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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徐曼青想了许久,最后便也觉得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她现在是刚进门的新妇,还没安生两天就开始心思乱飞,很容易给人一种不安于室的感觉。

而能将这件事提上日程的突破口,便是徐奋上私塾的事情。

像项寡妇那样娘家可以算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家碧玉,原本就把读书一事看得很重。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种代代相传的传统观念,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精神鸦片,也不知是不是项望山本身好武,否则怎么会这个年纪了也还没下过考场?可项寡妇不会反对徐奋上私塾这事却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自从那次在集市上买了笔墨纸砚之后,徐曼青就开始不大让徐奋沾手家务的事情了,反正现下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她手脚向来麻利,做那点活也费不了什么功夫,还不如节约出时间来让徐奋好好练练字,这字若写不好跟拿状元也是无缘的。

好在大齐的文字和文化跟徐曼青在历史书上接触到的古代文化差不离儿,就连那汉字都是一模一样的繁体字。可惜徐青出身农家,本就没有受过教育,搞不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说难听点就是个文盲。所以哪怕徐曼青对三字经、论语、诗经什么的都还算熟悉,但也是不能帮忙辅导徐奋的,否则穿了帮麻烦就大了。

那项寡妇见徐奋勤力,也不知是不是对他产生了移情作用,还真是非常照顾这个小萝卜头的。

项寡妇不仅亲自指导徐奋练字,还将压在箱底的以前的秀才老爹留给她的书都翻了出来让徐奋用。

有时候徐奋遇上书中不懂的字或者是不明白的句子,都乐意去请教项寡妇。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的感情增益不少,可若说这样就能到了项寡妇同意她出门揽活儿的程度,确实也还欠点火候。

那日,项寡妇从外面接了几件刺绣的活计,绣品也不复杂,就是在几条丝质手绢的边角上绣些小花,可项寡妇毕竟是有些年岁了,眼睛难免老花,那细线半天穿不过针眼儿,下手绣的时候也要将手帕拿离眼睛很远才能对准位置。

徐曼青看着项寡妇着实辛苦,但自己在刺绣这个行当上又确实是一无是处。

毕竟现代人谁还会去穿手工缝制的衣服,就算要穿,那也是请裁缝来做,断然是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的。

项寡妇对徐曼青女红不好这件事倒也不埋怨,毕竟在第一次决定要去徐家下聘将徐青抬进门来的时候,早就打听到这个缺点了。现下既然已经将人娶进门了,就更没有什么埋怨的由头了。

徐曼青坐在项寡妇身边看了半晌,这刺绣帮不上忙,穿针还是可以给点力的。

项寡妇也由得她帮忙穿针,看徐曼青没一会就把针给穿好了,便只得摇头叹息道:“老咯,老咯。”

徐曼青见项寡妇在感慨,便赶紧打蛇随棍上地试探道:“娘,都怪我不好,这刺绣女红样样都拿不出手,本还想为你分忧,可我这手一拿针就变成了脚似的,着实没办法。”

项寡妇笑道:“我也不怪你,每个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其实也不止你一个闺女女红不好的。”

徐曼青顿了顿,又开声问道:“娘,那您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合适我做的活计可以多挣点钱的?我一整天闲着在家也是无事,又想到若日后想送徐奋上私塾,这拜师礼和束的钱……”

项寡妇一听徐曼青提到这茬,脸色果然僵了一下。

“徐奋上私塾的事情还急不得,而且他现在早就过了读幼学的年纪,若是要跟同龄人一起,那便要先自行在家补好功课。”

“别的我不敢说,但幼学启蒙方面我这个老婆子是不会输给那些讲课夫子的,我觉着还是先在家给徐奋练好字,将基础打好。急忙着送他去,到时候跟不上教学进度也是不合适的。”

徐曼青想想也是,虽说大齐也隐隐地有一种封建时代特有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风气,但项寡妇却是个例外。

估计是当年项寡妇的老爹想着自家闺女以后必定是要为夫家传宗接代的,高深的东西不用学,但幼学启蒙却非常重要,故而就教了女儿这一手,想不到误打误撞还用到徐奋身上了。

徐曼青心怀感激地站起身来朝项寡妇福了一福:“媳妇在这里替奋儿谢过娘了。”

项寡妇赶紧将她拉起来:“都是一家人,没好说什么谢不谢的。”

“可这拜师礼和束花费甚多,我担心日后会给家里造成负担……”徐曼青还是不死心。

项寡妇自然也是知道这咸安城里私塾的行情的,这徐曼青为自家弟弟的未来筹谋,本应是无可厚非之事,可她毕竟是新妇,再加上项望山出征在外无法圆房,感觉这段婚姻还是充满了各种变数。若徐曼青长相再普通一些,就跟薛灵那样的,她估计挣扎一下也就放人出去谋活计了,可徐曼青这脸蛋这身段,放出去抛头露面的只怕会招来闲言碎语。

“这事我另外再想想办法,现下先别急。”

项寡妇顿了一下,见徐曼青脸上隐隐地有些失落,又转移话题道:“今日是初一了,你嫁过来也快一个月了,也该去衙门口那边领这个月的补助银子了。如今你嫁了过来,徐家也能多领一份,项家的这份你也一起收着存起来,就当是我给奋儿尽一份力了。”

项寡妇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做了相当大的让步了。徐曼青虽然心中感激,但又想到这两家人的补助银子加起来也不过只得三钱,这样一来也不知道要存上多久才能凑齐徐奋的教育经费了。

可今日项寡妇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虽然没有明说,但项寡妇心中就是抵触徐曼青出去做活的事情,徐曼青也没辙,只得暂且停了这个话题,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去衙门口领月例银子。

徐曼青自上次回门之后,为了安项寡妇的心便一直呆在家中没再出来,在这种没网线没电视没娱乐的时代,差点没把她给憋疯了。

虽然今日的最终目的没有达到,但怎么说也是难得的出门放风的日子,也算是个小小的安慰了。

衙门口和衙门其实不是一个概念。

衙门是正儿八经的官老爷和官差办公的地方,而衙门口只是衙门在城中的分支,负责办理一些分发米粮补助和登记造册之类的杂事,东南西北都各有一个,徐曼青今儿要去的衙门口是离项家比较近的南口。

出门前项寡妇就给她指了路,后来又担心徐曼青找不着北,还交代她先去赵家一趟,最好能让薛灵陪着她走一趟。

薛灵原本就是个爱玩的,平日里除了早晨那段时间要帮忙蒸豆腐,其他的时间也挺空闲的,见徐曼青来寻她,二话不说就跟着出去了,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也冲淡了不少方才的哀愁。

见徐曼青说话之间有些无精打采的,薛灵还以为是她被憋闷了,赶紧说了不少趣事想要逗她开心,可后来细问才知道,原来徐曼青是在为徐奋凑学费而发愁,这才了然道:“这男人找活计还好说,女人找活计却是非常不容易的,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盘算了?”

徐曼青也不打算隐瞒,就将自己对化妆感兴趣想学着范嫂子那样当喜娘的计划给说出来了,谁知话刚说完,便被薛灵劈头盖脸地泼了盆冷水。

“这喜娘的行当讲究家族传承,可不是什么人想半路出家都成的。”

“你别看范嫂子这样,其实她娘原本就是这十里八乡有名儿的喜娘,那一手上妆的功夫,也是得到周围人的认可的。”

“况且就算你婆婆答应让你出来做这个行当,可也得有喜事的人家知道你这号人物,愿意上门请你才成啊!”

“这范嫂子家里上一代就经营了快一辈子,传到她这代,已经有固定的揽活儿的门路了。你这初来乍到的,如果没有个师傅愿意带你,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事落在你头上?”

徐曼青哪里想到想找个活干还有这么多的门门道道,咋听之下也有些灰心丧气。

“那我去拜个师傅也不成么?”

薛灵本不想这么打击徐曼青,可现实摆在哪儿,说再多的好话也是改变不了的。

“这喜娘其实是一个很有赚头的行当,你想啊,哪家哪户结婚能少得了这个角色啊?若家里儿子多的,得办上好几次呢!可就是因为好赚,所以才肥水不流外人田,婆传母母传女,就算哪家人没有合适当喜娘的媳妇子,那也还有堂系表系的亲戚,除非你能攀上什么人愿意带着你入门,否则就凭你自己一人是成不了事的。”

徐曼青叹了口气,看来这万事开头难是放在哪个时代都不会错的真理。

见徐曼青脸色不好,薛灵赶紧安慰道:“你也不用这么恼,这事儿虽然是难办些,但也不是没门路的。耐着性子多打听打听,或许会有机会的。”

徐曼青苦笑了一下:“阿灵,你家那口子是做买卖的,你平日里的消息也比我这整日被关在家里的人灵通多了,若真有什么好的机会,可千万要告诉我才好。”

薛灵见徐曼青这般信得过自己,自然是满口应下。

待两人谈得差不多,这衙门口也到了。

衙门口其实很好认,初一是每个月发补助银子的日子,早就有一溜串的人排在那儿等着领钱了,薛灵和徐曼青寻到了队尾,乖乖地随着人流排起了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