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全英一回到家中, 就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对劲。丁母也没有和他出门之前时一样陪着小表妹,而是一个人在堂屋里面悠闲的喝着茶水, 身边丫鬟春杏就在那里伺候她捶腿。
“娘,表妹她……”
丁全英看着丁母这架势也不像要审他, 就上前询问了一番。难道是小表妹如今想通了,若是想通了,那就好了,毕竟两人之间本就不可能,她要是能自个儿想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芳芳她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随她吧。她若是想要去当姑子, 那我就去给庵堂多捐点香油钱。这若是再寻死觅活的, 我就写信让她娘领她回去,我是管不了她,哎,芳芳这个样子也是怪我。怎么一点事情都不懂呢?”丁母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 总觉得好心全部都被当成驴肝肺了, 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养都养不熟,妥妥的一个白眼狼。
丁全英和陈国公主那可是赐婚?可是芳芳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才是让丁母彻底的寒心了。她觉得芳芳这性子随了她爹,她爹也是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顾自己呢。
“娘,你想通了。其实我挺喜欢陈国公主, 娘你也知晓我们是赐婚,芳芳这事情我是真的不能。”
丁母点了点头,招了招手,示意丁全英过来,就说道:“我又不傻,你可是尚公主,将来我们丁家可是皇亲国戚。我已经差人送信给你两个哥哥,过几日等信送到了,到时候你和公主成婚了。我和你爹就和你哥哥他们过活,你和公主可是要好好的,你能帮衬就帮衬你哥哥他们。”丁母是知晓的,她就是一个乡下寻常婆子,自然不能住到公主府,将来肯定是矛盾多。
得罪公主和得罪其他媳妇就不一样了,丁母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反正她有个儿子是驸马,其他人也不敢慢待了她。
“娘……”
丁全英原本还以为他娘不讲理,会难为公主呢,没想到他娘比他想的还要周到。
“春杏啊,你先出去,我渴了,你给我倒点茶来。”
春杏就下去了。
屋子没有其他人了,丁母才说:“芳芳我这一次一并给带回去,芳芳我养大的,她的心性我都知晓,将她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免不得出岔子了。”
丁母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你和她本就没有什么,这若是真的被她闹出什么了,到时候公主入门了,就是你们夫妻两人的一根刺。芳芳这个性子如今看来,和她老爹那是一模一样。那俗话说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丁母又叹了一口气:“还是上次你爹说的一样,真的是升米恩斗米仇,我还是想办法将芳芳给送回去。”
丁母和丁全英两人在说这话。芳芳这边不是一听丁全英回来了,就要往跟前凑的。一直以来芳芳都以为丁母都是看重她的,今日许是她闹得太过了,才让丁母一时间有些厌弃她,想着她在卖乖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是她刚刚一来,就听到丁母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自然是苦啊。
小表妹芳芳这个人要说有多坏的心思那倒是也没有,只是自小就养在丁母身边,丁母这人待她确实是很好,在府上也是小姐待遇的,渐渐的芳芳就迷失自我了,觉得自己在丁母的心目中可是要比丁全英重要了。
今日她才明白,原来她在这家里始终是个外人,到底不是丁母亲生的,说到底她只是丁母的外甥女而已。一想到丁母要将她送回她娘那边,她心就慌了。
如今芳芳的阿娘也再嫁的,再嫁原本不能生养的她,也不知道为何竟又怀上了,之后生了一个小子,嫁的男人对她娘还不错,只是能力一般,就是一个普通的手艺人,家里自然是不比丁家了。芳芳在丁家养尊处优习惯了,那打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一下子回去了,且不说她娘还要不要她,就算是真的要她,回家去那份苦她也是吃不下去的。
再者她爹,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当初就因嫌弃她娘肚皮不生气,休了她娘再娶了一个小的,连生了三个女儿,后来总算是得了一个小子,根本就不缺女儿,当初将她和她娘赶出来的时候,也没要她。芳芳一想到这里,才想到自个儿的处境艰难了。这若是送了过去,她的婚事谁还会为她主张呢?她不能被送回去。
“娘,这事情你就看着办,我和公主的婚事是下个月初八,咱家该准备的也要准备了。”
丁全英觉得傅春江说的是有道理的,那就是拒绝人就要干脆利落,以前他总是瞻前顾后的,许是芳芳还认为他对她有情义呢,反而让芳芳会错意了。如今这件事情他可不能再插手了。
芳芳将丁全英和丁母的话全部都听进去了,手里则是不停的绞着帕子。
赐婚的诏书下来之后,陈国公主府那也是各种的忙碌,赵琳也是,如今算是定下来,她如今也不外出了,下个月初八很快就到了,她也在家里各种拾掇。
“公主,这是英国公府给送来的,给你添妆用的。陈阁老说是晚些时候来瞧你。”
“嗯,本宫知晓,都送进库房吧,明日我去国公府瞧瞧吧。外公年事已高,让他来瞧我,委实不该。”赵琳今日心情还不错,如今赐婚的事情好的,一切都定下来的,让她心安了不少。
只是那边赵湛得了消息之后,一夜无眠。他就知晓父皇这一次突然派他来处理黄河改道的事情事出有因。他从未有处理此事的先例,且年纪尚幼,就算怎么排也轮不到他。
如今看来,元德帝只是借由黄河改道的事情将他调离上京罢了。目的怕也是害怕他扰乱赐婚,而且赵琳的婚事如此之紧,下个月初八就举行了,而如今他被黄河改道的事情给困死了,很明显下个月初八根本就无法赶回上京。再者黄河改道惠及百万民生,以他的个性,不会弃百万百姓不顾,只会在这里处理这件事情。
赵湛只能失眠,想着以前在宫里和赵琳相处的时间。赵湛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赵琳的。
他觉得大概是那年秋天吧,那日他如同往常一样,从上书房出来,去给明珠皇后请安,就途径御花园,就想去他之前发现的一个地方瞧瞧。
御花园有个假山,假山里面有个洞,寻常的时候,无人去,那里正好他就来了兴致想要去那里瞧瞧。逮到走近之后,才听到有个人在那里哭,他就凑了上去,就听到赵琳一个人在那里哭。
一直以来赵湛都觉得赵琳是很幸福的,父皇和母后待她非常的好,比他和赵雅都要好的多,上次他挨打的时候,父皇都没来瞧过他,可是赵琳则是不同。父皇就算政务再繁忙,也会抽空去看赵琳。
可是那日看到赵琳之后,赵湛才明白了,赵琳其实一点都不快乐,她是那么的惹人怜惜,又是那么的懂事,在人前将所有的情绪都处理的很好。
“湛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赵琳一抬头就看到赵湛,当时她那长长的眼睫毛上面还沾着泪水,整个人惊慌失措了起来,觉得她自己被人戳穿了一样。
“我就是刚刚路过,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我刚刚到。”
赵湛也觉得那个时候他是那么的傻,赵琳那种性子的人什么能瞒得住她呢。
“湛哥哥,今天的事情你切莫告诉父皇和母后,我只是……“
“好!”
那是他和赵琳的秘密,两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发泄一下,渐渐的两人就熟悉了。而今赵琳再也不需要那个地方,也不需要他了,她要嫁人了,而且嫁的那个人还不是他。
赵湛一个人独自望月,黯然神伤,他应该彻底的死心了吧,可是为何心有不甘呢,若是可以,可以的话……
傅春江最近那是够忙的,忙的和月牙的婚事,这自己操办婚事才知晓,要买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主要是新买的宅子,什么都没有,都要各种置办。
“月牙,这胭脂怎么样?你试试?”
傅春江又领着月牙买胭脂水粉了,只是这一次不是上次货郎给买的不好的成色,而是上京比较好的的货了,月牙自然也上前去试试了,这辈子就接一次婚,月牙自然要好生打扮一番。胭脂水粉自然不能少了,女儿家都爱俏。
月牙就在那里选,傅春江也就陪着他,一般而言,极少有男子来胭脂水粉铺的,多半都是一些小媳妇大姑娘自己来,最多身边陪着丫鬟。月牙和傅春江两人很快就买好了,月牙皮肤本来就白皙,虽说以前是做农活的,可是依然没有将她给晒黑,如今不做农活了,那必然是越来越白了。
买定了东西,傅春江就领着月牙回家去了。
“月牙,回去我给你下面条吃吧,今晚的晚饭我来做。”傅春江最近还没有上任,因而那是各种的闲,在家里也就帮着月牙练练字,?意烈幌录依铩?br>
月牙突然之间就站住了脚步,不走了。她就站在人群之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一个人。
“月牙,你想吃什么,我回去就给你做,月牙,月牙……”
傅春江喊了几声,见月牙一直都没有回应,忙停住了脚步,就开始私下寻找月牙,发现身边没有月牙的踪影,就忙回过头来,发现月牙就站在一群人外面,一动也不动。他忙就退了回去。
“月牙,你怎么了?”
傅春江也往里面看去,见到的是一个男子,脸上有块刀疤,他的身边有个差不多八岁的小女孩子,头上插了一根草。傅春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在卖人啊。
“月牙……”
“仲安,就是他,就是他,我找到他了,当初就是他将我卖到李家的,就是他……”月牙非常的激动,这个人就是化成灰她都认识了,他脸上的刀疤就是月牙的噩梦。
“月牙,你等等,你说这个人就是你说的刀疤男是吧,就是拐你的那个男人。你不要着急,声音小点。”傅春江一下子就将月牙给搂在怀里,看向那刀疤男。
“只要十两银子,她就可以买回家了,这孩子什么都会做,将来养大了,还能当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