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岳兄弟两, 一直是住在赵冶院中, 黛玉去时便见赵承岳在哄着弟弟玩儿。弟弟脸上的表情倒是开心,哥哥脸上却是淡淡的。
“谊姐,家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承岳见黛玉进来, 张口便问。赵冶受伤一事,赵氏时瞒着哥俩的。只是小孩子生来就敏感, 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感觉到了府中的怪异的气氛。
“无事, 只是谊父贪杯, 却是喝多了,谊母现在正在照顾他。”
黛玉不想两兄弟担心,便也只能如此说。虽是欺骗小孩子, 却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你们可用过晚膳了?”
黛玉看着桌子上的点心, 那时赵承岳平时最爱吃的,每每出现在赵承岳面前, 都是会被吃的一干二净的。只是现在, 盘中的糕点却是一块也没有动过。
平日里这个点,家中已经坐在一起用膳,今日却因为赵冶受伤,却是顾不到这些。黛玉想着兄弟两定然是没有用膳的,便问出了口。
“饿……”
回答黛玉的是赵承陆, 他年纪更幼,见自己最喜欢的姐姐问了,也就诚实的表达出来。他看着黛玉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显然是饿急了。
“姐姐带你们去谊祖母那边用膳好不好?”
得到兄弟两的首肯,黛玉便带着两人过去了。离去时,又对着身边的湘竹悄声吩咐了一声,让她去厨房,让人做了吃食,给守着赵冶的赵氏送去。
诚如黛玉所想,赵老夫人因为担心赵冶,也未顾得上用晚膳。此时,赵老夫人正在佛堂念经。
黛玉三人来后,便有人给三人上了茶。又有一人去了佛堂,将赵老太太给请了出来。
“谊父醉酒,谊母要照顾他,没空陪着玉儿三人用膳。玉儿想着此时谊祖母定然也未用膳,便带着两个弟弟过去,还望谊祖母赐饭。”
黛玉此言却是和赵老夫人通气,以防两人的口径不一,而在兄弟两面前说漏嘴。
黛玉说完,赵老太太便吩咐上了膳,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不见赵老太太要用膳,本就担心她的身体。此时,都是感激的看了黛玉一眼。
“你们去收拾一下,今天岳儿和陆儿便留在这里陪祖母好不好?”赵老太太上半句是对着身边的丫鬟说的,下半句却是对着赵承岳两兄弟说的。
“岳儿要吃莹儿姐姐做的千层糕。”赵承岳说着便一脸馋嘴的模样,倒是把赵老太太和黛玉给逗乐了。
“陆儿也要。”一旁赵承陆见哥哥要便表示自己也要吃。
“好好,祖母这就让莹儿给你们做去。”赵老太太吩咐了身边的大丫鬟莹儿去给兄弟两做糕点,又对着黛玉说到:“玉儿你便先回去吧,这府中的事物,还有你多费点心。”
黛玉离开后,先去了赵氏那边,赵氏此时还是坐在赵冶床边。赵冶因为伤重,此时却发起了高烧,赵氏便拿湿帕子搭在他额头上。
此时天气还是很冷的,水虽没有结冰,却寒的刺骨。赵氏换帕子时也不假手于人,都是自己动手将帕子放入水中拧好,再摊开折叠好,搭在赵冶额头上。一双手因为多次换帕子,被水冻得通红。
“谊母……”
“玉儿来了,岳儿和陆儿可是用过膳了?谊母忙着照顾你谊父,竟是忘了他二人还没用膳。”
“谊母放心,岳儿、陆儿和谊祖母皆用过膳了,此时弟弟们正在谊祖母院中陪着她。”黛玉又看了看桌上已经没有热气的粥,复又说道:“谊母也要保重身体,玉儿让人将粥热一下,谊母也用上一口吧。”
热粥被端上来时,赵氏刚好准备帮赵冶换帕子。黛玉见状便要去将水中的另一条帕子拧干。
“这水中寒冷,还是谊母来吧。”赵氏却是舍不得黛玉被水冻到,便阻止了黛玉的动作。
“为谊父换帕子,乃是玉儿唯一能做的。何况谊母皆不怕冻,玉儿又怎会怕呢。”
“你这丫头,谊母让丫头做便是了。”赵氏看了黛玉一眼终是妥协,让身边的大丫鬟来给自己递帕子,自己只将帕子搭到赵冶头上。
“这几日府中的事,便要麻烦玉儿处理了。”
“谊母放心,玉儿必然不会辜负谊母所托。”
而后黛玉又看着赵氏食用了大半碗粥,才带着湘竹离开,回了自己院中。
自回了院中,湘竹便回了自己原先的岗位上,黛玉身边伺候的人又换成幽兰和另一位大丫鬟。
“姑娘,王爷来了。”黛玉将事物都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管家便又过来,却是云泽忽然来访,过来请示黛玉。
“你将王爷请到大厅去,我这就过去。”此时赵氏和赵冶皆无法接待云泽,黛玉本想让赵老太太出面接待,最后却还是决定由自己去。
两人虽已经被赐了婚,也见过几面,却还是要避讳一点。黛玉便让幽兰取来了黑纱帷帽,给自己戴上。
黛玉回来后并未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云泽送的那套大袖衫和比甲。因为天气寒冷,幽兰便又帮黛玉披了一件斗篷。
黛玉带着人进来时,云泽便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见黛玉进来,倒是坐直了身体。黛玉向云泽见了礼,便在云泽对面落座。
云泽同样也没有换衣服,此时身上还是在宫中见面时穿的那一套衣服,只怕是刚回府便赶了过来,甚至连府都没有回。虽猜不到是哪种,但不管是哪种,都足以看出,黛玉在云泽心中地位不低。
“本王听说赵先生受伤了,处理完公务便直接过来了。”云泽观黛玉脸色还算不错,想来赵冶也没有大碍,却还是加了一句:“若是有用得到本王的地方,林姑娘只管派人来知会本王。”
“多谢王爷好意,大夫说,谊父的伤并无大碍。”
云泽那边还是事情要处理,见赵冶没有大碍,便打算要告辞。黛玉却是寻了个借口将大厅中伺候的人遣了出去,只留幽兰一人。
“王爷所赠的玉佩黛玉很是喜欢,这腰坠虽比不得王爷的古法琉璃佩珍贵,也是黛玉一番心意,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云泽拿着那块羊脂白玉腰坠也未细看,便直接将自己腰间的坠子解下收了起来。而后,又将黛玉的那一块坠子重新挂了上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大臣们惊讶的发现,他们时常更换腰坠的安顺亲王,竟然一直戴着同一块玉坠子。
于是,大臣们觉得自己真相了,羊脂白玉才是安顺王的真爱。尔后给云泽送东西的人,多数送的是羊脂白玉,这便是后话。
黛玉见状却是笑了,云泽虽没明说自己喜欢,那行为却直白的告诉了黛玉,他很喜欢黛玉送的这件礼物。没错,云泽喜欢的不是羊脂白玉而是黛玉送的。
“本王那边还有事情未处理完,就先告辞了。”
云泽倒是难得的虎着一张脸,随即便起身告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惹他生气了。只是,黛玉却眼尖的发现,云泽的耳根发红,分明是害羞了。
云泽离开后,黛玉又返回自己的院中,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完,待一切都处理妥。她又让幽兰给她披了斗篷,直接去了赵冶院中。大夫虽说赵冶无生命危险,黛玉却还是担心,不看着赵冶醒来,是如何也放心不下的。
赵氏一开始还劝说了两句,见黛玉坚持,也没再说让黛玉回自己院中休息的话。只是让人将碧纱橱收拾了一下,让黛玉暂且在那里休息。
黛玉在碧纱橱中却也没有休息,而是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她不时的翻上一页,字虽都看在眼里,过脑的却不知有几个。
“姑娘,要不您先休息一下吧,若谊老爷醒了,幽兰在叫您起来。”
幽兰看着黛玉一脸的倦容,忍不住劝到。她家姑娘身子骨不好,可熬不得夜。
“我没事。”
说话间黛玉手指微动,又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幽兰叹了气,只劝也无用,便也不再劝黛玉安寝。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更梆敲击的声音,却是太过遥远听得不甚分明,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
“幽兰,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五更天了。”
正在此时,一直昏迷的赵冶手指忽然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什么话。
“水。”
“老爷您醒过来了。”
赵氏听到赵冶的声音惊喜的道,连忙将赵冶给扶了起来。一旁丫鬟已经倒了水交到赵氏手中,赵氏便接过水杯喂到赵冶唇边。
赵冶就着赵氏的手,一下便直接将杯中的水喝的精光,显然是口渴急了。见此,赵氏又让丫鬟倒了一杯给赵冶。
黛玉听到里面的响动,便从碧纱橱走了进来。就见赵氏在喂赵冶喝水,她转头又吩咐了幽兰,让她去厨房,将一直温着的白米粥拿来。
“谊父,你醒了。”
“玉儿,让你们担心了。”赵冶见到黛玉和赵氏,便知这两人是担心自己,一直守在这里。
幽兰取了了粥,赵氏又喂赵冶吃了小半碗,才伺候赵冶重新躺下休息。
“谊母,可要派人去通知谊祖母一声?”
“你派人去吧,若是你谊祖母还未醒,便等她醒来再通知吧。”赵氏不知赵老太太是否和她们二人一样,一夜未眠,便也同意黛玉派人前去。
“玉儿知道。”
“玉儿,你也守了一夜了,便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也务须管合不合礼,总归是身体要紧。”
黛玉也确实是累了,如今赵冶醒了,一直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回去后很快便睡着了。倒是难得的不顾规矩,一直睡到晌午才起来。
次日赵冶醒来时,赵氏倒是问了一下他为何会受伤。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赵冶对自己受伤的事闭口不谈,不管赵氏如何问,就是不说出自己如何受的伤,又是何人伤了自己。
见此赵氏疑惑更甚,他家搬来京城不久,虽也结交到了一些人,一直以来却是与人无怨的。更何况,赵冶还如此包庇伤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