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傅玉央无从了解,她只知道靳劭飏守着她,脸色白得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失血过度、疼得满头大汗又呻~吟出声的人,一点也不像是个上过战场、斩敌无数的军中长官。
对,这一刻的他,和普通人无异。
于是她的脑子里不觉回想了一下,初识时,他淡寡疏离,是个传说,陌生之极;在江城,他开始变得有血有肉,还会借酒耍无赖;新婚夜,他既惊又喜,露出了少见的温柔;被大舅算计时,他又变成了那个睿智多谋的非凡男子;巡洋舰上,还有今天,他因她而化身成为寻常男子,会害怕,会无措,会紧张……握着她的手会抖……
那全是因为,他喜欢她。
是的,他喜欢她。
在江城时,他就表白过。
他说,他喜欢她料事如神,喜欢她笑得没心没肺,喜欢她骑马时的狂野,喜欢她踢球时的活力,喜欢她把他看得透透的……
这段日子,他的言行都在告诉她这个事实。
可是,被喜欢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靳劭锋喜欢她,她不以为然;靳劭飏喜欢她,她莫名甜滋滋的……
为什么呢?
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的不同?
伤口很疼,军医给傅玉央取了弹头后,另外给注射了镇定剂,这是她陷入沉睡前在想的问题。
靳劭锋和靳劭飏,同样出身靳家,她拒绝了靳劭锋,却在一点一点接纳靳劭飏。
想不出所以然来。
她睡了去。
待醒来时却发现全身在发烧。
那是枪伤引起的。
她烧得有点稀里糊涂,只知道靳劭飏一直都在,只知道自己在火车上,只知道火车在北上,只知道感觉好疼……
时不时,她会睁眼,看到他,就会安心地继续沉下去。
是的,有他在,她很安心。
初初醒来的时候,她曾问过:“夏侯渊呢?”
他握着她的手回答:“回上海了。”
“后来没再为难我们?”
“没有。”
“你也没有为难他。”
“我的心思全在你这里,没空为难他。”
“那你和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她总觉得他说了什么很特别刺激人的话,所以,他的反应才会这么大,居然想不顾一切杀了他。
“等你好了再说。现在,乖乖的休息,什么也不许想,天塌下来有我来扛。”
他这是在心疼她?
于是,她什么都不想,昏昏沉沉继续睡。
一夜火车北归,第二天抵达了平城。
人来人往的车站上,靳军早早警戒出了一个安全通道,将VIP出口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其他列车及包厢内的乘客都被暂时管制了,为的是让靳二少和二少奶奶先行安全离开。
这一日,但凡在火车站上的来往旅客,都看到了这样一幕:一身素袍的靳二公子,牵着身着素色斜襟襦裙的二少奶奶一起下来,才貌双全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低言细语,显得亲呢无比,一点也看不出身上受了伤。
于是,列车里目睹了那场惊变的乘客,又开始窃窃私语:
“傅小姐这是没受伤,还是只受了点轻伤,已经没事了?”
“哎,你们说,夏侯少帅之前那番动静是什么意思啊?”
“那就要看今天夏侯家有什么申明了?”
“听说夏侯少帅喜欢傅大小姐,可能是想抢人吧……”
“管他呢,只要傅小姐来了江北,局势应该还是明朗的。”
……
傅玉央其实是强自振作才走了这段路。
她想给大众一个好的猜想,以安抚他们不安浮躁的情绪,所以,才强撑着走出了车站。
待一跨进来接他们的轿车,她就不想动了。
回大帅府的途中,她又睡沉了,最后还是靳劭飏将人抱回了玉缘居。
当他将她抱上他们的新床时,她微微睁了一下眼,他摸摸她发烫的额头,低低地告诉她:“到家了,安心睡吧!”
她满脸信任的“嗯”了一声,什么也不说,闭了眼,再次陷入了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