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传统礼节,大婚第七天,得行回门礼。
靳家是江北一霸,这回门礼自然也得隆重。
顾海一直跟随在靳劭飏身边担着护卫一责,回门随行人员都住在饭店,由陈年和沐寒笙看管着——这沐寒笙有军职在身,一路南来,他有护送一职。
上午八点,陈年和沐寒笙就带了卫士把回门礼尽数送到了傅家,随即靳劭飏和傅玉央由管家带着进门,去了正厅。
此刻,傅家长辈们都已到齐。
老太太坐在座南朝北的位置上,傅继业坐在左下座,夏侯静因为身子不爽没来,倒是高雪薇堂而皇之地坐了夏侯静本该坐的位置上。而二叔傅继城夫妻坐在傅继业对面。三叔傅继才夫妻坐在高雪薇边上,四姑傅继凤被安排在傅继城下座。再下面坐得都是弟弟妹妹。
傅玉央忍耐着给老太太奉了茶,还行了跪叩之礼。
老太太喝了茶盯着她,心下总归是很不满意,虽然这嫡长孙女生得是很好看,可是这性子真是叫讨嫌得很,最重要的是她还把头发剪成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有辱斯文。
这个孙女婿也不是很顺眼,总归是庶子,没嫡子金贵,实在不明白她那个高眼界的大媳妇存得什么心思,竟会把女儿低嫁了。
“起吧!玉央,既然出阁了,以后就好好在靳家相夫教子,为你丈夫开枝散叶,做个本本份份的女人,那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业。成天抛头露面,太不成提统。靳家大夫人实为德妇楷模,你以后可要好好孝敬,别动不动拿出你那些所谓的新派思想,和做婆婆的对着干,这是有违妇德的,知道吗?还有,赶紧把头发蓄起来,小时候长头发时多大家闺秀,现在剪成这样,也不知丢人现眼……”
这老太太不顾场合,一开口就是妇德妇容,明面上是说给她听的,实际上是暗指母亲没德行。
啧,这死老太婆,怎么就这么爱让人不痛快呢?
哼,你让我不痛快,我自也能让你不痛快。
傅玉央站起来时浅浅一笑,娇滴滴地说道:“祖母,大清王朝就是太守成、不思进取,最后几百年的基业全给葬送了,可见守那些过了时的旧规矩,只会亡国亡朝败尽家业,那才是真正丢人现眼的事,这脸啊彻头彻尾都丢进了历史书里。
“您岁数大了,天天守在这四四方方的园子里,不知道世界发展之快,我能理解,但往后头,您啊别再嫌弃新派思想如何如何,这时代就是新派的,您这样一直叨一直叨,不知道您身份的,会觉得您是老了不会见怪;知道您身份的,就会说,大清怪不得要亡,这都亡了多少年了,大清的后人还在追求什么旧传统,到时伤得只会是您老自个儿的颜面……”
话里尽是讥讽。
老太太一听,老脸赫然一变,怒目而拍案:“傅玉央,你给我跪下,居然敢在我面前笑话我大清王朝……”
傅玉央淡一笑,才不会将她的命令当圣旨呢,立刻反驳道:“祖母,这不是笑话,这是事实。大清已亡,您现在之所有尊荣一方,这其中有一半是我母亲的功劳,所以,您要是再这般含沙射影地折辱我母亲,您可以没有我这个孙女,我也可以没您这个祖母。中国人是讲孝道,但这孝道不是迂孝。我不是您儿子,没有那份义务必须孝敬你……您护我,我才敬您,您辱我,我为什么尊您……还有你,给我出去……”
她忽然转头,冷怼眉头轻蹙的高雪薇:“今天这种场合,没有你该坐的位置,纵然我母亲因身体不适不能出席,你也不配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