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劭飏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就算不得志,也少有人敢当面奚落他,毕竟家世摆在那里,说不定有朝一日就平步青云了,何况那时,他已和傅家订亲,前途一片锦绣。
可就在那天,傅夫人一离去,夏侯渊就拦了他的去路,冷笑于他,说话更是毫不留情面。
他说:“靳劭飏,你就一妾生子,一不受宠于大帅,二无外祖家撑腰,不要以为摇尾乞怜于我姑母膝下,你这人生就能飞黄腾达。像你这种寡然无趣之人,我玉央表妹根本不屑一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这婚事肯定成不了。只要联姻失败,他日,我与你必将在沙场一战高下,到时,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此人心高气傲,对他充满了敌意,语尽轻蔑。
若换作他人,可能会怒而反击,干上一场。
可他忍下了。
师父说过:“大丈夫生于世,当能屈能伸。”
那时的他,的确微不足道,虽然留洋归来,满怀抱负,可事实上:当时的夏侯渊已然是桐军少帅,而他呢,一切才刚起步,自然不能和这个名满天下的夏侯三公子相提并列。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来日方长,就算两军对峙,子弹无眼,谁死谁生,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后来,他们没有再遇上过。
一直以来,靳劭飏不想知道未婚妻傅玉央长什么模样,生得是怎样一个性子,大约是受了那夏侯渊的影晌,因为他说:玉央根本不屑一嫁。
不屑。
多么鄙夷的字眼。
也是,靳家是新贵,门第高是高在父亲掌着兵权,而傅家是南方望族,傅夫人更是闻名于世的奇女子——庶子娶嫡女,的确是他高攀。
订婚前,他就这么说过:“小侄怕是配不上的。”
可傅夫人说:“我的眼里没有嫡庶之分。我看中得是你的人生志向。”
他也曾问过:“傅小姐对这桩婚姻是怎么看的?”
傅夫人的回答是这样的:“其他事,我都可以依她,可独独婚姻,她得依我。”
听那语气,他总觉得傅玉央虽养在深闺,却也是个有个性的女子。
为此,他还请求过:“我能见见傅小姐么?在订婚之前,彼此有个了解,是不是更好一些?”
傅夫人却说:“玉央不在恒城,也不在上海,她随我六哥去了香港,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的……”
后来,这婚事是约成了,可他却一直没见过傅玉央,甚至连照片都没有——也不知傅夫人是故意的,还是忘了,始终没让他知道他的未婚妻长得是怎个模样?
民间相传,傅玉央长得奇丑无比,他是不信的。
孩子的基因皆得自父母,若傅玉央长得像傅夫人,必是个美人;若长得像傅先生,定也英气不凡。
但因为夏侯渊的话,他还是作好了心理准备,随时随地等待着傅家的退婚,也就不在乎傅玉央是丑是美,长得如何了。
最终婚事能被提到日程上,并正式进入准备婚礼阶段,是他想不到的。
“靳劭飏?啧,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居然把你给吹到了上海滩?怎么,你身上的命案,这么快解决了?”
没一会儿,夏侯渊抱着军帽出现在他面前,冷峻着脸孔,客套了一句,一瞄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面,不请自坐。
此人面相长得俊气,身上却透着一股江南男子身上极少有的戾气,那戾气被掩于优雅之下,见惯了腥风血雨,闯惯了枪林弹雨,如此被打造出来的男子,都有一种野性。
说白了,在座这二位,一个淡寡无欲,一个冷酷无情,皆不是善茬,发起狠来,都能搅乱国内的政治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