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信,人类都是有依赖性的,长时间和一个人相处,所谓的感觉上就会出现很大的偏差。有人会说,这叫日久生情,我也愿意相信这个解释。当然,这必须要是一男一女的情况下才可以,如果是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就另当别论了。
我的内心已经变异,恍惚之间似乎换了个人,当自己从一场春-梦中惊醒,汗流浃背不断喘着粗气。黑暗中,低头看向身旁躺着的人,他均匀的呼吸着,甚至没有一丝变化。我渐渐抚平内心的波澜,回想那个让我羞赧的梦。
第二天一早,圆圆吵着要上厕所,邓绍被小丫头折腾的够呛,只能举了白旗。回来的时候,邓绍见我仍旧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说:“昨天晚上做梦了?”
我心下一惊,没有底气的点点头,说:“嗯,你怎么知道的?”
邓绍笑着捂住圆圆的耳朵,说:“还是春-梦,对不对?”
我惊讶的坐起身,顶着乱糟糟的发型,嘴唇干裂的刺痛,我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说:“不是,是个噩梦。”
邓绍不急着揭穿我的谎言,扫了我一眼后,替圆圆穿好衣服,说:“那时候我是醒着呢,若不是春-梦,你半夜换内裤干嘛?”
我窘迫的低下头,心里犹如野鹿奔腾一般,羞赧着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愤恨的扫过邓绍微笑的脸。
邓绍不紧不慢道:“幻想的人是谁?”
我脱口而出:“罗玉凤。”
邓绍哈哈大笑,捂着圆圆的耳朵说:“没想到你小子的口味这么重,幻想叔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比作是她?”
我僵硬的瞪大双眼,眼神飘忽不定,心虚道:“谁幻想你了?”
“不是吗?”邓绍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着:“既然不是幻想我,那为什么醒来第一眼看的是我?依据心理学来讲,这叫下意识反射,俗称条件反射。”
我已哑口无言,手里攥着被子的一角,顽抗到底说:“我真的没有,在说了,你又不是女的。”
邓绍眉开眼笑,说:“成,那你就继续抵赖吧。”
大概我与邓绍说的久了,圆圆有些不耐烦,明明自己耳聪目明,却偏偏被邓绍捂住了耳朵,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挥开邓绍的手,嚷道:“二叔,你和六叔表白就不能让我听听吗?”
邓绍伸手在圆圆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道:“你个小丫头,怎么就知道二叔在和你六叔表白?而不是你六叔和二叔表白呢?”
“嗯?”圆圆纳闷起来,吱吱呜呜半天说:“那六叔和二叔表白了?”
我立刻摇摇头,瞪大双眼说:“当然没有,圆圆你还小,应该还不明白啥叫表白吧?”
“你少瞧不起人”圆圆扬起下巴,眼神中闪烁着光辉,笃定道:“我当然知道什么叫表白,电视里不是经常演吗?”
“得,又是一个深受电视毒害的花骨朵,看来祖国的未来堪忧了。”邓绍笑着给圆圆背上书包,牵着圆圆的手走到门口说:“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嗯,等我回来。”邓绍牵着圆圆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巴掌大的屋里,对于‘我等你’这么简单的词汇来说,我更愿意相信它只是一种敷衍人的表现,可事实并非如此,我真的想等他回来。
因为,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邓绍。
今天,我不打算赖床,而是决定去丁大鹏的铺子里瞧瞧,至少在他从看守所回来的第一天,我总要表现的十分积极。出门时,我瞥见邓绍的白色衬衣卷放在写字台上,心想不如就拿去洗了,我快速的塞到袋子里出了门。
再次见到丁大鹏时,他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不见当初脑满肠肥的感觉,眼圈乌黑看上去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他整个人堆缩在店铺门口的椅子上,颓废中又带有重获自由的喜悦。
“大鹏哥?”我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丁大鹏涣散的暮光在我叫他的时候凝集了焦距,微微冲我一笑:“六子来了,这次还多亏了你,不然哥还出不来呢。”
“我什么也没做啊?”我迷茫道。
“你嫂子都和哥说了,要不是你帮忙照顾那城管,哥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来。”丁大鹏站起身,铁哥们似的搂住我的肩膀说:“往后哥就把这个店交给你了,我决定和你嫂子去别的地方开分店,你看咋样?”
“交给我?”
“嗯,交给你”丁大鹏抬头仰望店铺,说:“这里也是哥一手干出来的,虽然有点不舍得,但终究想换个地方去生活。”
“既然舍不得就别走了”我挣脱丁大鹏的手臂,继续说:“在说了,我也没有经验,实在做不来,我还是等嫂子教我学摊煎饼吧。”
丁大鹏伸手在我肩膀上拍拍:“既然如此哥也不勉强你,那就明天开始让你嫂子教你摊煎饼吧。”
听丁大鹏这么一说,我大致可以认为他是在‘敷衍’我,其实打他的内心里就没打算把店交给我,只不过是为了表明好看而已。至少不会让我认为他是个没有情义的人。
“手里拎的什么?”丁大鹏问道。
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说:“邓哥的衣服,我一会要送去洗。”
“为什么不在家里洗?”
我摇摇头:“他的衣服好像挺贵的,我怕给他洗坏了。”
“也是”丁大鹏傻笑着,呲着一口黄牙,继续说:“那这钱哥出来,我看这洗这衣服至少要三十以上,哥给你五十,剩下的你留着花。”说完,丁大鹏从兜里抽了一张五十的递给我。不过我却没接,反而说:“五十块钱就打发人家了?你把人家打成那样,人家可连手都没还,你真当人家打不过你?”
我心里愤愤不平,更多是想狠狠宰丁大鹏一次,至少也可以为邓绍出口恶气。
丁大鹏想了一会儿,又从兜里拿了一张一百的递给我。
“这回行了吧?”
我点点头把钱塞到裤兜里,丁大鹏见我动作流畅,一点拒绝的心思都没有,这才皱眉问道:“我咋感觉你这么向着邓绍,反而不向着哥了呢?”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为了避免笨嘴拙舌惹出乱子,急忙逃窜道:“我先走了,明天在来看你。”我快速走到马路边上,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交代,回头说:“大鹏哥,你该刷牙了。”
我边走边笑,心想丁大鹏一定会怒火攻心,最后回家扎个小人,坐在床上边骂边打,那种场面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我拎着衬衣进了干洗店,招呼我的是一个年级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见我进来,笑脸相迎道:“请问洗什么?”
我把袋子里的衣服取出来放在柜台上,指了指说:“就这件衣服,多少钱?”
男孩把衣服打开,正准备说价钱,可却看见衬衣里还有一件衣服。他犹如挑起兰花指一般,扯出衬衣里的内裤说:“这个我们店里不洗的。”
我尴尬的从男孩手中抢过内裤,挤出一丝笑容说:“这个我忘记放在衣服里了,不好意思。”
男孩从容的笑了笑,说:“三十五块,明天晚上可以来取。”
我点点头,从兜里拿出刚才丁大鹏给的那五十块钱放在柜台上,说:“一定要洗干净了。”
男孩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们店都是机器洗的,保证干净。”男孩从柜台上拿起衣服,在半空中抖了抖,眼神扫过衬衣,急忙又瞧了瞧我,纳闷道:“这衣服够大的,应该不是你的吧?”
我点点头。
男孩咧嘴笑了起来,说:“那行了,你明天晚上过来取就行了,这是单据,记得别丢了。”
我把单据攥在手里,出门时还在回想刚才男孩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着慎得慌。
路上,我趁四下无人,把邓绍的内裤拿了出来,平平整整的叠好,随即放在左边的裤兜里,这才急忙往市场走去。
邓绍住院的时候,我记得他曾经说过想喝鸡汤,我却迟迟没有买过,说实在的,那时我还是很心疼钱的,至少对邓绍来说,我没有现在这么下血本。
我在周围的摊位上挑了一只土鸡,肥硕、头小、腿细、有精神、毛色亮,这样的母鸡用来炖鸡汤最好不过了,只是价钱偏贵。
我在菜市场找人帮我宰了鸡、顺带拔了毛,带着前所有为的兴奋劲跑回来了家。
一进门我就看见房东在那洗衣服,急忙说:“大姐,我今天能用下你的厨房吗?”
大姐笑笑:“用吧,姐的厨房也不是经常做饭,正好添点人气。”
回到屋里,我把鸡放在桌子上,累的往被子上一座,不自觉的从兜里把邓绍的内裤拿了出来。
展开来看,什么图案也没有,倒是质量柔滑。
不知为什么,手里拿着邓绍最贴身的衣物,心里竟莫名的悸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