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闻言大惊, 慌忙抬头,却见两头牛犊子一般大小的野猪, 朝着太后娘娘的凤辇疯了一般冲了过去,似乎跟太后娘娘有仇一般。
那獠猪嘴里的獠牙弯刀一般, 又尖又利,倘若被它撞上,非死即伤。
恰在这时,那拉车的双马也受了惊吓,马蹄子乱刨。
贾琏心头大惊,这是有人要害太后娘娘。
贾琏本来距离太后娘娘的凤辇有半箭之地。
此刻,贾琏有三个想法划过脑海。
第一鸟嘴枪射杀, 可是, 鸟嘴枪并非是一触即发,你得有时间装□□,燃火绳。
第二武力击杀,可是, 獠猪有两头, 且獠猪浑身皮毛裹满了厚厚一层松油,积年累月下来,形同钢铁,贾琏不能保证一招之下同时杀死两头野猪,倘若杀而不死,野猪会更加疯狂,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 贾琏采取最直接的方法,他使出八步赶蝉,瞬间冲了上去。
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迅速带着太后离开此地。
说时迟,那时快,贾琏心念一生,人已经飞奔过去。
他飞身跨上车辕,迅速打马扬鞭,控制着已经受惊的?马,腾云驾雾一般朝着京都的官道飞驰而去。
这般时候想要救更多的人已经不可能了,贾琏也只有先救太后。
好在太后娘娘慈悲,因为太阳有些大,故而,太后娘娘恩赐,让于榴?、甄英莲、甄瑛毓、元春几个姑娘上了凤辇,一来躲凉,二来于凤辇之上陪伴太后娘娘说话解闷。
此刻,几个姑娘一并被贾琏救了出来危险之地。
只可怜那些宫女嬷嬷,此刻吓的魂飞魄散,胡乱逃命,贾琏却也顾不得了。
贾蓉原本正跟贾琏说话,变故忽生,贾琏奋起救驾,贾蓉也没闲着,与另外一个侍卫迅速作出反应,他们一起从此侧面攻击那獠猪,想要减缓它的攻势。
只可惜,那獠猪似乎认准了太后的凤辇,竟然对贾蓉的攻击毫不为意,不过被贾蓉稍稍阻挡,它又冲着凤辇而来,穷追不舍。
贾蓉望着奔驰而去獠猪,也只有祈祷贾琏能够跑的更快些,他实在无能为力了,那獠猪的皮肉钢铁一样,贾蓉的功力更本无法撼动它。
却说贾琏见獠猪摒弃所有人,单追凤辇,心头大惊,顿觉事有蹊跷。
贾琏一边拼命的躯赶辕马飞奔,一边放开神识,将凤辇整个覆盖在自己的神识之下。
蓦地,贾琏竟在凤辇之下的暗格中看见一头被捆绑的小猪崽。
小猪崽毛色金黄,尖嘴如狐,一双眼睛黑亮,此刻正瑟瑟发抖。
这是有人故意捉了野猪崽子放在凤辇之上,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后丧生于野猪之口。
太后一死,首当其冲就是贾蓉这个御前侍卫难逃一劫,天子震怒,贾府立刻就会血流成河!
设计之人实在太歹毒了!
贾琏顿时知道那野猪的来历,必定就是后面那獠猪之崽。
贾琏知道必须把猪崽丢下去,否则,凤辇迟早被它追上毁掉。
那时节,凤辇之上所有人难逃一死。
贾琏即便能自逃一命,也难逃皇帝追究。
即便贾琏再冒险救下太后,车上还有于榴月这个皇子妃与甄家姐妹。
这一个个都是背景吓人,谁出事贾琏都讨不了好。
还有元春,她与贾琏血脉相连,舍弃她,贾琏必定要被冠上冷血绝情的桂冠,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一辈子被人攻讦。
所以,他必须救下所有人!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就是生机。
贾琏甚至来不及跟太后娘娘通报,迅速挥手扬鞭,将元力灌注在马鞭之上,然后瞅准时机,回身一边抽破了暗格,然后马鞭一卷,将小猪卷起往后一抛。
两头野猪咋见飞来之物,忙着顿住脚步,亏得贾琏手底有数,那小猪虽被摔得晕厥却没死去,被那头獠猪三下两下就拱醒了。
两头野猪得了猪崽,再不追赶凤辇,退回树林之中。
回头却说太后娘娘,咋见贾琏回头飞鞭,唬了一跳,还以为贾琏心存不轨,吓得闭上眼睛,心中惊骇不已。
蓦地,耳边响起一阵欢呼,那预料中的鞭子并未落在自己身上,太后娘娘这才睁眼,却见自己脚下的凤辇破了一个碗口大小一块。
太后娘娘惊魂方定,捂着胸口直喘气。
这时候,贾琏正在控制辕马,意图让凤辇慢慢减速,却是那辕马受了惊吓,根本不听指挥,依旧奔命一般疯跑。
贾琏不得已,只能用元力将马匹震晕,辕马这才晕头晕脑慢慢停住了。
甄英莲于榴?元春几个惊魂方定,忙着扑上前去安慰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别怕!“
“不怕,不怕,贾大人已经把小猪崽子抛下去了!”
“野猪也跑掉了!”
“它跑掉了,没再追赶我们了。”
太后娘娘满眼惊骇:“野猪崽子?我这凤辇上怎么会有野猪崽子?”
这时候贾琏终于辕马制服,回神冲着太后娘娘躬身长揖:“事态紧急,辕马受惊,微臣又要控制惊马又着急处理猪崽,又担心猪崽死亡会招致獠猪报复,这才应对无暇,只得先斩后奏,还请太后娘娘饶恕微臣的莽撞。”
太后娘娘闻言不仅不怪,心中顿生一阵感激,今日这样危机的场面,若非贾琏当机立断,只怕这凤辇之上几人已经丧生在獠猪之口。
太后娘娘玉手轻抬:“贾侍卫过谦了,今日若非贾侍卫当机立断,哪里还有我们娘儿们的命在?你身怀救驾之功,应该受到褒奖,本宫若是处罚与你,那才会寒了功臣之心呢,今后还有谁敢勤王保驾?回宫之后,本宫必定会将的大人英勇果决通报朝堂,让天下人都知道贾侍卫的忠诚勇敢,聪明睿智。”
贾琏拱手言道:“太后娘娘夸赞,微臣愧不敢当。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全原是微臣职责所在,并不敢居功。”
太后娘娘笑道:“本朝向来赏罚分明,这都是你该得的荣耀。”
贾琏躬身道谢:“多谢太厚夸赞。”
正在此刻,忽然听见贾蓉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二叔,二叔,快快快,皇上的坐骑受惊,闯进老林深处去了。是冯紫英让卫若兰前来通知我们,让我们小心行事,今日情形不对。”
贾蓉话音刚落,甄瑛毓贾元春两个顿时疯魔一样跳下了凤辇,一阵风似的往回就跑。
太后娘娘见状厉声呵斥道:“毓儿,回来。贾蓉,拦住她。”
贾蓉闻言果然张臂拦住了甄瑛毓,甄瑛毓顿时乱打乱踢,瞬间,贾蓉脸上就挨了几下。
太后娘娘面色铁青:“打晕她!”
贾蓉也没打得心头火气,闻听太后娘娘吩咐手起掌落,甄瑛毓就软软倒了。
贾蓉不敢放任她倒在地上,绣春刀一横,将她撑住了,她却摇摇晃晃,眼见就要倒地,太后娘娘没发话,贾蓉可是不敢抱。
这样的疯子,他可不敢沾。亏得甄英莲眼疾手快,上前搀住了她堂姐,解救了贾蓉的尴尬。
太后娘娘看的也甚尴尬,这个甄瑛毓连个小小侍卫也不乐意兜揽她,她还把自己看成金枝玉叶。
这边贾蓉忙着阻拦甄瑛毓,结果却被贾元春抢走了他的坐骑,等贾蓉发觉之时,贾元春已经绝尘而去。
贾琏看着远处那身影甚是纠结,他完全可以拦下元春,可是,贾琏忍住了。
因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可以把元春捞出宫门的机会。
贾琏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贾琏并没有动,他在等待太后娘娘的懿旨。他可不是甄瑛毓,可以不顾太后娘娘安危背弃而去,他也不是贾元春,宫中是个人都知道元春跟皇帝关系暧昧。
贾蓉却在元春身后跳脚:“姑姑,你回来,林子老大了,可不是好进的,您去了不仅找不着陛下,您自己也许会迷路啊。”
元春哪里肯听贾蓉,自顾跑远了:“蓉儿,照顾好太后。”
太后闻言只是苦笑:“一个一个都是死心眼啊。贾侍卫?”
贾琏贾蓉同时拱手作答:“太后娘娘请吩咐!”
太后娘娘闻言一愣,伸手扶额:“都把我闹糊涂了,我都忘记你们是叔侄,都是姓贾的。那个贾琏,本宫吩咐你速去寻找皇帝,你可愿意?”
贾琏拱手言道:“承蒙太后娘娘看得起微臣,委以重任,微臣敢不从命!“
“本宫命你毫发无伤带回陛下,你可做得到?”
“小臣必定竭尽所能,陛下寻不着,微臣绝不回京!”
太后娘娘闻言甚是动容,愣怔片刻,太后娘娘伸手取下腰间压裙玉佩:“这枚玉佩,此乃本宫当日封后之时,上皇亲自赏赐与我,此玉佩乃是上皇做太子之时老皇爷所赐,天下勋贵无人不识,手握此玉佩如同钦差,可以见官大一级,如今本宫将玉佩暂借与你,希望你拿着它调兵遣将,救回皇帝!”
这玉佩如同尚方宝剑!
贾琏忙着跪下,双手接过玉佩,高举在头顶,掷地有声:“微臣必定不辱使命!“
太后娘娘闻言大喜:“好,只要你将皇帝救回,你就立下了不世之功,你就是本宫的恩人,朝廷的功臣,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与你,朝廷不会亏待你!”
贾琏应声而起:“微臣谨遵太后懿旨,也请太后娘娘多多保重。”
贾琏说着拱手一拜:“还请太后娘娘立刻起驾回宫,免得小臣心中挂碍,缩手缩脚。”
太后娘娘颔首:“如此,本宫在午门等候你凯旋归来!”
贾琏大力一拍贾蓉:“护送太后娘娘,一路小心!”
贾蓉眼见元春跑进了是非之地,这时贾琏又要陷进去,顿时眼睛有些发红:“二叔尽管放心,侄儿护送太后回京之后,必定会带着援兵回来襄助叔父。”
“好!”贾琏扬手一鞭,一声大笑:“太后娘娘保重,微臣去也!”
却说贾琏快马扬鞭返回南苑猎场,现场已经混乱不堪。
太后娘娘宫中的奴婢伤了几个,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她们见了贾琏便围了上来打听太后的情形,贾琏见状,心下稍安。
因问几人:“可见过卫若兰,卫大人?”
几个宫女只发愣,却是旁边一人主动回答贾琏:“回禀贾大人,卫大人往那边去了!”
贾琏回头,却是个熟人,正是西华门那个姓孙的护卫。
贾琏曾经想过要找他,后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贾琏到忘记了。
贾琏一笑:“是你,你是那个孙,孙?”
他马上回单道:“大人,我叫孙浩。”
贾琏点头:“敢不敢跟我去寻皇上?”
孙浩点头:“大人敢带我就敢去!”
贾琏点头:“跟上,我们先去寻找卫若兰,了解下情况再说。”
贾琏又跑了一段,远远瞧见卫若兰,卫若兰也瞧见了贾琏,忙着跑了过来。
贾琏看着卫若兰之前跟着一群人正在议论什么,因问:“你们可知道皇帝在哪个地方惊马,往哪个方向去了?”
卫若兰点头:“知道是知道,只不过忠顺王与忠义郡王当初正好在场,因为当时忽然间有獠猪闯了出来,忠顺王为了救驾,便开了一枪,结果没打准獠猪,在场所有的马匹都受了惊吓,大家慌乱不堪,大多数人都没注意皇帝陛下去了哪个方向,剩下注意到的人,又意见不统一。
故而,忠顺王跟忠义郡王提议分头行动,侍卫分成三拨,一拨跟着忠顺王忠义郡王去了南边的林子,英亲王北静郡王等四位王爷去了西边林子。
我们这群侍卫被安排留守,一旦陛下自己回来了,我们好分头通知大家。”
这完全就是一团乱糟嘛!
贾琏知道,现在不能慌,也不能急,与其胡乱寻找撞大运,不如详细了解情况,再做决议。
贾琏因问:“冯紫英去了哪边?”
“他跟的北静郡王。”
贾琏又问:“确定只有两个方向吗?”
卫若兰道:“应该只有这两个方向,因为我当时就在这边,根本没看见陛下经过。”
贾琏点头:“你可记得是哪几个人看见了陛下惊马,现在他们人可在这里?”
卫若兰左右看了下,抬手一指:“就是那两人说看见陛下往南边去了。”
贾琏一瞧,真是冤家路窄,正是当初争议那两人老五老六。
贾琏又问:“忠顺王去的哪个方向,是不是这两人所指的方向?”
卫若兰摇头:“忠顺王西边,他们指的南边。”
贾琏冷笑:“北静郡王去了南边?”
卫若兰点头:“正是!”
贾琏便道:“别在这等了,跟我去寻陛下,不然,咱们就等着被清算吧!”
卫若兰瞠目:“你是说有人故意误导英亲王?”
卫若兰气道:“他们想……”
贾琏一拉卫若兰:“不要多说!”
两人飞身上马,孙浩也跟着上马,卫若兰想往西边而去,却被贾琏打头去了南边。
卫若兰心中惊讶,却是忍住没问。
贾琏向东边走了约又一里路,这才折身向西。
卫若兰因问:“我们不去通知北静郡王吗?”
贾琏摇头:“我只是猜测,做不得准,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去找。”
及至到了西边的林子,三人将马匹放逐,骑马搜寻会暴露目标。
这林子可是有忠顺王与忠义郡王,他们跟贾琏有仇,再者,他们今日制造这场意外,目的就是要谋害皇帝,岂能让人进去搜救。
所以,贾琏这才吩咐放开马匹,这样虽然搜寻起来慢一些,却能够更好的隐蔽自己。
贾琏拿出三支烟花信号分头交给二人,言道:“我们兵分三路,你们若是发觉了皇上的踪迹就给发射这只烟花,其余两人必须迅速前去支援。再有,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我们三人只能互相信任,若是碰见其他人,就说你们是当初惊马,胡乱跑进了林子里,对方若是驱散你们,你们马上就退出来,等到了安全地点再发射信号,切记!”
孙浩本来是跟着来捡便宜的,不想贾琏竟然说的这般严重,心里不免害怕,面色瞬间煞白。
贾琏当即看向孙浩:“你若是害怕,现在马上转回南边再出去,就说咱们三人因为意见分歧闹崩了。”
孙浩因为:“你们不怕吗?”
贾琏言道:“我们是御前侍卫,保护皇帝是我们的职责,并且你要明白,这一次除非陛下平安,否则,太上皇必定不会放过我等。”
孙浩颤抖着声音:“也就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贾琏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孙浩咬牙道;“我干了,不过,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还有一个老娘一个妹子,若是我回不来,希望两位哥哥帮衬一二,我家有些田产,只怕我不在了,家族就会上门欺负,我请求两位略施援手,替我母亲保住田产,再替我妹子找个婆家,我就在挂碍。”
贾琏差点失笑:“没得这么严重,或许你什么也遇不见,即便遇见了人,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遇见人稳住,不要慌张,绝不会有事。”
贾琏说着伸出手,三人六只手握在一起:“小心!”
随后,三人朝着三个方向搜寻而去。
贾琏想着,陛下既然被惊马驮着跑进了林子,那马即便惊慌之下,必定也会顺着开阔的林子跑,必定不会跑进刺窝里或是沟壑里。
故而,贾琏尽量顺着林子中空旷地带向前搜索,贾琏一边聚集体内元力于耳道,铺开听力搜寻附近的动静,一边按照一定的方向在树上做记号,免得迷失了方向,陛下没找到自己却迷了路。
走了大约三里地,贾琏正顺着一道山梁搜寻,忽然听见笑声,这笑声贾琏十分熟悉,正是忠顺王。
贾琏运气于足下,使出登云梯,整个人猫咪一般飞跃过去,及至距离笑声百步之处,贾琏潜伏下来,放开神识覆盖过去。却是忠顺王与忠义郡王两人正带着手下在席地野炊。
这两人可真是悠闲,每人身边四个侍卫,两个打扇,两个遮阳,他们自己则吃着肉干喝着小酒,优哉游哉。哪有半点担心君父之态?
不过,贾琏在现场并未瞧见乾元帝,估计这些人也没寻找乾元帝,故而躲在这里乘凉休息。
贾琏估计,这个方向应该是正确的,他想了想,决定绕过他们继续搜寻,希望能够在他们之前寻找到乾元帝。
他正要悄悄离去,却听忠顺王言道:“你说这个老四摔下悬崖,还有没有命啊?”
忠义郡王笑道:“管他有命没命,等我们下去了,他有命,咱们也叫他没命,不过是再往悬崖丢一次罢了。”
贾琏闻言,顿时吓出一声冷汗:难道皇上已经死了?
旋即,贾琏否绝了自己猜测。
前世这货可是熬死了太上皇,自己真正当家做主了,祸害一千年,且不会这么轻易死。
不过,前一世似乎听说过乾元帝腰部受伤,那之后,宫廷中再没皇子皇女出世。
贾琏蓦地心头暗爽:莫不是乾元帝就是这次受伤了,不仅摔伤了腰还摔伤了子孙根?
这一想,贾琏顿时呆住了,怪得前世贾府倾尽财力寻得助孕药都打了水漂,乾元帝根本没种,元春如何怀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