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男子很郁闷,再往前就到书院了,那少女再能走,一盏茶的功夫,他也不可能赶不上啊?而且,她和那下人的样子都不像会武的,一个娇弱女子能走完这段路也太奇怪了!
难道是路上遇到了某个好管闲事的人,把他们带去了书院不成?心里想着不可能,簪花节前老头子们把他们都赶回了家里。男子足尖轻点,居然轻功极好,华美朱衣袍袖翩翩,像一只蝴蝶在花叶中穿梭。
竹楼里,齐锦渔和柳公你一言我一语,意外地谈得来,齐锦渔有着来自现代的新新思想,偶尔在对话中流露出来,柳公只觉得是她有趣,有些地方能和他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再加上齐锦渔长得讨人喜欢,聪慧伶俐,油然生出爱护之心。
齐锦渔则觉得永安书院比云泉书院人性化多了,她的内芯是受现代教育长大的灵魂,更倾向于让齐锦宁来这里学习。
如果她是个男子,柳公惋惜地看着她,他一定会收她做学生,可惜是个女子……等等,她前面一开始就是说为她哥哥求学?柳公端起面前的青竹茶杯,削瘦平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柳师!”朱衣男子立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其乐融融的景象,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柳老头虽然不是老头子中最冷漠的,但平时就一副面瘫脸,什么时候见他笑过?
柳公扭过头,淡淡地点头,“花四,进来。”
齐锦渔倒是很吃惊,这绝色朱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楚采采口中说个不停的花家哥哥,他竟然是永安书院的学生?那另外两个人呢,齐锦渔立刻想到了别处,身体却按照礼节给朱衣男子行了礼。
“花四是我学生,齐丫头不用多礼,花四,坐。”柳公对齐锦渔是温和可亲,连昵称都用上了,对朱四就有点寡淡了。
花四摸着鼻子苦笑,怎么,自己倒像是个外人,柳老头和这少女有旧?他更好奇齐锦渔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书院,如果不是书院里面人出手,那就是她身边的人,视线在她身后的苏文身上转了圈,花四看不出深浅。
随着花四在柳公侧边坐下,齐锦渔从近处看他的美貌,即使是身为女子,也不由得有些嫉妒,朱红色的华服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出绝色风华,可穿在他身上,像是天生为他增色,衬托出他莹光皎皎的肌肤。
“花家排行第四,花凛。”花四朝着齐锦渔微微一笑,真的是犹如万朵鲜花同时盛开,齐锦渔呼吸一滞,心里暗骂了一声妖孽。
柳公清咳一声,说道:“花四,我交代你的功课你都做完了?怎么有时间来书院?”
花凛笑着说道:“学生不敢懈怠,簪花节定然不会让柳师失望。”
齐锦渔撇撇嘴,小心眼地记恨他刚刚用色迷她,不懈怠?哼,她明明见到他和那两个骑马逛街被围观来着,眨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柳公,小女初到南澜城,说来稀奇,前些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街上有围观这种事,那被围观的骑马少爷和花四少爷倒是很像。”
花凛似笑非笑的眼波横过来,齐锦渔这次有了免疫,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花凛心头一跳,这小丫头居然可以无视他的美貌?稀奇。
“哼。”柳公轻哼一声,瞥了自家花枝招展的学生一眼,他当初就是看不惯这小子的皮囊,可谁叫这小子聪明绝伦,害他左右为难了好久,才收下来。
“柳师,这可不能怪学生,学生从小到大,哪次上街不都是那样,齐小姐初来乍到,时间长了就习惯了。那天在场的可不仅仅是学生一个人,还有谢三和谢五,柳师可放心了,有谢三在,绝不会做什么浪荡事儿。”花凛说道。
柳公唔了一声,似乎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南澜城这种风俗在别的地方的确是没有得见的,“谢三自然是好的。花四,正好齐丫头在这里,我有个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齐锦渔睁大了眼睛,和她有关?是什么事呢?
柳公温和地朝她一笑,又把在一边准备聆听老师教诲的花凛雷得不清,只听柳公说道:“齐丫头这次来是举荐她的兄长来书院念书,我有点儿兴趣,你是我的得意门生,你替去齐家考核一番如何?”
柳公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不改,心里却抑制不住得意,学院不收女学生,那他可以收齐锦渔的哥哥,等于兄妹俩一网打尽,有这样的妹妹,想必哥哥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么有趣的丫头,趁着其他人不在,没人跟他抢,他就先下手为强,让花四去考核不过是个过场,绝对是大放水。
花凛这下笑得有点僵硬,他记得自己来永安书院求学的时候,老头子们一个个横挑鼻子竖挑眼,刁钻古怪的考验一个接一个,到了齐锦渔这里怎么就成了让他去考核了?接收到柳公饱含深意的眼神,再想想他对齐锦渔的态度,花凛不懂也懂了,这就是不同人不同命!
“柳师吩咐,学生不敢不从。”花凛硬着头皮接了下来,这不就是作弊嘛!
这边儿齐锦渔也糊涂了,怎么永安书院就是这么招收学生的?前面柳公还在责备为什么齐锦宁不自己来求学,这会儿就让得意门生亲自上门去考核,果然是高人都有怪癖。
“齐丫头你看如何呢?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当日,这就让花四跟你去怎么样?”柳公目光炯炯地问道,平淡无奇的表情都生动起来。
“这……”齐锦渔无语了,她直觉哪里不对,难道她的女主之气再次爆发,一下子就把柳公镇住了?现在去,齐锦宁这二兔吃坏了肚子,还在床上躺着呢!
齐锦渔连忙恭恭敬敬施礼说道:“柳公,小女的家兄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用最好的状态来接受花四少爷的考核,您看是不是过上两天,让家兄亲自来书院也能显出诚意……”
柳公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身体不适这是小事,早一天获得书院学生资格才是大事,齐丫头你不要再推辞了。花四,你顺便去替齐丫头的兄长把把脉,小病小痛要趁早治,别叫那些庸医弄坏了身体。”
感情自己还成了郎中!花凛哭笑不得,只能答应下来,傻瓜都能听出柳公的意思,这齐家丫头的兄长只要不是资质太差,铁板钉钉就是永安书院的人了。
显然没法再推辞,齐锦渔只好谢过柳公,怀着满肚子的迷惑跟着花凛告辞。
两人并排走在前面,苏文落后一步,紧紧跟在齐锦渔身后,提防着花凛,齐锦渔这会儿倒不是因为齐锦宁的事有了进展而高兴,她在郁闷,有花凛在身边,她难道要一步步走出去?!
“齐小姐,你确定要让你哥哥来永安书院读书?”花凛优雅地甩着宽大的袖子,忽然问道。
“怎么,花四少爷有什么指教?”齐锦渔没好气地问道。
花凛摸摸鼻子,他没有得罪过她吧,哪里来那么大的怨气,“齐小姐你看,那座竹楼是花四亲手所建,这里的每一座竹楼,都是大家亲手修建的。在永安书院,不光是读书,房子自己建,饭食自己煮,柴火自己砍,清水自己挑,如果吃不了苦……还是去云泉书院的好。”
齐锦渔停下脚步,嘴角翘起,小脸露出讥诮的笑容,“花四少爷怎么知道我哥哥做不来这些事?说起来,花四少爷如此美人,做这些粗活,可是让围观的少女大婶们要心疼死了。”
花凛伸手,洁白如玉的手指快捷无比地在齐锦渔额角弹了一下,快得苏文都来不及阻止,齐锦渔捂着额头,对他怒目而视,“小丫头,我这是好心讲给你听,你当驴肝肺!还来消遣本少爷。我告诉你,每年来求学的公子少爷多得是,可这山谷里你数数,才几座竹楼!”
美人嗔怒的姿色也是极美的,翠眉飞扬,眸光里水波荡漾,齐锦渔哼了一声,心里也在打鼓,花凛告诉她这些事,无非就是给她打预防针,齐锦宁吃不吃得了这个苦呢?恐怕这才是永安书院里念书的真正考验。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齐锦渔握了握拳,二兔敢反抗,她就不认他。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花凛听得分明,小丫头倒是有志气,就不知道她那个哥哥怎么样。
忽然,齐锦渔似乎抓住了一丝她之前遗漏的信息,她猛然抬头看着花凛,眼睛睁得极圆。她和苏文沿着山路一路飞掠,中途根本没有遇到和发现任何人,到书院之后坐了一会,花凛就出现了,听柳公的意思花凛之前并不在书院里面,他也是从外面进来的,那他……她没有眼花,他就是竹舍茶楼里的那个身影!
花四会武功!齐锦渔迅速做出了判断。
“齐小姐这样看着花四,可是花四脸上长出了花儿?”花凛笑吟吟地问道。
“想不到花四少爷还是个会武之人,”齐锦渔索性说破,“我家管事会带我出去,花四少爷请自便。”
看来以后不用隐瞒苏文身手了,齐锦渔揉了揉额角,高武世界,会武功的人还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