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回多拍后, 陈文静回球出了底线，这送出去的一分直接结束了比赛。
曲琪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也快支撑不下去了，双手支着膝盖, 她弯腰在那里大口喘气。
陈文静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直接跪在地上大喘气，她额头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石旭东看了下时间，算上休息时间这场对抗赛打了将近七十分钟，到底是年轻体能好，这点石旭东很是满意。
“行了，收拾收拾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石旭东说话间停顿了一下, 曲琪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不远处，也是不由一愣。
陆昀脸上带着笑意，示意曲琪听石旭东继续说，别这么光明正大的开小差。
曲琪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听石旭东说。
谁知道石旭东倒是言简意赅, “明天继续。”简简单单四个字就结束了。
曲琪觉得她越来越喜欢她石指了，说一是一说二说二，总结陈词总是这么简单干练，不像是她的老师，嘴里说着“同学们，占用大家两分钟的时间”，实际上两个两分钟都不止。
看见石旭东离开, 曲琪连忙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陈文静还是不想起来，她不知道曲琪哪来的力气，这比赛一结束她都不想动弹，曲琪还有力气在那里收拾东西，欢快的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小百雀。
“你还不走？”集训期间本来训练力度就大，所以再留下来加训的还真不怎么多，起码她们在的这个训练馆人还真不多。
“我不着急。”陈文静想在这里待一会儿，没人了，安静，方便她想一些事情。
只是她脑子现在都还乱的很，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整理自己的思路。
听到不远处曲琪在跟人说话，陈文静闻言看了过去，是陆昀。
哦，加拿大公开赛结束了，陆昀他们也该回来了。
这次北美的公开赛男双和女单都挺抢眼的，陆昀和冯一扬两个比赛都杀入四强，虽然没能再进一步，不过这已经算是很好的成绩了。
女单方面，廖静和谢磊在正赛第二轮先后出局，剩下一个姜舒进了四强，但是半决赛中脆败对手，没能再进一步。
因为时间缘故，陈文静没怎么看具体比赛，只是看了眼结果。
要是她去了，那自己又能拿到什么样的成绩呢？
脑子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只见曲琪把球包丢下，然后去那边的更衣室了。
这让陈文静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曲琪怎么跟陆昀关系也这么好？之前张泽不是说曲琪喜欢陶东来还特意给他送水果吗？
看了眼在那里守着曲琪球包的人，陈文静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乱了。
曲琪简单冲了个澡，觉得自己顿时神清气爽。
她没想到陆昀回来的这么早。
“回来不倒时差就来看我呀？”
陆昀觉得曲琪说这话的时候怎么都跟陶东来有点像，贱嗖嗖的，“往后少跟陶东来耍贫嘴。”好端端的一个江南女孩子，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不是你让他照看我的吗？”不用自己背球包的感觉也挺好，曲琪觉得今天一切都很好，就连这晚霞都特别的美。
所以说这还是他的错了？陆昀无奈地笑了笑，曲琪也见好就收，“为了庆贺我师哥第一次男双比赛就取得不错成绩，我请你吃饭。”说这话的时候曲琪豪情万丈，这让陆昀忍俊不禁，“捡钱了？”
哪是捡钱了，是她攒了起来的工资和津贴。
解放军队的待遇很好，偷偷跟乔俏巧打听了句，起码比其他省队高上一小截，曲琪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很是明智。
“过些天再吃也不迟，先去食堂吃点。”他回来之后来看曲琪最近过得怎么样，现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吃点东西就该回去倒时差了。
说是吃东西，基本上也是看着曲琪吃。
“就算你打网前不用后场杀球，饭也得吃呀。”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挑食？
“飞久了没胃口，你吃你的就行，对了不是说你那小姐妹也来了吗？怎么没跟你一起练球。”
“是乔俏巧，别老是记不住人家的名字。”曲琪觉得这样不好，她之前跟陆昀说了句乔俏巧陪她练球的事情，只是后来陆昀要连着参加美国和加拿大公开赛，她也就没怎么再打扰陆昀了。
“头些天她调到女双组了。”不过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搭档，只能先跟着练习基本功，毕竟单双打技术差别很大，乔俏巧要学习的也有很多。
陆昀闻言皱了下眉头，他还以为是石旭东特意给乔俏巧找了个陪练，现在看来好像还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说是给曲琪的陪练，倒不如说是给女双组推荐的人，只不过在明面上走了这么个形式而已。看着在那里吃的没心没肺的曲琪，陆昀也没说什么。
知道不知道石旭东这些心思对曲琪也没什么影响，乔俏巧的到来起码让她觉得在国家队不那么孤单，总之也是利大于弊。
“对了师哥，过些天世锦赛，你跟着去吗？”曲琪好奇问了句，她知道陆昀和冯一扬是没资格参赛的。
世界羽联规则很是复杂，简单来说一个国家最多能派出四个运动员参加某单项赛事，而这需要满足一个前提，即这四名运动员的世锦赛参赛积分都在前八名。
在去年的时候陆昀参加了世锦赛，他当时男单的世界排名是第六，世锦赛积分榜上排名是第五位。虽然世界排名不如陶东来，可是世锦赛积分榜上却又是在陶东来前面，这是因为世锦赛积分榜的积分时间特殊性缘故。
而去年的世锦赛上，陆昀遭遇印尼天才罗蒂诺止步八强。
半决赛中世界排名第一的韩灿也是输给了罗蒂诺无缘决赛，好在还有谢天豪力挽狂澜最终在决赛中2:1艰难战胜罗蒂诺拿下男单金牌。
今年，陆昀和冯一扬的新男双组合没有世锦赛积分，没有参赛资格，即使到了现场也只能一旁观战，或者说是……为队友加油。
“去。”陆昀知道曲琪想要问什么，“一队的队员都能跟着去。”一来是让队员熟悉大赛气氛有助于日后的发展，二来则是去当参赛队员的陪练，帮助他们尽快熟悉赛事进入比赛状态。
“二队的也能去，不过机票住宿得自己掏腰包。”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国内还好说，要是去国外，酒店机票价格还真是有点贵。”二队队员虽然也能出去参加比赛有奖金拿，不过到底数量还是少的，能拿到高额奖金的早就进了一队了。
“你就别替他们操心了，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把自己现在该做的做好就是了。”
曲琪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嘴上继续跟陆昀犟，“我就是问问而已，再说，我现在打得可好了，石指都夸我。”
这些天跟陈文静还有曾璐的对抗赛中，她都是稳赢的好不好。
陆昀笑而不语，队内赢比赛用处能有多大？他觉得男双的说服力还是很高的，郑潮和郎凯旋在队内比赛中算是无敌，可是到了国际赛场上是被对手吊打的份儿。
现在国羽男双和女单和国际最高水平有差距，现在让曲琪先高兴会好了，毕竟到了国际赛场上，可能到时候高兴都高兴不起来了。
他不是不相信曲琪，只是他更相信现实罢了。
“知道你厉害，那到时候女单得靠你撑着了。”陆昀打趣，谁都知道黄姚这个国羽女单一姐不过是过渡时期人物，便是“一姐”这个称呼都是羽球迷们恨其不争起的黑称。只是过渡时期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谁都不知道？
曲琪很是干脆，“别把这么大压力放我这，我脆，撑不起来。”她肩负国羽女单的重任？别开玩笑了。她打羽毛球是有原因的，至于这任重道远的挑起女单大梁的事情，她还真没想过。
可不是脆吗？小饼干，稍微用点力就成了一片饼干碎了。陆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回公寓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廖静往外出，廖静看了眼陆昀拎着的球包，然后又看了看曲琪，“刚才你师姐到处找你。”
曲琪有些惊讶，“找我干什么？”从陆昀手里抢过球包，曲琪往上跑，“那我先回去了。”
廖静看着一下子就跑了个没影的人，她这才说出下半句，“不过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她在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人说话，要是没听错那就是康曼羽的声音，在问曲琪是不是来这边了。
刚睡下没几分钟的廖静清醒了过来，想要再睡觉却又是没了困意。她躺在床上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便是下楼来找吃的，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了陆昀和曲琪。
他们这一群回来的人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倒时差，陆昀倒是挺有心情，还去看曲琪，这可真是中国好师哥。
中国好师哥看了廖静一眼，然后就上楼了。
他现在跟冯一扬的组合确定下来，所以集训的时候就住在一间房里，这样也方便沟通。
不过房间里有人说话，是搭档的前搭档。
李立华看到陆昀回来立马就站了起来，“光顾着跟一扬说话都忘了，你们也早点睡觉倒倒时差，那我先回去了。”
陆昀脑中有这么一个奇怪念头，要是曲琪在的话肯定得说好歹是原配，见了你这个抢人的还得绕道走，没天理之类的话。
他没由来的一笑，这让李立华觉得更加不好意思，脚下都快了几步。
冯一扬还没等站起来，李立华已经没了影子。
“他现在怎么样？”不能说是抢了李立华的搭档，但是现在的确是他跟冯一扬组队打比赛，明面上的关心还是得有的。
“这段时间一直练着，可能去打混双。”冯一扬也没多问，他更多的时间是做一个聆听者。本身李立华也不怎么需要他的回应，只要有人听他说话就好了。
即便是在之前他们还搭档的时候，也是这样。
陆昀听到这话思考了几秒钟，“混双的话他得加强后场，不然很难说。”国家队不是养闲人的时候，除非李立华抱上大腿，不然的话找不到厉害的搭档，他本身又不提升，那被退回省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冯一扬点了点头，“嗯。”
嗯是几个意思？
陆昀看着那一双有点红血丝的眼睛，没再说什么。
虽然跟冯一扬搭档这就快两个月了，他俩说的话还不如自己一天跟陈同炜聊得多，对此陆昀也不好强求什么，毕竟不熟悉。
……
七月的两个北美公开赛结束后，在世锦赛开始前国羽再没有赛事安排，所有国家队队员齐聚成都集训基地开始世锦赛前的最后集训。
两天时间休息后，迎接陆昀他们的是最不受待见的沙坑训练。
羽毛球比赛经常出现急停急跑的情况，所以要求运动员有着敏锐的反应。在日常的训练中也经常设计一些变速跑之类的来加强他们的反应能力。
沙坑训练也是常用的一种训练方法，毕竟要是反应的慢，那可就得挨砸了。
虽然是小水球，砸在身上也不见得多疼，积少成多也会疼的，再说了挨砸最多的还有额外的惩罚。
而人在沙坑中本身就因为沙子松软脚下借力很难，所以反应时间会加长，动作显得笨拙。
曲琪之前没经历过，看到在沙坑里被教练们无情砸小水球的队友们，她一时间有些呆了。
“好玩吗？”石旭东有些分辨不清曲琪的神色到底几个意思。
曲琪点头，她觉得挺有意思的，“谁想的这个办法？”还挺有创意的。
这边教练为了增强运动员的反应能力，所以可着劲儿往里面丢水球，曲琪看男单组那边水球丢出去的速度，她觉得估计教练们也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而运动员谁都不想被砸，砸到是一方面，万一水球砸破了那得弄得一身，再加上身上有沙子，那叫一个难受，所以一个个动作都千奇百怪的，真的很有意思。
石旭东默默看了一眼，这是为数不多的觉得这个沙坑训练有意思的女队员，对于自家徒弟这般肯定自己的想法，石旭东很满意。
他轻轻推了曲琪一把，“觉得好玩就下去玩，别客气。”
曲琪瞬间懵逼，她哪知道她石指还是玩这一招的人，而且说话还这么“风趣”。
距离她最近的陶东来碰巧听到这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阳哥腹黑着呢，曲琪你可当心点……”他还有个感叹词没发出来，然后肩膀上就破碎了一个水球。
石旭东皱着眉头，“太久没练手有点生，别介意哈。”
故意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
陶东来还能不知道，搞出沙坑训练的石旭东还能没这个准头？
不就是因为自己说了他一句腹黑，对曲琪揭露了他本质吗？
小肚鸡肠的，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陶东来刚想要离石旭东远点，结果又是被砸了一下，这次是后背，“干什么呢，认真点。”
看着腹背受敌的陶东来，曲琪觉得自己还是距离他远点比较好，只是人到了沙坑里，曲琪才真正感受到这沙坑的坑人之处。
真的是步履维艰呀！
要小心别撞到队友，还要小心别被其他教练误伤，更要小心别被自己教练盯上，精神高度紧张，劳心又是劳力。
曲琪觉得自己可以收回之前的话，这个训练是坑爹，而不是好玩有意思。
她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就是被石旭东偷袭个正着，“认真点，超过五个加训半个小时。”
听到这话，曲琪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默哀，旁边几个人都同情的看了眼曲琪。国家队里最磨人的教练，石旭东从来都位列前三甲，遇到这么一个教练，曲琪她，自求多福吧。
然而，教练组的交响曲响起。
“还有心情看别人？”
“第六个。”
“超了，再加十分钟。”
曲琪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专注起来。
若是说非要找出个高兴的人，那应该是康曼羽了。
有了曲琪这个师妹，起码石旭东不会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这让她轻松不少。当然，这种高兴也没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康曼羽就发现曲琪的动作迅速灵活不只是在地面上，沙坑里她也是很灵活。
进来十多分钟也就被砸了两下而已，而自己就那么一愣神的工夫又是挨了一下。
结束沙坑训练的时候，国羽的队员一个个灰头土脸，甚至于当教练说训练结束时，有人干脆就地一躺就是躺在了沙坑里。
虽说训练时间短，也就二十分钟而已，可是曲琪觉得这一点不比跑那些三千米两千米来的轻松。
而这个沙坑训练一连持续了十天，要不是因为世锦赛开赛在即，只怕是还要再持续下去。
曲琪觉得在室外训练的这几天，她肉眼可见的黑了。
“别怕，这有什么好怕的，你看网球运动员哪个不黑？”
“网球本来就是户外运动。”羽毛球是室内呀，能一样吗？曲琪觉得她师姐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康曼羽还是白皮儿，好像这十天的室外训练对她没什么影响，对此曲琪深深羡慕。
“羽毛球还是网球的孩子呢，孩子随妈正常。”康曼羽安慰了一句，当然取笑的成分居多。
了解羽毛球历史的都知道，羽毛球运动是从网球这一项目中衍生出来的。
只是虎父出了犬子，网球在世界各地掀起风潮，而作为羽毛球发源地的欧洲，羽毛球氛围很是单薄，运动的发展壮大主要是在亚洲国家。
偏生世界羽联的官员又是欧洲人。
想要推广羽毛球却又是抑制亚洲羽毛球国家，弄得现在羽毛球地位尴尬。
也就是这几年来，瑞典横空出世了罗琳，这让整个欧洲羽坛也是热络了起来，这两年来有越来越多的羽毛球运动员出现，不像是过去几年那么低迷。
哀叹了那么两分钟，曲琪开始看书。
康曼羽过来瞧了眼，“不累呀，还看书。”她是搞不懂自己这小师妹。
要说是爱学习吧，那怎么不继续读书？听说之前放弃高考了。
要说不爱学习吧，打牌休闲娱乐的活动也不怎么参加，抱着书在那看。
也不是装样子，有两次她回来就看到曲琪在跟人视频，好像是在做汇报。
那边的女孩子好像还挺凶的样子，把曲琪问的都有点哑口无言了。
她好奇问了句才知道这是在做读书汇报，结果老师很是不满意她的汇报内容，所以又给她加了一本书的阅读。
这每天训练都累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有点空不是看书就是看比赛录像，康曼羽都替曲琪累，结果人家是浑然不觉。
“没事，快看完了。”虽然她还是没怎么记住书里面的内容，不过不怕这次自己看得快，回头可以再温习，这样就不怕成娜提问的时候自己一问三不知了。
康曼羽拉了个板凳坐了下来，“跟你商量个事。”
曲琪被她这语气吓了一跳，“那我尽可能的去做，实在做不到的话师姐你也……”
“又不是让你杀人放火。”康曼羽觉得曲琪太小心了，自己是那人吗？
曲琪微微松了口气，她哪知道康曼羽会要她做什么，所以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明天跟我打一场。”康曼羽笑着说道，她这些天也有看曲琪跟陈文静她们的对抗赛。想要跟曲琪过过手，师姐妹也有两个月了，她还真没跟曲琪打过比赛。仅有的一次交手也是在之前的全锦赛上，那都过去多久了，老黄历。
这个要求让曲琪原本松了的气又是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我得问问教练他明天怎么安排的。”曲琪也想要跟高手过招呀。
到现在为止，她也就跟陈文静、曾璐和汪怡交过手，其他的一队队友还真都没打过。
曲琪不知道石旭东为什么这么安排，她向来乖孩子所以服从便是了。
也因为这个缘故，当康曼羽提出要自己跟她打比赛的时候，曲琪的第一反应是先向石旭东报备。
康曼羽听到这话觉得有些无语，不过她很快就整理了情绪，“也就是说只要石指同意，你这就没问题是吧？”
理论和实际上都是这样的，曲琪点了点头。
“那行，我明天跟他说就行了。”她不就是要跟曲琪过手吗？总不能还不同意吧。康曼羽觉得曲琪太乖孩子了，早晚得被磨灭的一点个性都没有。
曲琪看着出去溜达的人，她怎么觉得康曼羽太乐观了呢？石指不一定会答应吧？不然，不早就让自己跟她打对抗赛了吗？毕竟，跟谁打不是打呀！
事实证明，曲琪的担忧是正确的石旭东一口回绝了康曼羽的要求。
“为什么呀？”康曼羽就不明白了，让曲琪跟她打一场比赛怎么了，难道还能要了不成？
石旭东看着有些着急的徒弟，他摇了摇头，“现在不适合。”
看着那张明显非要得出结论才肯罢休的脸，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曲琪要全力备战世青赛，胡总对这个冠军很看重，这段时间她需要集聚的是信心，而不是打击。”
康曼羽听到这话愣了下，通过打赢别人而获得信心，而不是输掉比赛受到打击，是这么个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从石旭东口中落实自己的猜想，“我知道了，那我回头跟她说。”
“不用了，你不找她她自然就明白。”
康曼羽有些不解，“那她万一多想了怎么办？”还想明白，就不怕想东想西影响训练吗？
“再说了，我俩住在一起，她回头肯定要问我的。”事情是自己先惹起来的，康曼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石旭东闻言皱了下眉头，“那行，我回头跟她说吧。”
康曼羽觉得自己直接跟曲琪说也不好，听到石旭东这么说她也安心下来，“那我先去训练了。”
看着离开的人，石旭东无奈摇了摇头，他担心的并不是会刺激到曲琪，而是担心康曼羽回头会受不住。
现在的曲琪，可不是全锦赛上的曲琪了。
而且当时康曼羽能赢曲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曲琪跟廖静的比赛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这让曲琪在半决赛中精力不济。
现在的曲琪进步明显，而康曼羽的进步并不是那么多。
跟曲琪打，只怕最后受到刺激的会是康曼羽。
世锦赛开赛在即，石旭东不想要再给康曼羽施加刺激，而这依照他对康曼羽的了解，这刺激也是没用的。
所以便是找了这么一个借口，至于怎么跟曲琪说，石旭东倒是不担心，曲琪那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蟑螂，她从来不害怕“刺激”。
只是石旭东没想到，曲琪听到自己的否定后这么淡定，这倒是让他有些不淡定了，“不问问为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曲琪觉得她石指今天有些怪，“教练你一直安排我跟陈文静还有曾璐打对抗赛肯定有你的用意。”
没有安排她跟康曼羽的比赛那肯定也是有考虑，所以也并不会因为康曼羽的请求而有所改变，这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第一次，石旭东被他徒弟堵了个哑口无言，他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这几天跟乔俏巧她们一起打打，也调节调节自己的节奏。”
哪怕是跟要参赛的队员比，曲琪的训练节奏只强不弱，石旭东觉得好像自己对她要求也太高了些，也决定让曲琪松口气。
而且乔俏巧现在还没有合适的配手，让曲琪陪她练几天也好，世锦赛结束后省队到二队的选拔赛又要开始了，自己已经推荐了乔俏巧，总不能让乔俏巧赤手空拳打比赛吧？到时候万一进不了二队，丢人的还是自己。
所以，总得适应适应和人搭档的感觉。
曲琪是最好的人选，起码看在之前乔俏巧陪练的面子上，她也会耐着性子陪乔俏巧练球的。
最佳人选被她教练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弄得一愣，然后欣然接受，“好呀。”乔俏巧老是说要自己跟她配合双打，这次死心好了。
她真不觉得自己是双打的料。
而对于这个安排，乔俏巧是既惊又喜，“我早就知道石指是个好人。”
呵呵，在晋水的时候你可从来没这么说过。曲琪不揭穿这个马后炮，“要不咱们先找我师哥他们练球？”
“我能拒绝吗？”看对面俩帅哥是挺赏心悦目的，可是一来容易分神，二来她俩新手跟男双打，这不是找虐吗？
然而曲琪给她的回答很是明确不能。
再说，她们俩找外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呀。
找陆昀和冯一扬那都还要看对方给不给面子呢。
当然，陆昀还是挺给面子的，谁找他练球他都不拒绝。至于冯一扬，半天不说三句话的人，沉默就是答应。
乔俏巧有点紧张，“曲琪，你过会儿可得记着轮换位，我怕我忘了。”
双打接发球有站位的要求，这个比单打复杂多了。这几天乔俏巧一直在研究，可是真的实练她还是有点紧张。
“这话你都说了八遍了。”曲琪无奈，转过头去，“放轻松。”她又不是没打过双打，学校比赛的时候还带着队友飞呢。
当然，那就是校内的小比赛，跟现在没得比。
陆昀发球，和他站对角都属于右半区的曲琪接发球。而一开始，陆昀就是偷后场来了个下马威。
这段时间的训练起了作用，曲琪反应迅速立马下压回球到中场，当然她知道能处理这球源于对陆昀的熟悉。
羽毛球双打对于每一拍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不像是乒乓球那样必须两个运动员每人一拍，这也让这项运动发展的更为好看和精彩。
二打一而队友只能看着无能为力的场面经常出现，所以对于羽毛球双打来说，搭档之间实力均衡是很重要的一点。
曲琪跟乔俏巧现在单打实力拉开了差距，不过双打上面两人还真是半斤八两。
总而言之一句话被陆昀和冯一扬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石旭东有空来瞧这俩的时候就发现叶一帆在这看得津津有味，“老石你跟我说，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让这俩来找陆昀冯一扬打的？”
是为了让这俩姑娘受刺激吗？还是委婉地想要乔俏巧了解自身实力，主动退出半个月后的选拔赛？他有些想不通。
石旭东看了眼，很明显曲琪和乔俏巧的球速远远追不上对面的陆昀和冯一扬，再加上冯一扬杀球丝毫不留情面，曲琪她们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不过这俩其实练练我觉得也还有前途。”叶一帆指了指曲琪，“你瞧她接发球的意识很好，冯一扬发球质量不高，立马就是被她抓住了。”
曲琪的果断扑网让她们顺利拿下宝贵的一分，虽然这发球权很快就又是丢了去。
石旭东皱着眉头看这四个人比赛，一旁叶一帆指点江山，“曲琪的前场意识不错，不过她俩杀球都没有，要是能练好杀球，搭档也挺好的。”
男双是一直缺成绩，女双最近也不景气就是了。叶一帆有点动心了，“不过可惜，我知道你不会放了曲琪的。”
别看石旭东不怎么说，但是宝贝着呢，他们还能看不出来。
“知道就行。”石旭东丢下一句，他又是看了眼曲琪，因为刚才陆昀和冯一扬轮转不到位，乔俏巧聪明地打了个空挡，这让俩姑娘顺利拿下一分，在那里击掌庆祝。
到底是年轻姑娘，这才是最鲜活的表情。
因为赢了比分笑得恣意而张扬，这让石旭东都忍不住神色松动，平日里曲琪可没这么随心所欲的笑过。
一连几天，曲琪和乔俏巧都痛苦并欢乐，虽然得分有所提升，不过两人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这两天没少趴地上。
不过伴随着世锦赛的到来，曲琪的陪打生涯很快就结束了。
乔俏巧也知道，曲琪他们要去吉隆坡，至于自己是跟着其他二队队员一起留在这里还是回省队，她得听教练们的安排。
然而安排下来的时候乔俏巧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定是自己整日里胡思乱想，所以这才会把话听错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自己跟着去吉隆坡呢！
她现在连国家队二队队员都不是呀！
“怎么，你不乐意？”叶一帆有点不太明白，按道理说听到这话乔俏巧不该是一脸兴奋的样子吗？现在怎么这副神色？
“叶指，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乔俏巧小声问了句，她这次一定认真听，绝对不想其他的乱七八糟的。
叶一帆：……近墨者黑，他有点后悔了。
“教练组考虑让你去吉隆坡，在比赛期间当女双组的陪练，你自己觉得如何？”
没听错。
她绝对没听错！
乔俏巧连忙点头，“我没意见。”她怎么可能有意见，只是，“那我跟谁搭档呢？”除了这两天陪她练着玩的曲琪，她连个搭档都没有，怎么可能当女双组的陪练。
叶一帆笑了笑，胖乎乎的脸上看不见了他的眼睛，“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