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饼干。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曲琪那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转的眼泪一下子就成了决堤的黄河水，汹涌而出。
小饼干是她小名，跟着她爸学球的师兄师姐有时候也这么喊她，陆昀那时候还逗她玩，变着法子说她胖，“我们小饼干这是被水淋了吧，都泡肿了”。
才不是胖呢，她当时只是娃娃脸，婴儿肥。
那还是她爸妈感情还好的时候，后来她上初中不能天天泡在球馆里，喊她这个小名的也就没几个了。
如今，听到陆昀喊自己小饼干，曲琪没出息的哭了出来。
“你之前怎么不认我，我一个人来这里，我很害怕的好不好？”明明想要控制住让自己别哭，省得回头被陆昀嘲笑，可是曲琪就是忍不住。
看着站在那里哭得委屈的人，陆昀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上前两步走到了曲琪面前，“行了别哭了，别哭了，要是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小姑娘呢。再说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女大十八变，现在的曲琪可不再是之前那个跟着他跑的小丫头片子。
“你就是欺负人。”曲琪越想越觉得陆昀过分。亏得小时候陆昀去她家吃饭，她都有把自己的零食拿出来分享给陆昀。现在大了，这个人却欺负自己，“我是来打球的，又不是来认亲戚的。”曲琪越想越觉得陆昀欺负人，明明认出了自己，可是偏偏假装不认识。
她忍不住捶了陆昀几下。
“行行行，你心存大志行了吧？”挨了好几下，陆昀有些忍不住，“我说你都练了一下午了，胳膊不酸呀？”
他当初练基本功的时候，练到最后那胳膊都是在打颤，连拿筷子的劲都要没了的。可是曲琪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没劲的样子，他胸口都有点疼。
“看着也不胖，现在多重了？”不然，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儿？
“不跟你说。”曲琪抹了一把眼泪，“你不知道不要问女生体重吗？”
“啧。”陆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知道你胖了，行了，就算是胖了也得去吃晚饭，不然过会儿饭都没得吃。”
这里可不是总局，去晚了食堂的大师傅们收了摊，那就真的只能饿肚子了。
“嗯。”曲琪点了点头，这让陆昀很是受用，小饼干还是当年那个听话、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丫头。他忍不住揉了揉曲琪的头发，“把头发留长点，别跟个假小子似的。”没发育好的小丫头，乍一眼看去跟假小子似的。
曲琪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被这么一揉脑袋，她动作一僵，然后把球拍收拾到包里，“我爸妈都没你管得多。”
“那是，刚才某人还说呢，一个人来这里很害怕，怪我……”
“不准说。”曲琪连忙拦住，她刚才就是激动，所以一股脑的就是说了出来。自己人生地不熟害怕这事只能天知地知自己知陆昀知，别人谁都不能知道。
看着曲琪那因为着急有点发红的脸蛋，陆昀笑了下，带着点没办法，“行了，小饼干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走，吃饭去。”
他们俩是最后离开训练馆的人，曲琪按了开关，看着瞬间黑了下来的训练馆，她觉得这就像是一个黑匣子，关系着他们的命运。
餐厅里的人不多了，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看到陆昀跟曲琪一块进来，正在收尾的郎凯旋笑了起来，“怎么，又去逮人了？”
曲琪听到这话纳闷，“什么叫又去逮人了？”之前，陆昀他有去逮过自己吗？
郎凯旋刚打算说，只是看到陆昀那带着警告的眼神，他嘿嘿一笑，“赶紧打饭去，别过会儿连菜汤都吃不上。”
曲琪颠颠地跟在陆昀后面，“哥，郎凯旋什么意思呀？”
陆昀拿筷子敲了下曲琪的脑袋，“打饭。”
“别敲头呀，一头汗。”
“那正好，这边的菜味道淡。”
曲琪：……她就算是口味重，也不想吃汗呀。
这个时间点有些晚了，餐厅里的菜样式都少了很多。倒是水果供应充足，曲琪选了满满一盘菠萝。
陆昀看到后觉得后牙槽都是酸的，“拿这么多，吃得完吗？”
曲琪把盘子往中间一推，“吃得完呀，这不是还有你吗？”
陆昀呵呵一笑，夹了一块，“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要不要这样不团结友爱？！
曲琪刚想要指责陆昀，只是看他皱着眉头像是吃毒·药似的勉强吃了这块菠萝，到了嘴边的话又是被她咽了回去，“多吃水果好，尤其是菠萝消肿，能促进血液循环的，吃了有好处。”当初学生物的时候，她有课外延展。
说话间，曲琪已经吃了好几块了，明明不酸嘛，干嘛这个表情。
“那你多吃点。”陆昀把果盘往曲琪这边推了下，虽然这菠萝不算很酸，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再吃第二块。
曲琪吃得不亦乐乎，她原本以为陆昀都不记得自己了，现在峰回路转，让她把陆昀故意捉弄自己，假装不认识自己这件事都抛之脑后了，好像一时间全世界就只剩下美好这两个字了。
哦，还有另一件事，“哥，郎凯旋说你又去逮人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昀没想到曲琪对这个问题念念不忘。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中午听说曲琪被石指教训了，所以去训练馆找人，结果没找到吗？
看着对面一双眼睛写满了好奇的人，陆昀把刚放下的筷子又拿了起来，只是这次曲琪反应迅速，一下子就是躲开了。
“知道今天石指为什么罚你吗？”
原本还笑眯眯的小脸蛋一瞬间耷拉了下来，曲琪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明明是把球给救起来了的，就连冯一扬都夸自己救球漂亮，为什么石指那么凶巴巴的，不让自己进行对抗训练，罚自己对着镜子练习挥拍的动作。
曲琪不明白。
下午练习的时候她有想这个问题，可是却发现自己一心两用效果并不好。
后来和陆昀相认，一时间又是把这个问题选择性遗忘。
如今听到陆昀提起来，曲琪茫然又是苦恼，“我怎么知道他好端端地为什么发脾气？”
坐对面的小姑娘今年才十八，甚至还没过十八周岁的生日。因为不解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眉头都要挤到一块去了。
“运动员想要打出成绩来，娴熟的技术是获胜的诀窍，不过这一切都是以良好的身体素质为支撑的。”陆昀小范围的模仿了一下，“你不觉得你那动作太危险了吗？”
为了救一个球，很有可能会造成自己的骨折，这样做值得吗？
对抗训练的目的是为了把练习的技术手法应用到日常的比赛练习当中，可绝对不是为了争强好胜，让两个斗气的姑娘一较高低。
廖静是挑衅了不假，可是也注意保护自己。
不过曲琪就傻了吧唧的，一味的追求“胜利”，把自己置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石旭东能不生气吗？
毕竟不说别的，这来参加集训的二十个人是各省队的佼佼者，是有望进入国家队的人选。而曲琪，是其中成绩最好的，能够在退役国手和在役国手中博得一个全锦赛季军的，这些年来，曲琪是第一人。
“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石指的妻子苗姐是一个优秀的双打运动员，当年就是因为受伤结束了自己的运动生涯。”
“啊？”曲琪是真不知道，这些内部消息，估计小百事通乔俏巧也都不知道。
“嗯，全运会上为了救一个球扭着了膝盖，当时以为是小问题，谁知道这个小问题让她职业生涯葬送，和队友的黄金搭档组合也拆散了。”
看着曲琪一脸惋惜的模样，陆昀又是提醒了一句，“不过在石指面前别提这件事。”虽然这事国家队的都知道，可是大家心照不宣都没怎么说过，尤其是没当着石旭东的面议论过。
“我是那么蠢的人吗？”曲琪有点嫌弃地埋汰了一句。
“呵呵。”那是谁今天下午受罚了？
读出潜台词的曲琪不吭声，低头把盘子里剩下的几块菠萝解决掉。
……
宿舍里没有人，曲琪有点纳闷，下午结束训练的时候乔俏巧倒是喊她一起去吃饭，不过当时曲琪拒绝了。总不能是自己一天拒绝乔俏巧两次，让小百事通生气了吧？
曲琪拿出手机给乔俏巧打电话。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
胜利的歌声从乔俏巧的房间传来，曲琪挂断了电话，估计乔俏巧是去串门了。
曲琪刚准备回去，就看到乔俏巧从外面进了来，脸上写满了俩字——八卦。
“曲琪，你怎么勾搭上陆昀的？”
什么叫勾搭！
曲琪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当然是出卖色相呀。”
“就你？”乔俏巧啧啧一声，“你有色相吗？”
原本宽大的队服就是把女性的柔美线条遮掩了，曲琪又是短发，要不是胸前那小突起，说她是男孩子也没啥问题。
陆昀能看上这色相？
“我保证，不传话。”乔俏巧举手发誓。
只是曲琪并不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黄晓琼说的呀，说是看见你跟陆昀在餐厅里有说有笑的。”
曲琪很想问一句，黄晓琼知道自己被出卖了吗？
乔俏巧真的很好奇，她觉得现在就像是蚂蚁在自己心头爬，那种痒痒的感觉根本压抑不住，“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跟他搭上话的呀？”刚才她去隔壁串门，碰巧也遇上了其他几个人。
一群运动员聚在一起，自然说起了今天的训练，吐槽集训的量大心累。
当然也不可避免的讨论起男双的运动员。
乔俏巧有幸跟男双一哥一个场地，自然是被提问对象。
只是还没等乔俏巧抒发自己对浪潮组合的感官，就又是有人问了句，“说起来我挺好奇的，乔俏巧你那个舍友曲琪是戳了石指哪根肺管子了，怎么忽然间就挨罚了？”
乔俏巧也是一头雾水，对于这位国家队教练，她也不熟悉呀。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倒是刚好从外面回宿舍的黄晓琼举止豪放推开了门，似乎被屋里面的一群人吓着了，她拍了下胸口，然后又神秘兮兮来了句，“话说你们知道吗？”
黄晓琼卖关子，这让乔俏巧想打人，“知道什么呀？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看着一群人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黄晓琼觉得心满意足，“刚才我看到曲琪跟陆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