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之后,她回眸身边的丈夫,朗朗说道:
“一直以来,我觉得,所谓婚姻,就应该心心相映,彼此看重。
“我也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嫁一个值得我信任、值得我托付、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一辈子,互相包容,互相爱护,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但,事实上,我和煜之的婚姻,本非我所愿,原因,盲婚哑嫁,是我所嫌恶的社会陋习。
“四月里,我化名苏毓来此时,本意其实是为了退婚,所以,那时父亲问我家中情况时,我不愿多说,当时,我只想退了婚事,从此与靳家再无瓜葛……”
这话,并不好听。
以至于靳中华听完之后,脸色一下沉凝,乌云密布,似有暴风雨欲来。
靳夫人听着,暗暗勾起唇角:靳中华对这个儿媳妇寄予了厚望,结果,她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哼,看他怎么下台。
“傅大小姐还真是见多识广,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我们靳家在你心里,就这么上不了台面,前番居然是来退婚的?你的眼界还真是非同一般的高呀?”
“老二啊,你听听,她可是一点也不中意你,你居然还把她当成了宝?作为靳家二少的颜面,都要被她贱踏尽了……”
这话是五姨太说的,满口尽是挑剥离间。
可靳劭飏平静不愠。
“五姨太,您说错了,不是我眼界高,而是我无意嫁任何人,那时,我只愿任性纵意的活着,而不愿被旧礼所束。”
傅玉央接话,说得坦坦荡荡。
“哪有女孩子一辈子不嫁的道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你还是嫁过来了不是吗?”
八姨太杨芸贞瞅了一眼怒形于眸的靳中华,柔柔接了一句,眼见他们夫妻手牵手,可一点也没有不想嫁的意思,所以她催问,是想让她快些把后话说出来,看能不能息了大帅的怒火。
傅玉央哪能不知八姨太这是在帮忙圆场,淡淡一笑后,接着说道:“八姨太,也许您会觉得我是在胡闹。可范蠡有泛舟五湖之志,陶渊明有采菊南山之心。不嫁富贵,只图潇洒,也是我之所愿。
“4·26事件一发生,我的人生发生了巨变。
“母亲说服我嫁来靳家,一是煜之值得一嫁,二是南北需要这样一种联姻。
“如今,玉央知煜之品性,而愿意生死相随。”
说到这里,她睇向靳劭飏,第一次在人前道出她的心志,“生死相随”四字,份量沉沉的。
因为这四个字,靳中华的脸色终于微微放霁。
杨芸贞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傅夫人看人一向很准,我们家煜之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你们夫妻能齐心,不管是于靳家,还是于江北,都是大幸。”
傅玉央也点下了头:
“对,世间婚姻,夫妻合心,才是大幸,若夫妻离心,那就是大不幸。今日,我想与你们说明的是:玉央此生,只容丈夫待我一心一意。他日,他若有二心,不管是他愿意的,或是不愿意的,我都会弃若敝履。”
这话,她说得铿锵有力,而无视众人的震惊,直视对面的陆明珠,最后扬以一笑,与她站到了同一阵营:
“婚姻当中,我与大嫂心志相同,夫妻之间,绝不容他人插足。
“如今这时代,已非封建王朝。离婚不是丑事,再嫁不是难事。
“丈夫诚心相待,妻子倾心爱戴。丈夫若无真心,妻子只能另寻高枝。
“玉央知道,这番话放肆,但这是我为人妻的底线,容不得半分贱踏,还请父亲体察……”
话音落下,二姨太噌地站起,恼火直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教誜明珠以离婚为要胁生今天这桩事的对不对?这些日子,明珠一直在你园子里,你对她洗脑了是不是?”
“不,这不是洗脑,而是我已经彻底厌倦了这种生活。”
陆明珠回头看身边脸色黑沉沉的靳劭珩,静静争辩道:
“这几年,你在外面另置公馆,日子过得滋滋润润,我在大帅府内教养元臻,度日如年,这种生活我不想再过。所以,靳劭珩,如果你厌恶了我,请放我走;如果你还有留恋,那就回来,我们一家四口继续把日子过下去;如果你不离不归,除非你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