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安撑着伞,按照大宝二宝告诉她的地址寻找他们的幼儿园。
今天天气不好,所以他们没来给她送蛋糕,所以她便走出来找他们了。
忽然一辆汽车从她面前驶过,大约行驶了十几米,忽然又停下。
汽车缓缓又倒回她面前。
车窗打开,竟然露出一张明艳的脸,一头黑色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
她不是别人,正是修宛柳,失踪了三年的修宛柳。
此刻,修宛柳的汽车后车座还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冷漠如水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一座雕塑。
“你到底在做什么?”男人冷冷问修宛柳,语气尽是不耐烦。
“我看到了一个熟人……”修宛柳发现暖安神情呆滞,不认识她了一样,而且身上邋里邋遢,想到传言她疯了,不由嚣张地从车中走下,对着暖安就是一个巴掌。
半边脸被扇了一下,似乎在发烧,有着强烈的麻木感觉,似乎脸上的血液已经不在流通。
暖安摸着自己半边脸发呆,而车内那个神秘的男人湛亮的视线似乎通过车窗扫到了她。
暖安不知道反抗,她脑子又开始不清不楚。
修宛柳就喜欢欺负她这样的残疾人。
“大宝……二宝……”她喃喃地念着宝宝的小名,低下头,开始想他们告诉过她的他们幼儿园的地址,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然后,她突然看到车门打开了,那个神秘的男人竟然下了车。
修宛柳脸色一白,抓住他的胳膊:“迎白,你要做什么?待在车里就好了……”
江迎白却固执地走向暖安,跟她一起站在屋檐下。
雨水顺着他发丝流到眼睛里,打湿了他长长的眼睫毛。他面向暖安,胸腔轻轻地起伏着。
这个女人好面熟。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修宛柳告诉他,车祸之后他失忆了。
暖安也仰起头,看向江迎白。
就这么看着他。
越看越觉得熟悉。
心里告诉自己要去找大宝二宝,可是就只能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撤不开眼。
“你为什么盯着我看?”暖安恐惧地想,他一定是人贩子。
叶安城对她说,如果有人盯着她,她要快点跑开,那可能是人贩子。
手指紧紧地拽着衣角,按得指节发白。
过了好半晌。“你又看着我干什么?”江迎白忽然说道,“我长得很好看?”
他话虽如此,眼睛依旧是闲闲地看着白茫茫的大雨,身子动也不动一下。
这时候暖安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左边胳膊竟然是断了半截。
他残废了。
暖安赶紧收回视线,然后准备冒雨去找大宝二宝。
白茫茫的天地间,都是哗哗的雨声,雨水打在脸上,眼睛立刻迷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女人。”江迎白喊住了她。接着,他用完好无损的右手从车里拿出一把黑伞,“我在这儿等人,不着急走。”他把伞往暖安面前一送,“给你,快回家去吧。”
暖安犹疑了一下,慢慢接过那把伞。
然后撑起伞,飞快地走入雨中。走了好半天,暖安才想起自己好像被打了一把掌,还拿了人家的伞。
——
江迎白坐回汽车,狭长的眸微微合上,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住他。
那个女人,像是他很重要的人。
可是他想不起来,就像是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额头有个伤口,自己的手臂为什么断了。
他的记忆为什么消失。
这些他都想不起来了。
三个月前,他醒过来的时候,只遇到修宛柳。
修宛柳告诉他,是她一直在照顾跌下悬崖变成植物人的他。
他的手臂就是开车不小心撞向悬崖的时候,跌断的。
修宛柳还告诉他,她和他是情人关系,他们一直在马来西亚生活。
可是他的心从未为修宛柳跳动。
她是谁,他都记不起来。
不过她说得认真,所以他不忍弃她而去。
他依稀记得自己的家乡在A城,所以今天他逼着修宛柳把他送回来。
江迎白坐在汽车里,想到刚才遇到的那个行为怪异的女人,她大概是个疯子吧。
忽然,他听到刚才女人离开的方向传出一声尖叫。
本能一样,他立刻打开车门冲了过去。
——
南城区到处都是胡同。暖安在胡同里慢慢地摸索着,找不到路,她的病又犯了,不由发出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让江迎白冲了进来。
不过,他发现那个女人好好的没事,便停住靠近的脚步。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忍心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默默地跟住了她,算是护送她吧。
她不知道在找什么地方,从一个胡同出来却进入了另一个,总也出不去。
空气里漂浮着粉尘,灰蒙蒙的,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煤味。
忽然传来一声小孩子的奶声奶气却尖利的呼喊:“坏人,放开我家二宝……”
暖安听到那个声音,整个人都激动了:“大宝,二宝……”
她朝着声音的地方冲过去。
江迎白想也没想的,也跟着她跑过去。
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正抱着两个两三岁的幼童,想往自己车里塞。
二宝哭了,哭的可怜。
大宝目眦尽裂,疯狂地踢打抱着他的男人:“人贩子,你这个人贩子……”
大宝忽然看到了跑过来的一男一女:“妈妈,妈妈……快救二宝……”
暖安冲上去,抓住人贩子的手臂便是一口。
“啊……你这个疯狗!”男人一把推开暖安,暖安跌倒在地上,男人手臂吃痛,大宝和二宝挣脱出他的手。
男人继续抓大宝和二宝,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冲过来,他虽然手臂只有一个,但是长腿一个回旋踢,将男人给扫在地上。
修宛柳也跑过来:“啊!”她尖叫一声:“江迎白……你疯了么?那你病刚好,手臂还没接上呢,怎么就那么冲动?不要命了么?”
“报警!”江迎白厉声吩咐。
修宛柳脸色一白,像是想起什么,后退一步:“不能报警。”否则她当年劫走江迎白的秘密就会暴露,她现在可是被通缉的逃犯。
修宛柳抓住江迎白的胳膊,要把他拽走。
忽然,暖安、拉住他的手臂:“江迎白?”
江迎白拧眉看向暖安:“你认识我?”
暖安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什么记忆要从脑海里冲出来,她痛的难受,几乎哭出来:“我想不起来,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