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在暴戾的他怀里撒个娇 > 83、大梦一声(一)全文阅读

谢樱桃说自己之所以叫谢樱桃, 是因为晚春的那个清晨,老爸提了新鲜的樱桃回家, 给妈妈洗好送到办公室。

妈妈那天早上开会, 因为业绩下滑的事情大发雷霆, 后来站在办公室门外轮番等待挨批评的员工们, 看到老爸过来,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于是在老妈批评人的时候, 老爸就一颗一颗喂老妈吃樱桃,堵住了她的嘴。

后来白总爱吃樱桃的梗, 就在公司流传开来。

谢樱桃说,其实哪里是老妈爱吃樱桃, 她只是格外喜欢老爸喂她吃樱桃罢了。

小伙伴们对于谢樱桃的名字来历显得很有兴趣, 他们也想吃樱桃, 可是现在是夏天, 樱桃已经过季了。

小家伙儿们纷纷表示惋惜, 然后伸手摸了摸谢樱桃那宛如绸缎一般黑黑软软的马尾辫儿, 就当吃到樱桃了。

同桌乔佳佳羡慕地对谢樱桃说:“我知道的,你的爸爸经常上电视, 开车好厉害,我妈妈说她是你爸爸的粉丝,叫我问你向你爸爸要签名。”

她将笔记本递给了谢樱桃,谢樱桃郑重地收好了本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在小朋友堆里,谢随的偶像光环让谢樱桃脸上倍儿有光, 但大部分时候,她其实很怕爸爸。

爸爸真的很凶,经常板着脸,谢樱桃看见他心里就发怵。

每次老爸来接她放学,看到有男孩上前和她说话,爸爸会呵斥男孩,把他赶走。

谢樱桃今年八岁,脸蛋带了点自然的婴儿肥,肌肤白皙柔嫩,发如绸缎,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宛若山林间敏捷灵动的小鹿,模样可爱至极。

她的妈妈已经很美了,再加上谢随的神仙颜值,生出来的女儿简直就像精灵一般漂亮。

走在街上,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这小女孩几眼。

因此,谢随对女儿看护得很紧,不会让陌生的成年男性接触她。

那天,他接了谢樱桃放学回家,走到路边甜品店,谢樱桃说想吃冰欺凌。

谢随不满地说吃什么冰淇淋垃圾食品。虽然骂归骂,他还是去甜品店给女儿买了冰欺凌,回来看到有陌生男人捏她的脸蛋,脸上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

谢樱桃呆呆傻傻地站在那儿,也不知躲闪退避。

谢随太阳穴猛地一紧,二话没说,上前将他掀翻在地,还没忘把冰欺凌塞谢樱桃嘴里。

他把那男人狠狠揍了一顿。

那次是真的把谢樱桃吓惨了,她一边舔冰淇淋,一边攥着爸爸的衣角哭,奶油夹着眼泪,糊成了小花脸。

谢随紧绷着低沉的脸色,抱起谢樱桃便往家赶。

晚上,寂白说他应该稍稍克制一下情绪,不该当着女儿的面动粗,把女儿吓着。

谢随心里憋着火气,但是也没有跟寂白顶嘴。

平日里小吵小闹肯定有,但是大部分时候,他都会让着她的,他知道今天自己太冲动了,只说是冰淇淋的错,以后再也不给谢樱桃买冰淇淋了。

寂白翻了翻眼皮,只说:“去陪陪你女儿吧。”

谢樱桃连忙踮着脚重新跑到床上,关了灯,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假装睡着的样子。

谢随拿着故事书走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樱桃,爸爸给你讲故事。”

谢樱桃捏着鼻子说:“樱桃睡着了。”

“是么?”

“是哆。”

“那是谁在跟我讲话。”

“唔...你在和布鲁吉讲话。”

布鲁吉是谢樱桃床边的一个小熊娃娃。

谢随在门边站了很久,女儿似乎并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他无可奈何,也只能轻轻道:“那麻烦布鲁吉转告樱桃,说爸爸很爱她。”

其实小孩子不是很懂得父母的爱,但是父母有一点点不好的地方,他们倒是能够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谢樱桃走出房间,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摞厚厚的笔记本,都是她带回来给爸爸签名的。

谢樱桃昨晚还有些担心,她没有开门让爸爸进屋,爸爸会不会因此生气,不给她签名了。

她翻开笔记本,发现每本扉页都规规整整地签上了他的名字,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爸爸不给她签名,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小伙伴们交待呢。

这件事之后,谢随开始注意控制自己的脾气,避免吓着谢樱桃这个小怂包。不过小孩子就是这样,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的那种。

谢樱桃今年小学二年级,成绩一直不是很好,小姑娘聪明是真的很聪明,可就是不用在正道上,在学校里比男孩子还要顽皮些,经常和班里的坏男孩一起捉弄老师。

后来老师忍无可忍,将谢随请来了办公室,说知道他平时工作比赛都很忙,但是孩子也是要管的啊,你看看,这九九乘法表,去年暑假便交待让背下来,班上同学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只有谢樱桃还不会!

谢随气得不轻,不等放学的铃声响起来,他便沉着脸走进教室,跟拎小猪崽似的,直接把樱桃拎走了。

晚上寂白下班回家,站院子里都能听到谢樱桃的哭声,她哭唧唧地背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寂白打开房门,看见谢随坐在书桌上,谢樱桃背着手站在他面前,一抽一抽地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

寂白心疼地走过去,将谢樱桃揽入怀中。

谢樱桃连忙抱着妈妈,委屈地放声大哭:“呜,爸爸说我要是背不下来乘法表,就...就不叫我吃饭了,爸爸还...还打我。”

寂白无奈望了谢随一眼:“背不下来慢慢教啊,干嘛把小孩弄哭。”

“不是背不下来,是这丫头根本没用心,班上同学都会,只有她不会。”

“那你也不能打她呀。”

谢随指着谢樱桃,怒声道:“就会胡乱跟你妈告状是吧,老子什么时候打你了,你算算你这些年告了老子多少黑状。”

谢樱桃哭得更厉害了:“呜,樱桃讨厌爸爸!再也不要爸爸了。”

教育小孩,有时候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谢随初为人父,很多事情都在慢慢学习摸索中,听到小孩说讨厌自己,谢随又气又急,转身回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门。

寂白只能先安抚谢樱桃,用小帕子给她擦了脸,然后带她回房间,耐心地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爸爸听老师说我坏话,就生好大的气,刚刚在学校里,还...还让我很没有面子。”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虚荣心其实挺强的,周围同学都羡慕谢樱桃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好爸爸,可是刚刚谢随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谢樱桃揪出去,这让谢樱桃感觉太没面子了。

“我讨厌爸爸。”她堵着嘴,赌气地说:“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爸爸以前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脾气有些糟糕,我们都是他的家人,要对他耐心一点,好吗。”

寂白给谢樱桃擦了脸,俯身拍着她单薄的肩膀:“爸爸虽然表面上看着凶巴巴,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很爱樱桃啊。”

“我才不觉得他爱我呢。”谢樱桃嘟哝着说:“他就知道生气。”

寂白从谢樱桃白皙的颈项间取出了那枚温润的白玉观音:“樱桃生下来的那天,爸爸冒雨从公司赶到医院,见到樱桃的第一面,便把这枚观音娘娘挂在了樱桃的脖子上,希望她保佑小樱桃,平安长大。”

谢樱桃看着眼角有血红点的观音,不解地问:“为什么观音娘娘会流眼泪呢?”

寂白想到那些惨烈的故事,想到少年一步一步爬出泥沼的苦难过往,她沉沉地说:“因为观音娘娘也舍不得看见善良的人受苦,爸爸是善良的人,所以观音娘娘将我们带到他的身边,陪伴他。”

谢樱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那我就...明天再原谅爸爸吧。”

寂白摸摸她的小脑袋:“为什么要明天呀。”

“因为明天是爸爸的生日。”

寂白笑了笑:“好,那咱们就明天再原谅爸爸。”

谢樱桃抱着小熊,安然入睡,她的手紧紧地攥着颈项间观音娘娘的项链,梦里呓语道:“我要送给爸爸一个生日礼物,那就是...”

窗外忽而间风雨大作,谢樱桃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飘了起来。

飕飕的凉风吹拂着她的脸蛋,她感觉床忽然变得硬邦邦的,诧异地睁开眼睛环望四周。

她不是躺在家里温馨的小床上,她的身下是一道道陈旧的铁轨横木。

远处青山苍翠,周围几条冷冰冰的铁轨通向无尽的远方。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爸爸妈妈呢?

幸好,小熊布偶布鲁吉还躺在她的身边,谢樱桃连忙抓起小熊,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时,她看到正对面冰冷的铁轨上横卧着一个男人,男人正睡在铁轨上,不知死活。

看男人的身影,跟她爸爸有点像啊。

就在谢樱桃站起身正要走过去的时候,不远处,轰隆隆的列车正极速驶来!

谢樱桃被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尖叫了起来。

谢随听到女孩的声音,蓦然睁开了眼睛,起身回望,看见女孩的那一刻,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眼看火车已经近在咫尺,谢随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冲过去将女孩抱离了铁轨。

就在两个人滚落铁轨的一刹那,列车“嗖”地碾过了他们方才所在的铁轨。

谢樱桃被吓得嘴角直哆嗦,她侧头看向紧抱着她的男人,颤声唤道:“爸、爸爸...”

谢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狭长漂亮的眸子里显出一丝困惑。

他没有理会她,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瓷骨灰盒,起身离开。

谢樱桃见爸爸不理她,着急了,连忙追上他:“爸爸,这里是哪里,我想回家...”

谢随冷漠地低头望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他声音很沉很冷,神情也是冷若冰霜,漆黑的眸子里再也找不出任何熟悉的温存之色。

他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又和爸爸不太像...至少,爸爸从来不会用那么冷的眼神看她。

谢樱桃困惑地皱起了小眉头,感觉有些受伤。

无论如何,她还是决定先跟爸爸离开这荒凉的郊野。

她抱着手里脏兮兮的小熊布鲁吉,亦步亦趋地跟着谢随,走在空无人烟的铁道上。

“爸,你等等我呀。”

谢随回头看了她一眼,心说她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爸爸...樱桃真的走不动了。”女孩抱着小熊洋娃娃,孤零零站在铁轨上,声音带哭腔了:“呜...爸爸。”

谢随加快了步伐。

谢樱桃看见爸爸好像真的是要把她甩了,她急得抹眼泪,加快了步伐追上他。

“爸爸,樱桃错了,樱桃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背九九乘法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谢随忽然停下脚步,谢樱桃一脑袋撞他硬邦邦的腿上:“呜...爸爸。”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认识你。”

他看着身边的小女孩,表情阴冷狠戾:“我要去死,你也跟着我吗!”

谢樱桃眉头一蹙,“哇”的声哭了出来,对着天空惨烈大喊——

“爸爸不要樱桃了哇!”

谢随:……

**

下午六点,阴沉沉的天空越发昏暗,夜幕将至。铁道四野空旷无人,

这一次劫后余生并没有让谢随感受到新生的畅快,恰恰相反,他的心仿佛被一团黑暗的迷雾笼罩着,压抑着,无法喘息。

他早已经心如死灰,重新坐在了铁轨上,静默地等待着死神的在一次降临。

可是...

谢随偏头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眨着水润大眼睛的姑娘。

她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肤白胜雪,嘴巴嘟起来如樱桃般莹润,湿漉漉的眼睫毛粘黏着,带着泪痕。

她不哭了,小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是谁家的闺女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家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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