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劭飏昨天回园后休息了一个上午,下午去了军营,傍晚回来后忍不住去了一趟客院,听说苏毓又烧起来了,忙又给她塞了一颗退烧丸,守到半夜,见她退了烧,这才回的园。
今天上午,他一直在军部大营,中饭前回来时就听说:大清早的,自家七妹跑去找苏毓麻烦,最后是哭哭泣泣离开的。
他听着想笑,七妹是他们家最最调皮的孩子,大约是因为嫡出,又长得最是漂亮,父亲疼,母亲爱,哥哥们又纵着,最是娇贵。
这丫头,时不时会在家里闯点小祸,父亲却不怪,说:“小孩子闯祸那才叫小孩子,一个个太听话,反而失了生儿育女的乐趣……”
这话说得轻巧,可也只有这嫡出的七妹,才敢这般胡来,其他兄弟姐妹,哪敢惹恼父亲,都循规蹈矩的。
靳劭飏小时候倒是闹腾过,反正他没母亲,大夫人也不爱管他,常挨父亲鞭子,说他不学好。
后来,跟了六叶师父几年,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自律,心思全放在正途上,再没时间胡闹,也就没再挨打。
18岁,他说他想去留洋,大夫人是反对的,可父亲想都没想就送他出了国。
留洋回来,他常见七妹像个野孩子似的满园子瞎闹,父亲则站在边上呵呵直笑,那种父女天伦,他从未感受过。
父亲很喜欢七妹,所以,他对苏毓也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欣赏。
七妹的玩劣,全是父亲惯出来的,而苏毓身上的不驯,却是一种充满了机智和能力的不驯……
按着靳家的规矩,中饭都在自家园子内用,晚饭多在主楼正厅用,但凡在家的都得出席。
本来,他该在军营用中餐的,可记挂苏毓,既怕她高烧再反复,又怕她偷溜,就直接去了客院,却在进去前瞧见七妹在附近晃悠,一发现他,就闪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一进门,就听得苏毓在叫:“这什么饭菜啊?靳家可是江北霸主,吃得这都是什么呀?我想喝天下第一楼的翡翠汤,想吃龙门轩的卤鹅,想尝尝西子园的酸辣五鲜大杂烩……”
这一连串的名字,基本上把平城的美食全给报了一遍……
小翠听着乍舌:“苏小姐,您不是平城人吧,怎么知道这么多地道的江北菜啊……”
“我吃过的美食,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现在却被强留在你们靳家,受虐你们这里的粗茶淡饭……要不这样啊,我给你钱,你帮我去买啊……”
“不行,苏小姐,靳家是有规定的,府里的丫环不能随随便便出入府门。您就将就着吃一点吧……然后把药喝了……您的额头好像还有点烫,一定得把烧完全压下才行……”
靳劭飏走了进去,看到苏毓坐在花桌前,双手托着下巴,瞪着两菜一汤,一脸不高兴。
“作为囚犯,你的伙食不算差了。”
“靳劭飏,你怎么又来了,故意来倒我胃口的吗?”
是啊,体温好像又上来了,她看着这些食物就恶心,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走近,伸手探她额头。
“喂,你干什么?”
她一呆,直拍他。
这种试体温的举止,太亲密了。
可他还是压了下去,的确是有点烫,随即指了指药汤道:“先把药喝了,我让人给你买你想吃的。”
傅玉央皱俏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只是在替老三照顾你,未来三弟妹,如果你想养好身子呢,就乖乖喝药……”
他把药端起送过去。
“鬼才会做你三弟妹呢,靳劭飏,你给我听好了,我和你们靳家八字相冲,这辈子,我要是嫁进你们靳家,我夫家的人一定都战死沙场……”
这话,说得真是毒。
小翠瞪大了眼。
靳劭飏则沉了脸,双眸放寒光。
她看着,一下就怵了,接过碗,什么也不说,一口喝了那苦得不能再苦的药汤。
那碗才搁到桌面,她却捂着嘴奔到边上,一下全把药给吐了出去。
靳劭飏本以为她是娇气,因为药苦,又因为空腹,才吐的,可下一刻,他看到吐尽了药汤之后,她的嘴里竟渗出了血水来。
脸色腊白的她忽回头看他,那清澈如泉水的眼眸里,难得露出了惊慌之色:
“药汤有毒……靳劭飏……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