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很快返回医院,支开付晓蕊,照料在童桐桐左右。
“对方要求二次谈判。砍伤大姐的那人是家里的独生子。可能是没料到咱们这边的势力这么大,所以现在的口气也软下来了。”
“告诉对方,要么卸下一条胳膊,要么砍掉一只手加一百万,让他们自己选。”童桐桐吸了口烟,举起望眼镜观察四周,“警察已经出动,叮嘱所有人千万别先动手。还有,给监管那sb的兄弟安排好后路,随时听我命令。”
“是。”大飞走到一边传达指令,自从童蛇垄断西部之后,很久没发生这种大事件了。何况,通常在实力悬殊较大的情况下,其实不必多谈,漫天要价即可。
大飞一抬眼瞄到从病房中走出来的霍旭尧,悄然提醒童桐桐。
童桐桐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立刻柔和开来,她双腿一软,霍旭尧立刻疾步走来,双手托在她腋下,责问道:“乱跑什么呢?”
童桐桐悠悠地扬起头,仰视一脸不悦的霍旭尧,语气无力地说:“我想透透气,咱们回病房吧。”说着,她转过身,挽起他的手臂,远离窗口位置。
霍旭尧应了声,却发现鲜血顺着她的病号服渗出少许。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童桐桐,童桐桐则迷茫地眨眨眼,不等她开口,双脚悬空,已被霍旭尧托抱起来。
因为大飞也在现场,导致她极为尴尬,她扭动身体企图溜回地面,可是这一拧拉扯到刀口,她闷哼一声,翻手摸去,手心很快沾染几缕湿润。
太气愤,刀口崩了都不知道。
“别折腾!”霍旭尧这一吼首先惊到大飞,大飞平行移动视线,大姐现在身上有伤,千万不要动手打人啊。
童桐桐则是一反常态地立刻停滞躁动。心想:小猴崽子,怎么跟妈说话呢?
霍旭尧信步前行,看那架势打算把她抱到急诊室之类的地方。
“尧尧,你这样抱着我其实很奇怪。”童桐桐还是有点无法忍受,堂堂童蛇女当家,岂能让男人当小女孩一样照顾着。
“你没看窗外乱七八糟全是人吗?警察也来了,你那样伸头探脑也不怕被阻击手爆头?”霍旭尧紧蹙着眉,他不是不知道医院的现状,不过,反正童桐桐还要留院观察几天,不影响治疗就行了。
童桐桐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枪战片看多了吧。
进了电梯,霍旭尧贴墙站立,怀里依旧抱着她。
没头没尾地,他忽然说。
“谢谢你。”
童桐桐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替他挡了一刀的事,这孩子虽然没有表现出内疚的神态,但是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对她的感激之情。
她蹭了下鼻子,大喇喇地拍他肩膀:“谢什么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真见外。”
霍旭尧不自然地抿了下唇,当奄奄一息的童桐桐被推进手术的时候,他已经想好,如果她顺利逃过一劫,他会努力赚钱,为她撑起一份安定的生活。再请一位知名的心理专家,替她治疗心理疾病。
“以后你不要学习工作两头跑,我养你。”
童桐桐怔了怔,颇感震撼,十七岁的男孩,能有这份儿担当真的不简单,但是,他也许明天,或者后天便会忘了今天这承诺,但此时此刻还是蛮感人的。
感人?她小幅度捂了下胃,原来她还有那么一点人性。
“我都说了,不用你养我,只要你愿意当我的儿子就行……”她都觉得自己厚颜无耻的有一套,但就是不能忘记那几十亿的家产和地盘,太香甜可口了。换句话说,否则她死皮赖脸粘着霍旭尧做什么?受他的气、任劳任怨、甚至替他挡刀子?如果两人之间没有利益关系,不等真情流露的这一幕出现,霍旭尧或许已经先被童桐桐活活打死了。
“我不嫌你老,你也可以当我女朋友。”霍旭尧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以看出他非常抵触母子这种滑稽的关系。
“我需要男人还用找你吗?”童桐桐翻了个白眼,“我最讨厌谈情说爱。”
“那你还让蓝老师住进家里?”
“不喜欢谈情说爱不代表不需要性.生活啊,他就跟免费牛郎差不多。”童桐桐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霍旭尧睨了她一眼,认真地说:“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性.伴侣,我可以满足你。”
“咳咳咳……”童桐桐捶了捶胸口,这拳头真想落在霍旭尧的腮帮子上!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基本都尝过禁果。就拿私人诊所来说,最赚钱的当属打胎这一项。年龄层基本处在15岁至22之间。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居然比成年人还镇静。
“不,我就要你当我儿子,你看在我替挨了一刀的份上,勉强答应了吧……”她晃了晃霍旭尧的手臂,眼中充满期待,“要不,我退一步,我给你当阿姨或者小姑,是长辈就行。”
——她特意询问过相关律师,律师的意思是,想顺利取得监护权,未成年最好可以把准监护人当做再生父母,因为平等的关系很难得到周遭人以及法院的认可,在时间上可能会拖很久。
综上,她强烈要求给霍旭尧当长辈。
霍旭尧知道她执着这件事不是一两天了,可是让他一个大小伙子管二十岁的小女人叫妈是不是过分了点?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叫声妈也不会少块肉,你怎么就不肯满足我小小的心愿呢?……咳咳……好难受……”童桐桐一弯身趴在霍旭尧的肩头,孱弱地说,“当时我看到那个人用刀砍你,我什么都没想,只知道不能让你受伤,我都可以为你去死……可你呢?……”
“好了好了。想当什么当什么吧!”霍旭尧轻拍她的脊背,正常人与神经病之间似乎根本没有争论的必要。
一听这话,童桐桐睁大眼睛,直起身专注地看着霍旭尧,霍旭尧则眯眼回望,两人在相距五公分的位置,面面相觑。
电梯门都开了,霍旭尧依旧没给出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么,快叫人呀……”童桐桐可急了。
霍旭尧迈出电梯门,见她又要开口,他探头碰了一下她的嘴唇,不耐烦地说:“后妈。”
童桐桐摸着唇瓣,眉头立刻拧成中国结,她按捺怒火,一本正经地问:“尧尧,你是在用西方的礼节与我打招呼吗?”
霍旭尧笑而不语,将她抱入治疗室,叫来当班医生,随后关门离开。
童桐桐趴在治疗床上,越想越别扭。她虽然不是好人,但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混乱开放的生活环境并没有将她代入脱落的“天堂”。
不过也算没白挨这一刀,阴差阳错,霍旭尧终于认可她这个人。
再之后嘛,加深彼此的感情,尽快办理监护人手续。
“嘶……轻点!”童桐桐扭头瞪了男医生一眼,医生确实因为手抖弄伤了童桐桐,只因他看到患者后脖颈上纹的图案,与刚才步入医院的黑社会份子手臂上的纹身一摸一样。
这时,门声响起,医生走去开门。蓝邵刚在洗手间冲了个澡,半遮半掩的衬衫里也透出纹身图案,一副展翅的雄鹰。
医生踉跄退后,也忘了告诉蓝邵女性患者正在换药,上半身几乎赤.裸的问题。
蓝邵甩了甩碎发,径直走入,只见童桐桐如卧佛一般躺在病床上,腰部搭着一条薄被。虽然伤口狰狞,但是她的背部线条无疑是漂亮的。
蓝邵顿时精神百倍,见医生想开口,他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将医生推出治疗室。
童桐桐一手托着头部,吹了吹指尖,催促医生快点。
蓝邵眼中刮过一丝狡黠,蹑手蹑脚走到她的身旁,坐到椅子上,注视她滑溜溜的肩膀,俯下身,吻在她脖颈上的蛇形纹身上。
童桐桐缩了下脖子,再次扭头,惊见蓝邵嬉皮笑脸地坐在床边,她一把抓过病号服盖在胸前,怒声质问:“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下得去手?!”
蓝邵粲然一笑,就跟收到表扬似的洋洋得意。
“刀口很丑。”他搓了搓下巴。
“拜你所赐!”
“我说的是背上的。你脖子上的刀疤都被纹身盖住了,其实还挺性感的,”说着,他推开椅子,蹲在床边,手指很随意地滑过她清瘦的肩胛骨,他立刻给出评语,“皮肤真嫩。”
“你够了蓝邵!滚出去!还有,我童蛇的事不用你插手,你和你的人都给我滚!”童桐桐这边疼得龇牙咧嘴,他还有闲情逸致耍流氓?!原本刚对他产生的哪一点改观,顷刻荡然无存。
蓝邵见她气得小脸涨红,不觉羞愧反以为荣,他挪动脚步,扭转到童桐桐的正面,童桐桐无力翻身,只得紧攥病号服护住身体。
“我妈刚给我打来电话。我妈说你以为她是我小情人,所以吃醋大骂,有这事不?”
“少跟我扯淡,你出不出去?!”童桐桐用胳膊肘顶他额头。
蓝邵呵呵一笑,轻易拨开她的阻挡,捞过她的脑瓜,不管她怎么样辱骂,在她脖颈上吸允出一枚深紫色吻痕。
紧接着,他闪开童桐桐的拳头,站起身,走出治疗室,单手插兜,接通对方谈判人的电话。
对方接起电话便是一阵叽里呱啦猛说,目的无非是希望蓝鹰不要插手这件事,如果蓝邵愿意将蓝鹰派众撤离医院附近,那么身为货运大亨的他们,可以替蓝邵免费运送几次违禁品。
“不好意思,我不做毒品生意,即便做也轮不到你献媚,明说好了,你表弟砍伤了我的女人,不仅惹上童蛇,还惹到我蓝鹰,如果你们非要与本市两大势力为敌,那就别怪我赶尽杀绝。”
他抬起手腕看向时间,“给你们一小时的考虑时间,时间一到,如果我还得不到准确的答复,那么停泊在码头的某一艘隶属你公司的运输船将会……嘭的一声!……天女散花……”不等对方回应,他已挂断电话。
而躺在治疗室里的童桐桐,在看到脖子上的吻痕时,骂声震天。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只要与蓝邵交往过的女人,那女人身上或多或少会留下那么一点鉴证亲密的印记,这也是社会人的一种“习俗”,毕竟生活圈子太乱,“盖个戳”方便认清形式,尽量避免为了泡妞惹上麻烦。
所以!蓝邵这是什么意思?让外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蓝邵站在门外听到骂声,给大飞打了一通电话,以不容辩驳的口吻告知大飞:这件事交由蓝鹰全权处理,在他处理好之前,暂时不要告诉童桐桐。如果她问起,就说仍旧在谈判阶段。另外,如果大飞把他的行动通知童桐桐,即便大飞是童桐桐的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是的蓝少爷,需要人手马上通知我,我们这边在一小时内调动几百人不成问题。”大飞答应守口如瓶。他倒不是怕死,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正因为蓝邵的动机是出于对童桐桐以及童蛇的保护,所以大飞于公于私都没理由拒绝。并且,大飞很了解蓝邵的办事方式,别看蓝邵平时对谁都挺客气,可是一旦耍起狠,六亲不认。
就因为蓝邵太狠又霸道,所以童老爷才会在出国前为女儿安排婚事。当然,童老爷这么做并非质疑蓝邵的人品,但是自家闺女自己最了解,童桐桐性格倔强,蓝邵却风流成性,纵然童老爷再欣赏蓝邵,也不能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一个花花公子,所以说啊,能做朋友就尽量别做夫妻,省的最终闹得水火不容。
“蓝邵呢?!”童桐桐抓起纸巾使劲擦脖子,皮肤很快红肿一大片。
大飞拦住她的手,先帮她吹了吹脖子,再帮她系好衣扣:“气大伤身,您刚做完手术不易动怒……蓝少爷啊?我没看见他。”
童桐桐则歪在枕边,每吸一口气,都会传来窒息的痛楚,她本想说点什么,却感到脑袋昏昏沉沉,她想她是累了,不自觉地闭起双眼。殊不知,这不是累的,而是医生按照蓝邵的吩咐,偷摸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大飞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打来盆热水,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双手,视线掠过她脖子上的吻痕,不禁会心一笑,其实蓝邵对桐桐真的不错,为了证明两派关系确实匪浅,刻意制造出暧昧不清的证据。
怪只怪他俩人的脾气都太犟,谁都不服谁。
同一时间
蓝邵走上医院天台,燃起一根烟,发现霍旭尧也在这里躲清闲。
蓝邵吸了口烟,走到他的身旁,俯瞰医院外围的镇守布局。
霍旭尧管他要了支烟,吸了口,说:“我会照顾桐桐,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蓝邵则但笑不语,拍了下他的肩膀,望向曙光乍现的天际,为了遵守与童桐桐事先约定的游戏规则,他选择沉默。
至于霍旭尧最终会信赖谁,其实还是个未知数。
不急,一点都不急。
桐桐,游戏才刚开始,快点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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