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央听懂了靳中华的深意,他应该有想立靳劭飏为继承人的想法,所以,他重视靳傅联姻,所以他要这个儿子娶南方滟——只因为这个儿子的根基太薄弱,他需要外力支持,需要被拥护。
“父亲,有件事,您说错了。”
听完,她首先作了这么一句反驳。
“哪件事?”
靳中华淡淡反问。
傅玉央一脸正色,开始慷慨陈词:
“战争是最残酷的,它不会分你是穷人还是富人。是平民还是军人。
“您的二姨太,我的婆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一点错都没有。婆婆的悲剧不是追求理想生活而造成的,罪魁祸首是战争。
“父亲,您是军人,煜之也是军人,战争与军人来说,既是建功立业的机遇,也是万骨俱枯的灾难,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上了战场,谁还能活着回来;谁也不能断言,两军交战己方一定胜出。
“所以,拥有军权,不是拥有了一张免死金牌,死亡与我们任何人来说,都是概率问题。普通百姓更容易在战乱中死于非命,而军人,裹尸还的也不在少数。将领的权位再高,也有避不开死亡的时候。
“古封建时代,朝代更替频繁时,哪怕做了王,国破成囚也只不是转瞬之间。
“我以为,参军的首要意义,不是争权,而是保家卫国,结束弱小百姓的悲剧,让他们可以梦想过最普通的生活,这也正是煜之的心愿。
“父亲,我成全煜之的心愿,所以,我不会游说他放弃国内的一切,和我一起避居海外,逍遥世外,所以,也请您成全我和他双双相守的心愿。否则,您多得南方滟这个儿媳,我便会与他划清界限,趁着年轻,我可以忘掉国内一切,去过我想过的日子。
“人生百年,谁都不会因为缺了谁而过不下去,唯一的不同是,有人能揪痛你的心,有人你全然不在意,有人会成为心头的遗憾……
“我留在靳家,一为母亲之大志,二为彼此有依恋。仅此而已。
“如果求而不得,那我就会毫不犹豫放手,至于煜之能不能拿到军权,不是我最最在意的事。
“我所做的一切,有一个前提,夫妻恩爱。一旦脱离这个底线,我会舍而弃之,去做一个任性的女子,不管世间如何,只管自己安好就可。”
扬扬洒洒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逻辑清析,条理分明,她论述了战争带来的死亡的概率问题,从而强调了军人的职责,强调了她的原则,用以说明,他们夫妻同心,是她唯一留在江北的羁绊。
隐隐约约中,她还透露出了一些小威胁。
靳中华听完,不觉低低笑了,这个老二媳妇啊,太能说了,也太会说了,不去做外交官,实在有点可惜。
就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有人生生闯了进来。
“二少,您不能进去。大帅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雷副官的话传了过来。
傅玉央转头,看到靳劭飏一脸紧张地闯了进来。
“父亲……”
他箭步如飞,在对视上她时,神情微缓,却加快了步子,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牢牢牵着,语气坚定地请求道:
“请您别为难玉央。我说过的,我没有娶姨太太的想法。一直以来如此。
“父亲,儿子的亲生母亲就是姨太太,从小,我就因为出身上的差异,受了不少轻视。所以,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也遭受这样的待遇。
“之前,我已经在岳母墓前立下心志,这辈子,我,靳劭飏,要么一生无子息,要生就只会和玉央生,请恕儿子不孝,活了二十六年,无所贪恋,如今,我只要玉央。”
这份心志,表得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