顺王却并没有亲自带兵的经验,只不过,平安洲指挥使估计已经靠不住了。因为,驿站的书信多时他在掌管,能偶糊弄熙郡王之人,非他莫属,不过,熙郡王英爱很快就会发觉问题,微臣只怕,他们被围困起来,断绝了粮草,就麻烦了。”
乾元帝闻言恼恨,怒骂道:“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吃这朝廷的皇粮,竟敢帮着反贼跟朝廷作对。”
贾琏言道:“就是他困住了熙郡王,微臣想,他们也不敢下死手,毕竟他们家军都在京都。尤其是杨久志,他是个孝子,他父母妻儿都在京都,还有他兄长也在宗人府里关押着,只要他们活着,就不怕他每年对熙郡王不利。”
乾元帝恨道:“这般说来,朕还还要好茶好饭养着他们?”
贾琏没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言道:“陛下是不是想让人前去救援熙郡王他们?”
乾元帝一笑:“正是。”
贾琏言道:“无论排水去,微臣都建议兵分两路。一明一暗,明面上,皇上可以派遣吴家或者是杨家人带队前去平安洲劳军,当然这一队人马只是为了麻痹反贼而已,而您真正想要派之人,则暗中领兵悄悄挺进平安洲,先摸清楚情况,最好跟熙郡王取得联系,这样子才能知己知彼,做出最好的应对之策。”
乾元帝一笑:“朕若是派你去救援平安洲,你敢不敢去?”
贾琏闻言忙着跪下:“微臣领旨!不过,微臣有条件。”
乾元帝笑道:“朕就知道,你说,朕无不答应。”
贾琏言道:“我要上次我亲自训练的那二十个云梯队员,再加上洪湖村里那二十个渔民,还有,我要他们人手一把鸟枪铳,人手一把袖箭,一把□□,只要陛下答应微臣这些条件,微臣保管把熙郡王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乾元帝摆手:“光是带回熙郡王不成,朕满足你的要求,还给你半个鸟枪营,半个骁骑营,朕要你把忠义郡王忠顺王杨久志这三个人头带回来,只要你带回来了,朕恢复你荣国府侯爵之位,你祖父是公爵,你父亲本应该是侯爵,如今朕允诺,荣国府自你开始,再袭爵三世。\\\"
贾琏闻言忙上叩拜:“微臣谢主隆恩,必定会竭尽所能,苟利社稷,报销朝廷与陛下。”
乾元帝扶按大笑:“贾琏听封,朕赐封你为奉圣军正三品都尉,领一营兵马,前往平安洲驰援。”
贾琏闻言大喜,伏地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乾元帝言道:“你平身吧,朕给你七天假时间整理队伍,腊月十五准时启程可有困难?”
贾琏言道:“不用七天,三天足矣!”
乾元帝颔首。
贾琏又道:“不过,微臣有个要求,鸟枪营与骁骑营的士兵,微臣要自己挑选。”
乾元帝笑道:“准奏!”
当日正是腊月初八,京都之中到处都充斥着腊八粥的香气。
贾琏回到萱草堂,凤姐正带着平儿打点给各家亲戚的腊八粥。
贾琏陪伴着老婆儿子吃完了腊八粥,方才把自己又要出门办差的事情告诉凤姐。
凤姐见惯了贾琏来去匆匆,还是有些郁闷:“如今已经腊月,你这一趟只怕是赶不及回家过年了?”
贾琏颔首:“三叔熙郡王已经与朝廷失去了联络,陛下派遣我去增援他们,或许只是误会,我和快就回来了。”
凤姐闻言鼻子有些发酸,无论是为了三叔,还是为了朝廷,他都不能阻止贾琏。只能按照老规矩,给贾琏收拾了几大羊皮水囊的灵酒,希望这些既能够消毒有能够快速愈合伤口的灵酒,关那时刻能够帮到贾琏与她的三叔。
凤姐的隐忍抽泣让贾琏很难过,他搂着已经十分臃肿的凤姐,亲了亲凤姐的顶门心的秀发,轻轻拍哄道:“安心,我会好好的,也会把三叔好好的带回来。陛下答应了,只要我把三叔与熙郡王带回来,荣国府的爵位就还给咱们了,咱们逑哥儿马上就是侯府世子了,你也马上要成为侯爵夫人了,高兴不高兴?”
凤姐扁嘴:“我只要二爷好,咱不缺爵位,那么拼命挣爵位干什么,不能吃也不能穿,咱们家也不愁吃穿!”
贾琏笑道:“我答应了要给你金花九树,男人说哈u一个吐沫一个钉,岂能食言?”
凤姐闻言笨重的身子娇俏的一扭咧:“我才不喜欢金花九树,我三婶老说压得脖子疼!”
贾琏闻言哈哈大笑,伸手在发凤姐脸上羞一羞:“还说不喜欢,偷偷戴你三婶的首饰干什么?”
凤姐顿时脸色羞红:“人家就是好奇嘛!”
贾琏哄着凤姐玩笑了半天,最后肃静了脸色,跟凤姐碰碰额头:“你知道,忠义郡王与忠顺王潜逃到了平安州,他们很可能要剿杀三叔熙郡王,然后扯旗造反,一旦他们成功,你想想我们的下场会如何?”
凤姐愕然:“造反?忠义郡王一个光杆司令,如何造反?”
贾琏摇头:“不,平安州指挥室其实是忠义郡王的心腹。若非被我发现的早,叫他们在准备几年,必定要酿成大祸。”
凤姐想起忠顺王的兽性,顿时怒道:“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不能叫他们得逞,否则,我们和阖府上下真的没活路了。”
贾琏颔首:“正是这话。”
“我们也罢了,该吃了的吃了,该喝的也喝过了,可是巧姐儿与逑哥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