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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新房里的床上用品一水儿都是崭新的,高床软枕的不知要比洪村的条件好了多少倍。

徐曼青美美地睡了一觉,几乎是一夜无梦。

原本徐曼青还有点担心在没有闹钟的古代,出嫁第一天无法按时起身给婆婆请安的,但真是多亏了床底绑的那只“鸡丈夫”,天才刚蒙蒙亮,它就已经忍不住蹦q着引吭高歌了。

这一声嘹亮的近距离鸡啼,差点没把徐曼青给吓得翻到床下来,瞬间就把所有的瞌睡虫给吓得没了影,外带着连额上都开始飙出了那么点冷汗。

徐曼青抚着自己被吓得活蹦乱跳的小心肝,翻身下床一下就把那只花公鸡捞了过来,狠狠地捏了两下它的鸡冠子。

“你小子那么勤快做什么?嫌你姐姐我还不够惨的啊?嫁给你就算了,还要被你吓!我容易么我?!”

那公鸡跟徐曼青大眼对小眼,对视两秒之后,忽然很不屑地撇开了头去,颇有一副“我为何要把你放在眼里”的嚣张感。

被一直鸡红果果地鄙视了,徐曼青只觉得又好气又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穿到了这幅年轻的躯体里来的缘故,智商水平好像还真的跟着有些下降了。

将手中的公鸡给放了,徐曼青整理好了床铺,草草洗漱之后便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坐在妆台前将自己的头发给挽了起来。

这古代的发髻她会挽的样式还算是多的,毕竟以前也曾经受聘为某个知名的剧组做定妆,那时候她便借机把各种发髻的类型好好地研究了一番,只不过平日的工作里少有能用上的机会,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要用到自己身上,只能说世事无常。

徐曼青瞄了一眼妆台上的首饰盒,虽然她之前便跟项寡妇明说了自己不要任何彩礼,但项寡妇也还是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些头面。除了昨日出嫁前用的那套之外,这首饰盒里还有些样式别致的簪子和花钿,更适合日常使用。而且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在里面发现了一对金制的耳环。

在这连银元宝都难得一见的大齐,一般人家能拿出这样一对金耳环来给新媳妇,实在是十分不错的了。看来这项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殷实一些,可惜当时的徐青真是被屎糊了眼,放着这样一户好人家不嫁,偏要去给那没心没肺的王志远当妾。

徐曼青叹了口气,只能说性格决定命运,徐青那样的性子,无论是嫁到哪家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徐曼青原本打算朴素一些,什么首饰也不戴就这般素面朝天地去拜见婆婆,可又想到这首饰盒是婆婆送的礼物,若不用上那么一两样似乎有点打婆婆的脸了,于是才细细地在盒子里翻找了一下,寻了一支朴素大方的银钗,在发髻上比划了一下之后,便叉了进去。

在铜镜中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曼青对自己的妆容觉得还算满意,既不过于艳俗又有新嫁娘的喜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讨得婆婆的欢心,这才出了门去。

果然,当下时间还早,项寡妇的房里还没见动静。

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新媳妇是要一直站在门外等候婆婆传唤之后才能进去请安的,但项家算是寻常小户,因离得本家远,也不需要拜祠堂和见旁系的叔伯亲戚,哪里用得着这样死板的规矩,徐曼青也没干等着,直接就打水进厨房里烧了,想着水好了项寡妇应该就会起身了,正好可以用上这温水洗漱一番。

果然未过多时,便可隐约看见项寡妇屋的窗前有人影在晃动。

徐曼青舀好水端过去,在项寡妇门外轻声唤道:“娘,您醒了吗?”

项寡妇在里头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就开了门。

徐曼青随着进了去,给项寡妇跪下磕了个头,“媳妇给娘请安了。”

项寡妇见徐曼青如此乖巧懂事,心中也是欢喜,见徐曼青给自己请安,赶紧就递了个红色的荷包过去,又从自己手腕上褪了一个玉镯子,套在徐曼青的手上。

“进了我们项家的门,以后就是项家的人了,也难为你这般等我们家望山,若他终有一日衣锦还乡,我定不会让他负你。”

徐曼青一听,也知道项寡妇是在表态了,赶紧露出一副娇羞表情道:“娘您说什么哪?这都是媳妇应做的本分。”

项寡妇说了两句,就让徐曼青站起身来了,并没有像寻常婆婆那样总喜欢训话训个半天以达到给给新媳妇一个下马威的目的。

项寡妇始终是个心软的,徐曼青心中清楚,只要她安分守己,在项家的日子想必是会很好过的。

看项寡妇训完了话,徐曼青就将热水端了进来,伺候项寡妇洗漱。

其实项寡妇平日寡居惯了,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也从来没用人伺候过,如今有个小媳妇站在自己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洗漱,心中还觉得别扭,便交待徐曼青以后不必服侍她洗漱了。

徐曼青倒也不矫情,直接便应下了,接着又笑道:“那我先去将早饭做一做,娘您先忙着。”

项寡妇应了一声,看徐曼青出了门去,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下了。

看来这徐曼青在进门前和进门后性子是一点都没变,都是那样的谦和有礼,干活也勤快,完全没有当初打听来的传言里说的那般笨手笨脚拈轻怕重的坏习性,看来她坚持将徐曼青迎进门真不算是个错事。

传言毕竟是传言,这十有八九都是夸大了的。

项寡妇坐在饭桌前,看徐曼青准备好的油膜和玉米茬粥,旁边还放着两小碟酱菜,跟她平日里弄的差不多,也算是有模有样的,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徐曼青在心底暗自吐了吐舌头,这完全是多亏了徐奋这几日对她的突击指导,现下她不仅能弄出简单的早饭了,连家常菜都能做出好几道来,至少在回门之前,应付项寡妇是完全没问题了。

都说第一印象最重要,这三天里她可要好好地表现表现,也好为以后的安逸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

项寡妇一边用早饭,一边问道:“昨天还真是委屈你了,望山不在,还得让鸡在你屋里呆了一夜。”

徐曼青照例要装娇羞没接话,项寡妇又吩咐道:“这只花公鸡可是特意挑选的,是头一窝小鸡里个头最大最好的,长出鸡冠子来之后就一直分开养着。我们这都有个说法,若是家里面有男人出门打仗,就要养这样一只公鸡在家里,一来是辟邪镇宅,二来听说这公鸡有灵性能感应,若它好好的,就说明你男人在军队里也是好好的。”

徐曼青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这鸡的作用还不止是可以代替男人赢取媳妇,而且还有这等神奇的卜问凶吉的意思在里面。又思及以前的通讯实在是不发达,若真有士兵战死了,家里人搞不好要几年后才会收到噩耗。

也难怪古代的人要这般迷信,估计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想辗转寄托一下对亲人的思念罢了。

“所以这只鸡一定要养好了,可不能让它出什么岔子。”

徐曼青赶紧点头应下了,若这鸡要真被她养死了,那罪过可就大了,看来以后她都要把这只鸡当成大爷来供着才行啊……

“你家里娘亲去得早,有些事你年纪小,身边没人提点着你,或许你也不大清楚。”项寡妇笑道,“平日里我也不会拦着你不让你出门,只不过新嫁娘在回门前是不能去别家串门的,以免自己的福气被别家分了。”

徐曼青点了点头,心下却想,这习俗应该不是怕福气被别家分了这么简单吧?

貌似听徐奋提起过,说新嫁娘若刚入门,第二日就去了别人家,不就有点那么红杏出墙的意思了么?所以至少都要被关着三天,等到回门那日才给放出去。

项寡妇此番话已是故意避重就轻了,不过这是风俗,就是皇帝嫁公主也只能这样,徐曼青也就赶紧点头应下了。

项寡妇又道:“回门那日你就把徐小爷给接过来吧,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在村里呆久了也不合适。”

徐曼青见项寡妇主动提起要接徐奋进城的事,心里十分感激。若项寡妇刻意不提这档子事,她是不好主动提的。

这项寡妇果然是个心善的,徐曼青眼眶一热,又赶紧给项寡妇夹了几筷子菜。

“娘,您多吃些,您太瘦了。”

项寡妇这辈子就只有项望山一个儿子,项望山虽好,但估计是因为爹去的早,项望山从小性子便独立惯了,很少粘人,长大之后还颇有些莫测高深的样子,有时候连她这个做亲娘的都不知道儿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有时候难免会羡慕那些有女儿命的,身边有个贴心小棉袄一样的乖巧人儿,不知得多舒心啊!

项寡妇看着那给自己夹菜的徐曼青,心中更是欢喜,至少在项望山随军出征的时间里,她有这乖巧的媳妇儿陪着,日子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