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聿又坐了一会儿,便被言一色以补眠为由给赶走了,只说晚膳再过来。
言一色坐在了软榻上,双腿交叠,想着迟聿两次提及皇后的话题,觉得十分有意思。
他如果为帝,一定会立她为后,别问她为什么这般自信,就是直觉。
可他却问了两次她的意思,这代表着,他不一定想继续做皇帝!
言一色想到这儿,忍不住摇头失笑,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啊,丛叶的大好河山,或许并未入他眼,甚至还会弃如敝履。
言燕在迟聿走后没多久,便走了进来,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庞,冰寒冷血,看不出半点不正经和不着调。
然而在走到言一色面前时,却傻傻一笑,将两个纸封递了过去。
“娘娘,这是言成和家主从言域传来的信。”
家主,言序?
言一色挑了挑眉,先看了下言成写来的信,上面没有重要的事情,只是告知了他和苒苒已平安抵达,元长老不在言域,但他已用她的名义见了月长老,打听到元长老很快就会回来。
言一色更在意的是言序来信,打开看后,却发现内容异常简单,七个字——
三日后抵京,面见。
信息量太少,十足神秘感。
言一色看向了言燕,问道,“言家主还有没有交代给你别的?”
“三日后,家主抵达丛京,有事要跟娘娘说,具体何时何地,由娘娘来定,属下会传达。”
言一色点了点头,琢磨着言序找她,应该是为了他跟大将军府的亲事,也不知是否另有名堂。
她眸光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问,“听说大将军府的二小姐回来了?出过门吗?在贵女圈里是不是很活跃?”
言燕目露崇拜,“有,是!大将军府门庭若市,言二小姐好像有见不完的人、逛不完的街……娘娘真是个仙女!这都能猜到?”
言一色捂脸,深切觉得她这一波恭维,太尬了。
急忙转移话题,“言大将军呢?”
言一色之前恨不能万事不管,佛系过活,就连迟聿分走她的心神都有限,更别说言治和言语的动向了,根本没关注过。
算一算去年十一月在言域分别,如今四月,也快半年了。
若非爆出言序和言语成亲的事情,都要忘记她这个人了。
言治也是最近她考虑丛叶兵权,才想起来的人。
“他也已回府,并且前几日就散布了言二小姐要成为家主夫人的消息,还与朝中官员来往密切,应酬不断。”
言一色手指在桌案上轻点,嘴角噙着笑意,幽幽开口,“看来我这位父亲,正春风得意啊。”
……
慕王府。
迟聿和言一色回宫的消息,早已经传到慕子今的耳朵里。
他坐在一汪泉水的大石旁,腿上放了一把古琴,宽袖下裹着黑薄手套的手指,抚弄琴弦,舒缓悠扬的琴音流泻而出。
虽不成曲调,却出奇地融合进四周的清幽意境中。
日蚀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摆放着几样素食和寺庙的斋饭,在慕子今身后一丈远处停下。
“世子,请用午膳。”
慕子今没有心思吃,抬手示意他拿下去。
日蚀想劝,却又不敢逾矩,想起不久前,慕王爷因荒月绮罗园据点的事,斥责慕子今,并罚了三日禁闭,人出来后,清减不少,如今更是食欲不振,愈发心疼自家主子。
“怎么苦着一张脸?当年五两银子卖掉你的老娘诈尸了?”
日蚀正陷入情绪中,冷不丁入耳这样一句话,吓了一跳,戒备地看去,眼前出现南泽放大的脸。
日蚀一正神色,恭敬道,“南少主。”
“饭拿来,你下去!本少主要和你家世子单独聊聊!”
“是。”
日蚀走后,南泽走到慕子今身边,席地而坐,将托盘放在一旁,拿起上面的筷子,在清澈的泉水中洗了洗,然后,端起碗,自己吃起来。
慕子今不理会南泽的存在,随心所欲地弹着琴。
慕子今的饭,南泽吃了几口,就再咽不下去了,因为味同嚼蜡。
他嫌弃地放下,打量着淡漠如水的慕子今,桃花眸里闪着笑,“经历过一次打击,一蹶不振了?绮罗园的事的确惨烈,但起码还保住了擅制军火的人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慕子今弹琴的手顿住,眉眼抬起,依旧平和莹润,气质卓然,天人之姿,分明没有任何颓废之色。
“本世子无事,远不到需要你关怀的地步。”
南泽哼了一声,一指被他啃过的斋饭,神情夸张,“既然没事,不好好吃饭?就这玩意,能吃出胃病吧!”
“这几日一直在想事情罢了,没胃口。”
南泽将信将疑,“什么事情让你废寝忘食的?”
慕子今淡色的唇,扯开一个笑,“陛下的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