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薄雾袅袅中,靳劭飏古怪地哼笑了一记,转头看向顾海这个跟了这么多年的副官,不久之前,他才和他说过:他没有情爱,现在,他却被一个小女人勾得心痒难捺:大话果然是说不得的。
“谢谢你提醒我,顾海,这几天,我是太反常了,不过没事的,很快,她就会离开,对于我来说,她就是一段人生小插曲。”
他会整理掉的。
人生太长,而他又正值年轻,偶尔会有一些情动,好像也说得过去。
顾海睇着二少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却有点心疼,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二少,那天你和六叶先生的话,我在外头听到了,既然傅大小姐想要退婚,如果这婚真退了,你和苏小姐还是有机会的……苏小姐家世一定也惊人,能养得出这种姑娘的家庭,家中长辈必都是豁达机敏之人……”
言下之意,靳劭飏哪能不懂,但他马上就打断了他:
“顾海,她是替傅玉央来找我退婚的,她连老三这种人品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我这种终日在军营厮混、完全不解风情的老大粗?最重要的是,她是老三先看上的,顾海,我不能争……”
涩涩地,吐出最后四个字,他拔腿往东走。
顾海看在眼,沉沉吁出了一口气。
迎面朝霞耀眼,靳劭飏心里却一片灰暗,脑子里全是伊人巧笑倩兮的俏模样。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怎么会喜欢上老三深爱的姑娘?
太不应该了……
他去了马厩,跨上他最衷爱的黑风,一踢马肚,人马如箭,伴着长长的嘶叫,射了出去……风驰电掣之间,已然出了军营。
顾海见此情景,忙指挥着军车,跳上副驾驶,让人跟上。
“顾副官,旅座这是这怎么了?情绪这么大?瞧啊,黑风被他踢得都要飞起来了……旅座平常最是爱惜军马,今天太反常了……”
驾驶座上的小顺咕哝。
顾海只是轻叹。
谁没年少过?
一旦遇上个对胃口的女人,心里喜欢,却又不敢要,不能要,那滋味,谁受得了?
他们家二少啊,比不得三少那么金贵,他的路走得太坎坷了,心里又重视江北的稳定,所以给自己背上了一副沉重的担子,就半点不能由得性子来,太为难他了……
靳劭飏绕着江城狂奔一圈,顾海就跟在他身后跟了一圈。
后来,他停了下来,下马坐在柳树摇曳的河堤上,望着这座平静安详的小城,那颗浮躁的心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怎么样,好受点没?”
顾海从车里下来坐到他身边,捡了一颗石子扔到了河里,看着那平静的河水从起波澜到恢复平静,却没等来二少的回答,遂又补了一句:
“既然不想争,那就早点放了,明天下午火车就能通车……到时把人送走了,你就眼不见为净了……”
“好……”
靳劭飏倒在被江水冲得干干净净的堤石上,望着蓝蓝的天空,白水晶似的云纱,心里下定了决心:
断情。
必须得掐断。
“突然很想喝酒,一起去酒馆怎么样?”
“就现在,早上九点多,喝酒?”
“不行吗?”
“行行行。”
失恋的人最大。
虽然,这根本算不上是恋爱。
要算,也只能算是某人在单恋。
这某人才弄明白自己在喜欢姑娘,立刻就决定斩断情丝,这份冷静,这份自制,这份理智,整个江北,无人可比……
但,顾海情愿他别这么克制才好。
年轻时候不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将来,他会后悔的。
人生于世,遇上一个知己不易,而且还是个红颜知己……
“走……喝酒去……”
靳劭飏忽跳起,脸色已恢复平静。
喝酒,但为祭这夭折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