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言重。郁家上下性命都是门主给的,门主要郁苍和瑾嫣做什么,郁苍都无怨无悔……”郁苍一听夏惊羽这么说,连声请罪道。
夏惊羽淡淡地笑了笑,道:“好了。”郁苍住了口,沉着眉不说话。
“便是我救了你们又如何?人命高低贵贱,都有自己的活法,嫣儿入宫,让你们父女天涯两隔,此生也未必能有机会见面……说到底,也是我不对在先。”夏惊羽神色漫漫,话语虽然是道歉,神色间便是连那歉意都清浅地犹如那漫天飘洒的雪花。
郁苍知道夏惊羽是个什么性子,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必然也是心中这般想的,想起爱女,虽然心痛难言,仍道:“瑾嫣是自愿请命入宫,与门主无干,她想为门主做些事,便是属下也拦不住她,只是她一腔情意……”
话说到此处,郁苍顿时住了口,接下来的话,却是十成十地不该说了。他自觉失言,抬眼看了一眼夏惊羽。夏惊羽却似无知无觉不曾听到他多嘴的半句一般,神色淡然,眼神缥缈地望着眼前的漫天雪色,不言不语。
郁苍见他似是不曾听到,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却又为自己的傻女儿默默地哀叹了一番,这天底下的痴儿女,怎会为了心中人的所念,甘愿舍下自己的一切,去做一件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他心中默默地想着,一时也不曾注意夏惊羽淡然如神祗的面色间,微微起了一丝波动。
郁瑾嫣,那个如烈日朝阳一般耀眼活泼的女孩,在他身边长大,整日里围着他“二公子”“二公子”地叫,离了夏府,别人都叫他门主,唯独她要跟旁人不同,叫他的时候,那眼神的热烈他并非不懂。只是……他还有要紧的事要做罢了。
千翎门创立之初,初成气候,他便拟定了这样的计划,派人入宫,寻机会将林半夏偷出来。貌美的女子不是没有,他已寻了几个根底好的教习,但是能够将此事办得不透风声的,他却不能打包票。
那些美貌女子,有身陷风尘的,也有背负血海深仇的,每一个都能用,但每一个却也都不能用的尽如心意,这身陷风尘的若是得了荣华富贵,将此事抛之脑后,或不慎透漏了风声,那背负血海深仇的,若是一招棋错,将心思用在了报仇上,那便大大地耽误了大计。
他费尽心思**,心中却始终投鼠忌器,那一日,正在他坐在廊下苦恼,她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来,知晓了这个消息,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一双瞳仁亮得惊人,直着脖子道:“我可以入宫!”
夏惊羽淡淡地扬眉瞟了她一眼,道:“你父亲适才寻你,是有事情找你。你去寻他吧。”
郁瑾嫣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又道:“我要入宫!”
夏惊羽不欲与她多言,沉下眼睑,道:“若是他寻不到你,你少不得又要挨一顿训斥,赶紧去吧。”
郁瑾嫣打定了主意一般,他说完了话,又道:“你安排我入宫吧,我可以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