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乖乖的来把早餐吃了吧。不对,你要先刷牙洗脸。”祁超去盥洗室拿来牙膏牙刷,端了水和盆。
纪一念看着他忙里忙外,心中真的很过意不去。
但又不敢说太多,人家说的很清楚没有那个想法了,若是自己再说,就有些矫情了。
纪一念能撑起来,只是腰的动作幅度不能太大。
祁超把盆放在她面前端着,她则自己刷牙。
然后又是给她倒水洗脸,伺候的很尽心。
“好了,吃吧。”祁超把粥和小菜放在她面前,“你尝尝,要是好吃的话,明天我还去那里买。”
纪一念尝了一口,“好吃。”
“那就多吃点。”
两人吃着早餐,莫名的很和谐。
他们太认真,太专注,丝毫没有注意门外有个男人,一双墨眸正盯着他们。
上官墨的脸色阴沉,走出医院,上了车,车里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
“老板,今天离开最少要十天才会回来,您真的不去跟太太道个别吗?”郑轩见他急忙忙的来,却没待多久就出来了,一定是没有去跟太太好好说两句话。
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昨天又没有第一时间陪在太太身边。
应该要好好解释,好好安抚一下的。
上官墨沉声道:“走。”
郑轩听着这声音就不对劲,但也不敢多问。
开车离开了医院。
“老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郑轩看了一眼后面的男人那张阴沉的脸。
“你分不清该不该说,就不该开这个口。”
郑轩咽着喉咙,“其实昨天,您真的……做得不对。”
说完,只觉得脖子凉嗖嗖的。
“还有,昨晚北艾小姐也去了医院,都不知道她对太太说了什么。以她的性子,她一定会说出一些气太太的话。不对,应该是离间你跟太太感情的话。我就没有搞明白,您为什么忽然对太太这么冷漠了呢?”
“闭嘴!”上官墨一记刀子眼扫过去。
郑轩立刻闭上了嘴。
哎,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得嘞。老板愿意,他这个做下属的能说什么?
反正又不是他老婆,又不用他哄。
。
纪一念在医院待了五天。
五天,上官墨都没有出现过一次。
北艾也只是那天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好像,一直消失了。
祁超每天都来,给她送饭,照顾她,无微不至。
医院的护士几次都在说:“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好羡慕!”
纪一念解释了几次,最后那些护士都不说了,但是眼神里,都透露出她们懂的意思。
“走吧。”祁超收拾了东西,“我送你回去。”
纪一念站在门口停了下来。
回去?
回哪里去?
纪征平的家?
还是回A区?
她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上官墨。
要是在家门口看到他跟北艾出双入对……
她承认,自己没有那么大方的去祝福他们。
“怎么了?”祁超走出去,见她还站在那里。
“送我去酒店吧。”暂时,还是不回去了。
祁超皱眉,“酒店?”
“嗯。我想住酒店。”
祁超思索了片刻,“你要是不想回家,想换个地方住的话,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
纪一念盯着他。
祁超急忙解释道:“不是跟我同住。是我有一套房子空了几年了,一直都有阿姨打扫,你可以把那里当成酒店住。”
最后,纪一念同意了。
祁超的这套房子在郊区,四周都没有高楼大厦,一眼望去,全是绿荫一片。
不管是林间小道,还是柏油大路,都有一种置身世外的感觉。
“你这个地方,真好。”纪一念由衷的感叹着。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真正的拥有了一片宁静。
在这里,心情都会好很多。
世界,似乎也变得干净许多。
祁超站在露天阳台,一眼望去,是绿油油的草坪。
草坪里用石板铺成了一条条小路,小路的两边,种着格桑花。
花沿着路边盛开,很是漂亮。
“这个地方我以前想着等老了,就搬过来住。明明是同一座城市,但总觉得好像脱离了那个繁华又复杂的城市。在这里,不需要认识太多的人。路上碰到人,点头微笑,打个招呼,就各自离开。不热情,却也不冷漠。”
祁超轻叹一声,“我所想象的生活,便是一家三口,牵着一条狗,漫步在这个地方,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想到,你的内心竟然如此童话。”纪一念调侃他。
“是啊。所以,这只是想象。现在看来,我恐怕以后会孤独终老了。”祁超无奈的耸耸肩。
“你才多大啊。况且,萧氏集团有那么多姑娘都惦记着你呢。只要你一声高呼,就有人要陪你度过余生。”
祁超看着她的笑脸,心中起了一层涟漪,“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所求。宁可孤独终生,也不愿意马虎将就一世。”
“你还真是……”纪一念摇摇头,“这个世上,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多了。”
“我只是希望对我的妻子,负责而已。”
负责两个字,看似简单,可真正愿意说出来的,又做到的,少之又少。
纪一念很感慨,上官墨对她,似乎都不负责的。
也罢,现在她也不需要谁对她负责。
一个人,挺好的。
以后,不管上官墨是说他们离婚了,还是没离婚,她都不会信了。
也怪自己傻,从头到尾,她就只见过结婚证的壳子,也没有见过里面的内容。
全凭他那张嘴在说。
难怪自己会被骗得团团转,傻子一个。
“你的妻子,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纪一念望着他,很认真的说。
祁超笑了,“不对。有人愿意嫁给我,我才是最幸福的人。”
。
纪一念在祁超家里住了十天,她关掉了手机,断了一切的联系方式。
每天都在外面转悠,还在院子里开了一片空地出来,种上了菜。
日子倒也过得很悠闲,恍惚之间,她似与世隔绝了般。
外面,祁超的车子停下。
纪一念迎了上去开了栅栏门,“今天怎么有空来?”
祁超打开了后备箱,“昨天看冰箱里好像没有肉了。今天特意去生禽市场买了几只鸡和鸭,你要是不吃的话,就养着。吃的话,我帮你杀。”
一个竹笼子里面有两只公鸡,还有两只母鸡。另一个笼子里有五只鸭子,发出咯咯的叫声。
纪一念忍俊不禁,“你还真是……”
“那大爷说这是他们家自己养的,没有喂饲料。”祁超把笼子提进院子里,回头问她,“要不,今天杀一只?”
“你昨天送来的鱼还有呢,先养着它们吧。我去围一片地出来,让它们自由点。”纪一念走到后面,用了竹棍在草坪扎了一圈。
祁超拿着篾在竹棍上缠绕着。
“没想到,你还会干这个?”纪一念赞赏。
“你不也会吗?”
“我出身农村,这样的农活,没做过也看过。”纪一念看着他的动作并不熟练,“我来吧。”
祁超摇头,“不用。这篾划手,一会儿手划伤了。”
纪一念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着。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出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八个字。
在这个八个字之前,还有七个字,“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些天的相处,她完全感受到了祁超的好。
一个男人,若不是骨子里发出来的善良,是做不到这么细致的。
忽然,他顿了一下。
什么也没有说,又继续干。
纪一念却是看清楚了,“你的手流血了。”
“没事。”祁超笑笑。
“你别弄了,还是我来吧。”纪一念去拉他。
祁超回头,“要不,你帮我拿创可贴?”
纪一念皱眉,立刻转身回屋拿来酒精和创可贴,“先过来消一下毒。”
祁超停下了手上的活,听话的走到她面前。
“可能有点痛。”纪一念说完,便把酒精淋上了还往外浸着血的手指。
她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指。
他却看着她的脸。
她的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担忧,动作极其小心。
消过毒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撕开创可贴,轻轻的贴在他的伤口上。
祁超唇角微扬,他很清楚,这是心动的感觉。
他一直在问自己,她到底哪里好,哪里让他这么喜欢。
这些天,总算是找到了答案。
她是个与世无争的女人。
这个世上,最缺少的,就是与世无争。
她一个人可以在这里散步,种花,翻地种菜,把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
她的身上,少了那些在繁华里浸泡过的女人的势利,但她有棱角。
把自己伪装的很厉害,其实不过只是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女人。
他想呵护她,给她一份安稳。
“好了。虽然是小伤,但也要注意。不要碰水,免得感染了。”纪一念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瞥过脸,收拾了一下。
“你喜欢这里吗?”祁超问。
心跳已经控制不住的乱蹿了。
每次告诉自己,她把你当朋友,你要是对她有非分之想的话,那就是禽兽。
可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又怎么能没有非分之想呢?
男人对女人,一旦喜欢上了,就应该有非分之想。
“喜欢啊。”纪一念把东西放好,她走到围栏的另一边,把他没有编好的地方开始接着编。
祁超看着她熟悉的动作,“呵,在你面前,我还真是班门弄斧了。”
“我说过我是农村出生的。”纪一念的动作很快,而且还很优美。
“一念。”祁超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叫着她。
“嗯?”
要不,我们一起过吧。
话到了嘴边,他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纪一念没有等到他的下文,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祁超摇头,“没事。”
“你再等一会儿,我这里弄好了,就去做饭。”纪一念手上没有停,“中午弄个红烧鱼吧。之前在外面遛弯的时候,遇上一位阿姨,她在院子里种了豆角,还给我拿了一把。等会儿,也炒来吃了。”
“好。”
她这几天在这里混得很好,即便每家隔着那么远,她也能遛过去认识那些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们也很喜欢她,去了回来手上总是没有空着。
“你在这里才几天,比我在这里几年认识的人都要多。”
“你这房子买来都没有住过,几年有什么用?这里确实适合养生,养老。好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住。”纪一念笑,“我也提前步入了老年期。”
祁超被她逗笑,“你这是会享受生活。”
“我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过的这么惬意。”弄完最后一点,她站起来,“现在可以了,把它们放出来吧。”
祁超把笼子提进围栏里,把鸡鸭都放出来。
获得自由的它们,开始扑腾着翅膀,发出咯咯的叫声。
“祁超,我有个想法。”看着鸭子们扑着翅膀,纪一念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
“我想在旁边挖一个鱼塘,让鸭子们可以自由一点。”纪一念指着旁边的一块空地。
祁超点头,“好想法。还可以养点鱼。以后没事的时候,坐在边上垂钓。”
纪一念噗呲一声,“那就真是闲得慌了。”
“挺好的。”祁超说:“我叫人来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弄就行了,别人来帮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不希望他的朋友知道她在这里,不好。
祁超也没有执意要求,他也有私心。
若是哪天她离开了,至少她留下了点东西。
吃了午饭过后,纪一念就开始拿锄头去后面挖鱼塘了。
祁超也挽起了袖子,拿着铁锹,去帮忙。
“你的手……”
“小伤。一个男人,要受了这点伤就什么也不干,还算什么男人?”祁超说:“要不要弄大一点?”
“好啊。”纪一念用石灰粉圈了个圈出来,“就这么大吧。”
祁超点头。
两个人撸起袖子就开干,一边瞎聊着,活干得也快。
祁超拿了两瓶水,“先歇一会儿吧。”
纪一念擦了擦额头的汗,接过水,“好久没有这么拼过了。”
“恐怕也只有你,一个女人在家里挖鱼塘。”祁超真是佩服她。
“女人怎么了?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纪一念喝了一大口水,忽然问,“你今天不忙吗?”
祁超摇头,“不忙。”
“你可别为了我,又放客户鸽子啊。”有了前车之鉴,她可不敢随便相信他。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放心吧,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纪一念扬眉点头,“希望如此。”
祁超略有些无奈,“你先休息一下,我来。”
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挖出了一个雏形。
想要建好,估计得花两天时间。
在鱼塘建好后,祁超接了个电话,便走了。
他说,他要出差几天。
纪一念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喂喂鸡鸭,然后种点蔬菜。
早晚都出去走一圈,遇上几个阿姨便停下来聊一聊,听着他们的故事。
日子过的很惬意,都快忘记了外边的繁华热闹。
好久没有开机,很多未接电话提醒信息一涌而出。
她看了一下,竟然有上官墨的。
呵,他会给她打电话?
真是奇怪了。
还有纪清澜,岳淑梅。
她们也只是前几天每天一个电话,后来面几天就没有了。
但上官墨,是则每天早中晚都会打一个。
呵,既然不在乎,又何必装模作样?
她把他的手机号码拉黑,把微信拉黑,然后才去院子里把鸡鸭放出来。
看着鸭子摇晃晃的扭着屁股跑进了她弄和祁超弄的鱼塘,欢快的游着,心情就跟着好起来。
祁超走之前,去弄了鱼苗放了进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搞不好,都被鸭子吃了不少。
舒服的躺在吊床上,现在还差点什么?
噢,还差一条狗。
不过,养狗还是等以后稳定下来了再说吧。
以后她也要买这样的一处房子,有一块大大的草坪可以随便做什么,种种菜,喂喂鸡,遛遛狗,没有人打扰,想想都美。
闭上了眼睛,刚想小憩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提子的。
“喂。”她懒洋洋的接听了,“有活干?”
提子听到她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才死了。”纪一念怼回去,“要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我在机场,你来接我。”
纪一念一下子坐起来,“你到京都来了?”
“对呀。我对这里可是人生地不熟,只有你这么一个熟人,你可得照顾我。”提子可怜巴巴的说。
“哈!既然人生地不熟,你跑来做什么?我现在也是无家可归,让我照顾你?呵,想得美。”嘴里这么说着,人已经站起来,回了屋去换衣服。
“我不管。”
纪一念提着包包,关好了门,“行行行,我欠你的。等着,我来找你。”
“哎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纪一念开着祁超非要留下来的车,之前还以为用不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从这里开到机场,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找到了停车位,她走进等候区,四处张望。
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那里,低头玩着手机。
纪一念笑着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喂!”
“念!”小巧的女人抬起脸,是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只有十几岁,很可爱,很甜美。
“为什么在在来之前给我电话?”纪一念拉着她的行李。
提子背着一个小背包,穿着背带牛仔裙,跟纪一念站在一起,就是姐姐带着妹妹。
但她俩的年纪差不多。
“你手机都关机了,打电话给你,有什么用?”提子控诉。
“那你运气还真是好了。万一我没有开机,你怎么搞?”
“我就住酒店啊。”提子拍了拍自己的包,“姐有钱!”
纪一念冷笑一声,“你就不该跟我说,直接去住酒店。”
“我不要!”提子微微扬起下巴,“我们好多年没有见面了,这样的绝佳机会,我绝对不会放过。”
“行啦。知道你赖定我了。”纪一念一把勾住她的脖子,两人亲密的朝机场外走。
忽然,提子停了下来。
“干嘛不走?”纪一念皱眉。
提子给她使着眼色,纪一念看过去,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她看到上官墨,就在她左侧五米之处。
那双深邃的墨眸,盯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感觉到他的呼吸很急促,还有……气愤?
他为什么要气愤?
真是可笑。
“走了。”纪一念视而不见,他当初能对她视而不见,她也能做到。反正,他们之间没有关系,“我说你走路能不能好好看路,怎么眼睛到处乱看?”
纪一念狠狠的戳了一下提子的额头。
“哎哟,痛!”提子拍打她的手,揉着额头。
“痛死你活该。”
两人走到车子旁,纪一念把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这车,是谁的?”提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