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笙歌踏上了回国的旅程,这一段混乱的情谊像一个锋利的楔子扎进林笙歌内心的原点,悄无声息地在心头吐出第一根丝,悄无声息地织成了一张网。
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张网上注定的败者,只不过后来的后来,当她试图把这张网揭开扯得鲜血淋漓的时候才发觉,网上的猎物,远不止自己看一人罢了.....
循规蹈矩地等着太阳从东升到西斜,轮转一圈便是一天。
林笙歌偷偷的附近的一家小公司当了设计师,自己新的办公室的栏杆也没装饰繁复的雕花,素素白白清清爽爽的样子很让人满意。
比起御夜麟的公司,这里不算忙。御泽找到她的时候,得知林笙歌换了家公司也没有说什么。
也许,御泽认为她放弃了。
林笙歌坐在窗边,等着阳光照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桌上的小白瓷杯里,杯子里的菊花茶汤金灿灿的,不知道是花瓣萃出来的还是阳光抛下来的。
彼时是初秋,院落外的法桐开始掉下那么一两片的叶子挂在石榴树的枝头,于是快要膨胀起来的小石榴就红艳艳地躲到后面去了。
生活的节奏缓慢又单调,于是林笙歌有足够多的时间消磨余下的时间。倒不是颓废,只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便觉得这样的日子也算来日可期。
比如她可以迎着每一个晨光熹微的朝阳带着一束花放到母亲墓碑前,然后花上一整天的时间陪着她。
过了几天林笙歌也见到过白静暖。她挽着身边高大男人的动作很优雅,不过白静暖却没有那么高兴。
“你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出国玩也不告诉我。”
林笙歌笑了笑,“又不好玩,叫你做什么?”
她可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四周都是苏家的高档品了。
“他是谁?”
白静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孩,“我爸逼我处的男朋友。”语气里带着不小的嫌弃。
“挺好的。”
林笙歌也曾见过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孩子,认认真真地挑了一束玫瑰,托在祝福的卡片上写了“笙歌,很高兴遇见你。”
这些过去熟识的人们早已成为林笙歌生命中的过客,宋声也没有了当初的纯真。
林笙歌把精心挑选的花束送到他们的手上,“你的确该收收心了。”
白静暖让自己的男友先离开,然后推了推林笙歌,“这个人是我爸看上的联姻,我和他什么感情都没有……天啊,赐给我个墨守规那样的人救了我吧。”
“我和墨守规……没有任何关系了。”
把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随后分道扬镳。
白静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发现了我该去做的事情。”
比如找到御夜麟,她相信御夜麟只是和叶清歌之间的爱情,但御夜麟也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你不会真的爱上了御夜麟吧?”白静暖想了想,还是压下来这几天华夏国发生的事情。
“也许吧,谁让爱情根本就没有定数。”
林笙歌看着白静暖颔首言谢走出自己的新办公地点,把一份祝福和期许传递到白静暖的心上。
生活太过平淡,平淡到林笙歌甚至不再期待波澜的出现,或者说缩在名为平淡的壳子里,从潜意识里拒绝着惊喜的降临。
……
一个普通周末的傍晚,小公司最大的弊端就是加班。
突然,皮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林笙歌转头,发现一个熟悉的高高的身影正站在拥挤的门内,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逆光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像是一一个剪影,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林笙歌怔怔地看着御夜麟,看着他在暗处隐隐透出的眸光,看着他从暗处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微微向自己颔首。风铃碰撞在空气中留下的尾音,窗外微风掀动树叶的沙沙响动,一切被尽收眼底,一切被铭刻进记忆。
“你不是我的员工吗,怎么会在这?”御夜麟的声音不喜不怒。
“巧合?”林笙歌原地踌躇几秒钟,却还是双手抱胸装作若无其事般地回答,“你父亲不喜欢我留在你身边,我就在这个地方上班好了,离你挺近的。”
背后这个小公司的负责人吓得双腿发软,那可是御夜麟啊!平日里他根本见都见不到的人。
御夜麟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情绪在他身体里流动,表面却依旧刻意带出一丝隐忍。
“这次不是。”
她想也不是。
这种“捉把柄”没有什么借口,巧合毕竟是巧合,发生第二次就已经是个蹩脚的借口,何况他亲口承认第三次是有目的的相逢。
林笙歌心中的隐忧始终在心头作祟,它们让她顾及不到在乎巧合的本身。
无数的情节,无数的对白,无数微妙的情绪,统统在林笙歌的心头盘旋发酵。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吧。”林笙歌猜他什么都知道。
“这几天的事情吗?我知道我父亲把你送走了,但是没有想到会把你送出去那么远……”远到御夜麟都不敢去想的地方。
苏一家的脚下,如果叶清歌那天邀请他的聚会出了什么事,他都怕再也见不到林笙歌。
“那你就不知道去找我吗?”来找她的人,连宋声都可以随叫随到,唯独御夜麟从始至终没有一个电话。
“我……”
“我在想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没有再多说什么,例行公事般的几句交谈,林笙歌就想送客。
“我和叶清歌没有任何的事情,这几天有点小忙,虽然我和她估计要订婚,但是我并不会喜欢这个叶清歌。”
“我信你……不过我也该停下来好好休息,想想她到底想要什么。”
冒充叶清歌,她是谁,目的何在。
林笙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想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他有自己的理由,而无论这样的理由是什么都会赞同他。
看着御夜麟转过身,几分钟后才在林笙歌的目送下走出大门。
此情此景,林笙歌的新老板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