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撑天的梧桐树,就像一只巨掌,遮去了阳光。
当然,偶尔还会有稀稀落落的光芒,透过稠密的枝叶,落下来,形成斑驳的倒影,却别有几丝韵味。
清风幽幽,带着几丝清凉,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那是天地间最纯萃的乐章。
酒足饭饱的靳劭飏靠着粗壮的梧桐树杆,手上拿着一本书,怀里,枕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懒洋洋的小妻子,正赖在他大腿上,睡姿慵懒,美眸半合半闭,唇角带笑,纤纤素手高高扬着,有时变成孔雀,有时变成大雁,有时变成小兔,有时变成老鹰……葱白的手指,千变万幻,一直在问他:像什么。
他笑着看她很孩子气的展示,喜欢她那秀气、修长的手指,在阳光底下,调皮的变化。
变化的是手形,娱乐的是他的心情。
无所事事的午后,本该百无聊赖,但是,与她在一起,时光变得悠长,而富有情趣。
后来,男人读起原文小说,朗朗上口的英语,他读来毫不费劲,女人在听,时不时插上两句,也是英文,对话流利,时不时还会打趣。
他喜欢极了。
在平城,少有懂英文的女子,这里不比大上海,女子送出国门读书的,凤毛麟角,送出去后用心读书的少之又少,能悉心读国外名著的,更是罕见。
所以,遇上一个读书相投的红颜,那就像大海里捞针。
而他,是幸运的。
读书声,一阵阵送了出去。
不远处,静卫队静静地巡逻着。
小菊寻了一处安静的树荫靠着,望着那迷人的山林风景,脸上全是欣慰的笑——江北,还是有一些迷人景致的,因为小姐和哥哥在,令这江北刚硬的景色,多了一些柔情。
*
“哎,和我说说,你和老四什么情况?”
突然停下读书,靳劭飏低头看怀里的佳人。
傅玉央闭着眼,唇线不断地往上扬起:“这个嘛……也算是缘份。”
于是,她说了说这前尘旧事。
听完,他笑了,稀罕道:“原来你们早就不打不相识了呀……那你之前怎么没认出来?”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轮廓都变了,一下子哪认得出来。”
“那后来怎么又认出来了?”
“香草被冤枉时从老四身上抓了一个胸针,那个胸针我十年前见过,然后就认出来了。”
“哦,那你都和他都说了什么?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咦?”
她斜眼。
“啧,这是什么表情?”
“你问得这么细,是不是?”
“严正说明:没吃味,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还用去吃味?”
他指指她的胸口,一脸自信。
“哦,那我以后一定找个男人让你狂吃醋。”
“你敢。”
她笑。
他瞪,而后跟着笑。
这坏丫头。
“我教他追女孩子。就这样。”
“你又不是男子,怎么教男子追女孩子?”
“我是女孩子怎么了?想当年,我行走江湖时,可骗了不少小姑娘的芳心,一个个非我不嫁,害得我恨不得去投胎做男人了。”
那语气好夸张。
他被逗笑了,问:“真的假的呀?”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有过一回,某个姑娘还把我的衣服给扒了,非得和我睡觉,要给我生仔。等她扒完,我对她说,你的好意,我真的真的心领了,可是娃,我自己能生,不劳驾你了……那小姑娘听了,一边哭,一边还是一个劲儿地钻牛角尖说,可我就是想给你生孩子啊……”
傅玉央坐起,说了说当时的情形,表情可丰富了,那一脸古灵精怪的调皮样儿,顿时把某人惹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