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的脾气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大, 曲琪知道这是球迷在心疼自己，不过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球迷想要自己拿到这个佳女, 国羽这边何尝不想？总教头很是喜欢这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样子，这样的奖励更是多多益善。
想归想, 没用。
反正已经过去了，她懒得再去想这些。
倒是星期天就要开始季后赛了，和之前的赛制不同，现在就是单循环淘汰赛了。
很是不巧的是，曲琪领衔的安琪儿这次要客场对阵陆昀所在的金城队。
迎上过去的羽超联赛霸主也就罢了，关键的关键是，周天正好是陆昀的生日。
曲琪老早就是盘算着送礼物了, 可是每次她送礼物, 她师哥都是瞧了一眼然后收下了，表情就是那么淡淡的，就好像自己送出去的不是礼物而是麻烦。
早前曲琪可是励志要送一个大大的惊喜，毕竟今年是本命年, 可是到现在她还没摸着惊喜的边儿。
因为准备季后赛, 安琪儿的队员都在省队这边呆着训练。
南方的冬天也冷，虽然有空调，可是给人的感觉还不如在训练局。
曲琪回来的时候一群人都挺高兴的，毕竟这可是主心骨，而且曲琪也脾气好，小队员去请教也很是耐心的指点，不会三两句就把人给打发去。
只不过这次回来又有些情况微妙, 要是在颁奖仪式上拿了奖那也好说，可现在没能得奖，他们要是太高兴，是不是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这反倒是难住了一群人，倒是卓霖和裴敛跟曲琪还熟悉，率先搭上了话，“还以为你明天才来，我这有个小道消息听不听？”
“不太想听。”曲琪之前倒是没觉得卓霖那么八卦，最近好像老是听他唠叨，像是说不完的话似的。
她现在得让自己脑子清醒，所以不想听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想听也得听，我听说陆昀后天可是准备兼项。”
曲琪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金城又不是没男单，他兼什么项呀？”当着其他人曲琪也不会嘲笑陆昀，可是就他那体能，兼项还不得累得抽死过去？
简直是不能再离谱的小道消息了。
“谁说是打男单，当然是打混双了。”卓霖有些不解，可却又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他现在可是双打运动员。”
“那更不可能。”曲琪更是坚决，“他是不会打混双的。”
卓霖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呀？”怎么还这么信誓旦旦的。国羽男双运动员兼项混双一点都不奇怪，毕竟，男双实在是太难出成绩了。
“没为什么，我就是知道。”曲琪撂下话就走了，倒是卓霖有些搞不明白了，“她是不是还在生气没能拿下佳女呀？”不然，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裴敛听到这话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卓霖，“曲琪不是那种随便迁怒别人的人。”
又是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刚才那可不就是在生气吗？而且还是很生气的那种。
曲琪没多大会儿又是回来了，这让卓霖更是摸不清这位姑奶奶的心思。
你说你长途跋涉回来了，今天先歇着也没什么要紧的，可是你来训练馆了。
既然来了，又是明显带着火气的，这到底是在闹什么？
“曲琪，你是不是……那个了？”
一旁裴敛听到这话一头雾水，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曲琪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算了你当我没问。”就是那个女生每个月都会暴躁的那几天呀，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曲琪现在的状态了。
曲琪还是糊涂，不过她也不关心卓霖到底什么意思，手机在手里打转，好一会儿曲琪又是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过会儿回来练球。”
“她这是怎么了？”
裴敛哪里知道曲琪怎么了，他连卓霖刚才什么意思都没搞明白。
不过有些事情也不用弄得太清楚，他们这两天好好准备，打好后天的比赛就行了。
后天的比赛，其实最难的一场还是在男双，到底那可是陆昀，当前国内最好的男双运动员，只怕是卓霖遇上他，还真是……一点戏都没有。
曲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电话拨出去有点后悔，刚想要挂断，可是那边已经把电话接起来了。
没人说话，陆昀站起身来很是正大光明地走出了会议室，倒是让领队的教练愣了下，他们正在讨论这周末的比赛，虽说还没说到男双，不过在国家队好歹是队长，怎么一点纪律性都没有？
陆昀可没管教练心里头那些弯弯绕，他出去后进了隔壁的空房间，“什么事，怎么不说话？”
曲琪有些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不过想到卓霖兴致勃勃的跟自己说起那小道消息，又是热血冲昏了脑子，“你不是说你不打混双吗？”
陆昀愣了下，他是说过自己不打混双，而且也跟冯一扬沟通过这个问题。
男双打不出来所以去混双兼项找点存在感这个情况一直存在，他不是反对兼项，也不会站在什么制高点上去说那些兼项的运动员。
能打好那是本事，但是打不好就别怨声载道。
至于他跟冯一扬两个都不会兼项，这是目前为止他们两个人除了性别、运动项目外最是一致的一点了。
所以，谁替他做主说是要打混双了？
“谁跟你说的。”陆昀反应过来，却是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反倒是跟曲琪卖起关子来。
曲琪听到这话踢了下墙角，很显然她的脚丫子没墙那么硬气，顿时倒吸了口冷气，“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她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了，这让陆昀一惊，这个问题有那么严重吗？
他刚想解释，可是曲琪却是挂断了电话，还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
她现在很郁闷，需要发泄。
而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打球。
打了女单又是打女双，原本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训练的卓霖看到这有点惊呆了，“她这到底啥毛病？”
只是他的搭档就是省队的一个运动员，之前跟曲琪都没有过什么交集，自然是没办法告诉他答案。
倒是一旁裴敛看不下去让对面的女双选手先去休息。
“我在打球，你干什么？”她有些不乐意，刚是要喊人，结果被裴敛直接给拦住了，“有你这么打球的吗？陈茜到底是老队员，你瞧瞧你刚才什么态度？”
虽然只在二队待过一段时间，没有拿到过什么成绩，可是资历却也是在的。
可刚才曲琪那直接把她无视了什么意思？一打二逞英雄告诉陈茜你根本就没用，我一个人也能打女双还是干嘛？
裴敛好脾气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曲琪怎么了，可是绝对是有问题的。
“有问题就去解决问题，身体不舒服那就去休息，别在这里撒泼，咱们打的是团体赛。”
曲琪看着拉着脸对自己说话的人，她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然后这才是开口，“不好意思，我去反省。”说着她直接就是走了。
这是什么操作？竟然还能有人把曲琪给骂，哦，不对是说走了？
一旁的卓霖简直是惊呆了，那可是女队的一姐，就算是国家队的老资历在她面前也摆不起谱来呀！
裴敛却是转过头来对着训练馆里的其他扯了下唇角，笑得有点难看，“曲琪今天有些不舒服，她又是有些好强，大家别往心里去。”
谁还敢跟曲琪过不去？只不过刚才那比赛真是恐怖，速度和力度还是其次，主要是气势。
之前看她比赛也没那么凶狠呀，就好像自己不只是对手，还是阶级敌人似的。
曲琪出去后就是凉意扑面而来，她脑子激灵了一下，整个人也是清醒了几分。
今天自己是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大。
看着丢在球包里的手机，曲琪慢慢拿了起来。
开机。
但是并没有电话打过来，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这天气似的，凉凉的。
可是她要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话，那之前自己生日，师哥他为什么又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而且还拉着一群人来给她唱生日歌，还重拾了很长时间没用过的小提琴。
她摸不清陆昀的心思，发现自己虽然距离他很近，可是心却是隔着千山万水。
都说女追男隔层纸，他们之间这层窗户纸却是钻石的，好像是根本都捅不破。
曲琪垂头丧气地回了酒店，晚饭也没下去吃，只觉得自己的胃在抗议，可是她一动都不想动。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华灯初上将夜色都点缀的璀璨华然。
“喂。”曲琪乱摸了一通终于摸到了手机，接通电话的时候都是有气无力的。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声音却是笑了起来，“怎么，这是遇到哪个高手了吗？累成这样。”
这声音，曲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青春期的时候男女生都会出现变声，不过好像这种变化在陆昀身上并不明显，记忆中那个带着自己玩的陆昀哥哥也是这声音，好像光是这声音就能拨动琴弦。
“没有。”曲琪闭着眼睛，她也不想再去问为什么，不想知道为什么他见自己挂断电话不说回拨就连发条信息都做不到。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死缠烂打的，而他不得不做出回应。
算了，反正都这样了，她也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她不在乎。
曲琪心里想着，可是人还是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像极了一个蚕蛹。
“我……”
“下午的时候开会，当时正好说到了我这边，所以就忘了给你回电话。”曲琪电话才挂断，省队的小队员就是敲门喊他过去开会。
然后领队还明里暗里说了句团队建设，身为国家队的运动员要做好带头作用。
这边刚说完，那边的教练又开始跟领队过不去，总之就是一团乱。
到最后他也忘了跟曲琪打电话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委屈上了。
好不容易等把这兵荒马乱的一天结束，回到酒店房间陆昀这就是给曲琪打电话。
不过曲琪情绪似乎不怎么好，总不能是哪个小队员不长眼说了让她不高兴的话吧？
陆昀问了句，最后还是说起了下午没说完的事，“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要打混双了？是不是卓霖那小子？等回去我收拾他。”
曲琪迷糊了一下，脑子里回味着这个问题，然后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不兼项？那你下午怎么……”没跟她明说？
“什么时候脑子这么不好使了？还得我明说。”
“就你脑子好使，可是队内打比赛你不也是老输给卓霖他们吗？”她所有的困惑都是因为一场误会，可是曲琪却又觉得哪里是不对的。
事情可以解释，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到底是情侣？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对方不过是配合自己，或者说从头到尾他对自己这么好就只是因为曾经算是一起长大，是师兄妹呢？
解开了误会，可是曲琪却又是没想象中那么高兴。
又不是面对面，陆昀没听到曲琪继续说话，所以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心情，反倒是说起了周天的比赛，“等到了比赛场上，他就打不过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意气满满。
“那可说不定。”曲琪的有气无力让陆昀有些意外，“怎么了，没事还这么没精打采的？”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他认识的曲琪可不是这样的。
曲琪话赶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们到底什么关系？”
陆昀愣了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间问这个？”被谁刺激到了？这两天曲琪的活动也就是在省队和颁奖仪式来回跑了趟，没看媒体报道什么大新闻，所以应该不至于呀？
“我就是想知道。”万里长征最难的却是这个开头，一旦开口了，话却也是好说了，“我就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明明是在谈恋爱，可是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没有成娜那么豁达，她觉得她没办法再继续这样了，几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好辛苦。
“你是把我当妹妹，还是当女朋友？”
陆昀皱着眉头，他想了又想，却还是找不到曲琪为什么非要执意知道这个答案。
“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咱们完全可以把话说清楚。要是你真觉得不合适，咱们往后就是师兄妹。”自己也就不用那么心累了。
陆昀把手边的哦书随手丢到了桌子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能先跟我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问吗？”
“没问什么，就是忽然间想知道。”她就是觉得做人得说话算数，陆昀说过不兼项的，所以就不能食言。而且她也不喜欢看到陆昀跟其他女队员配合打混双，她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的控制欲，可是她就是担心，就是不想这样。
而自己所谓的嫉妒心和控制欲到头来却是一个误会，这个答案自然不能跟陆昀说，曲琪都鄙视自己。
“那不说就算了。”陆昀起身去给自己倒杯水，他习惯性地晚上喝一杯水再睡觉，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过都已经习惯了。
曲琪听到这话觉得心又是凉了半截，她捂着手机，然后让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
“那我就跟你说我的答案。”陆昀打断了她的话，“曲琪，我还记得当初你跟我说的话。”
“那你喜欢我吗？”说这话的时候，曲琪就趴在自己背上，那声音就顺着他的耳朵蹿到了脑子里。
她还说“那你是不是得投桃报李也喜欢我一下下”。
陆昀记得很清楚，那是苏杯夺冠后，曲琪跟陶东来喝酒喝多了，自己出去找她，然后在墙角里找到了她。说起来那都是前年的事情了，虽然过去也还不到二十个月。
“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
曲琪自然是记得的，她当初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子里，别说是约法三章，就算是吃黄连大概都觉得那是甜的。
陆昀听到那边轻轻的嗯声这才又是继续说道：“教练跟我说，你在读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所以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什么是恋爱的滋味，只是自以为你喜欢我所以就告白了。”
“我没有。”曲琪急忙辩驳，只是陆昀却是笑了起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所以当时我跟你说咱们不声张，第一是希望外界不要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谈恋爱这件事情上，周遭压力太大会影响你的职业生涯。第二个顾虑就是因为我怕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把对我的依赖当□□情，可是等有一天你真的长大了，身边出现了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你后悔没把初恋留给他。”
曲琪听到这话有点着急，她直接跳了起来，“我都二十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喜欢的人吗？”
情急之下，曲琪便是连话都说错了，她连忙更改，“你以为没有喜欢我的人吗？高中的时候也有很多同学喜欢我好不好。”她虽然不像是成娜那样大大的学霸，可是她健美又是有运动细胞，羽毛球馆里很多同学都喜欢她，还有人直接跟她告白，都被她拒绝了。
要是面对面的话，陆昀觉得曲琪会把桌子给掀了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成娜，她都知道的。”小女孩之间没有秘密，当时赵女士在国外，她老爹又是一门心思扑在球馆上，哪有空管她？
反倒是成娜这个高中同桌一直提点着曲琪，好端端一个青春期少女都快成了曲琪的监护人。
“我不用问，我知道。”他相信曲琪，因为就算是现在，也有男队员喜欢她。
男人女人都喜欢漂亮的，漂亮的人漂亮的物，曲琪就属于前者。
只是她太过于耀眼，男队成绩好的如韩灿找了性格文静的廖静，而陶东来则是找了圈外人谈着，其他没几个有胆子敢去跟曲琪表达。
所以大多是喜欢，欣赏，真的敢张嘴的反倒是没有。
曲琪觉得她又是把话题扯远了，就像是她师哥故意要岔开话题似的。
“咱们还没说完。”不是谈她高中的时候收到多少情书，而是说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陆队长，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你，就是女生喜欢男生的那种喜欢，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所以现在投桃报李，该你说了。”曲琪站在大床上，犹如慷慨赴义的战士一般，她在等着最终的结果。
只是陆昀并没有立刻回答，这又是让曲琪心里敲边鼓，“你要是……”
“我也喜欢你，是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
耳边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曲琪听着她师哥絮絮叨叨，“小时候喜欢你这个小跟班，用陶东来的话说我们算是青梅竹马，不过我应你这一声师哥，总是得为你负责。”
他不想要让自己当拐骗小孩子的怪人，只因为曲琪到国家队人生地不熟只有自己这一个依靠所以就是趁虚而入。
他不想要让曲琪被外界困扰，她是自己见到过的天才，而且喜欢羽毛球。
他有太多的顾虑，最终却还是落在曲琪身上。
二十五岁的生日将近，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所以他也希望能在这新的一年给自己一点好消息，也许这就是这个好消息了。
曲琪觉得自己没有把酒店的床给踹塌了那完全是因为自己瘦的缘故。
只是兴奋了一会儿的人又是一下子卧倒在床上，嘴里是止不住的哀嚎。
“怎么了？”陆昀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自己说的那些话，不过好像听曲琪现在声音不对。
“我饿。”刚才太兴奋把自己仅有的那点能量都消耗掉了，曲琪现在只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我要去吃东西，吃胖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陆昀听到这话忍俊不禁，曲琪听到那轻微的笑声顿时低声要挟，“不能笑，这都是你害得。”
虽然不是面对面，可是从陆昀嘴里听到这话，曲琪还是觉得自己心花怒放，整个人似乎都在快乐的冒泡。
“好，我不笑，你赶紧去找点吃的。”
曲琪笑得开心，“嗯。”她现在能学陶东来吃下四碗馄饨。
只是挂断电话前，曲琪又是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想跟你光明正大的谈恋爱。”
陆昀的手一颤，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曲琪顿时懵逼，不过这次很快就又是有电话打了进来。
没等陆昀开口，曲琪就是先声夺人，“你要是不答应那就是心虚，刚才说的话就是……”
“我没说不答应。”陆昀苦笑，自己这次是被冤枉的厉害。
“那好，我要当众宣布，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到时候……”她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不会是周天的。”
虽然那天是一个好机会，可是曲琪却还不想在那天，羽超联赛是国内球迷的狂欢，她想要全世界的球迷都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