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温泉池边瞎闹一气, 狂蝶新蕊,多的是新奇刺激, 真正乐趣并无多少,尤其是商荣, 只收获了疼痛不适,好在这点疼对他不算什么,略忍一忍就过去了,也没受伤。
事后他怀疑中计,质问赵霁为何这种事这么难受还有人巴巴去做,赵霁的谎话比天高比海深,正儿八经传道:“刚开始很正常, 你看女人生孩子都会痛, 所以做这事时男人才会多受些苦,都是在遵循自然的平衡规律。多做几次,摸熟门道就能尝到滋味了。”
商荣并非不能识破他的骗术,巧的是过去一些见闻跳出来助骗子圆谎。他想起小时候和慕容延钊去打猎, 路上大师兄屁股流血, 湿透了裤裆,而头一天他才因下山嫖妓被段化大骂。商荣那时幼稚,慕容延钊也没好意思跟他说屁股流血的原因,如今想来会不会就是在妓、院被妓、女们的□□戳伤的?
他不知道慕容延钊患有血痔,偶尔会发作,而类似现象他在山下还见过好几次,都是成人没有小孩。
那些屁股流血的男人可能就是被女人捅伤的, 我活了十六年,到今天才知道这个奥秘,看来山居生活真会使人孤陋寡闻,幸好平日没遇到过相关话题,否则还不闹笑话……
他在那边感叹长见识,赵霁也在恶补技巧,趁下山购物之便偷偷搜罗了几本淫、秽香艳的杂书,藏起来自行琢磨。
春嬉之事,有一就有二,少年人哪怕最初没甜头,为着好奇也会忍不住再三尝试。
(补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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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二人像开荤的猫再戒不掉这销魂的诱惑,将这“假凤虚凰”的游戏做成了生活中的必修课,没日没夜的钻研探究,得益于过人的耐力体力,不久尝过许多新奇花样。
商荣被赵霁颠倒反复,折腾得死去活来,欲罢不能,酣爽过后又觉奇怪,问他:“有些女子娇小柔弱,哪有你这样的蛮力?她们的夫婿会快活吗?”
赵霁在无赖事情上智慧多多,随机应变道:“就因为一般女人不容易让男人尽兴,男人们才热衷于嫖妓偷腥,好从别的女人那里弥补。”
商荣举一反三:“我明白了,男人纳妾的缘故也在这里吧,一个老婆满足不了,就想多娶几个助阵。”
“哈哈,正是正是。”
“那感情好的夫妇这事也很融洽吧。”
“对啊对啊,要不怎么会有琴瑟和谐一词呢,你想想这事做起来这么舒服,真顺利的话两口子感情怎可能不好。”
商荣深以为然,自从和赵霁“游戏”成功,他对这小子的感觉也起了微妙变化,以前打骂随心绝不犹豫,现在再看他淘气讨嫌也会火大,可想到他在床上伺候得卖力用心,让自己尽情受用,那拳头巴掌便伸不出去了。
赵霁实现奸计,得了便宜还卖乖,成天变着方的向小师父撒娇,好像他真是献身的一方,商荣天经地义该宠他。
商荣渐渐觉得这游戏玩得过了火,有时看着赵霁会产生莫名其妙的焦虑感,但若分开一阵,心里又无处不是他的影子,藤蔓般的牵绊转化成了坚固的铁链,再也扯不断了。
八月的一天,师徒俩下山办事,昨晚又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场,商荣爽得一塌糊涂,不仅身子湿透,最后还无意识地泪流不止,赵霁从没看他哭过一次,见状又欢喜又心疼,搂着他亲吻拍哄,缠绵半晌商荣清醒过来,自觉丢脸到极点,一脚将他踹下床去,再也不搭理。
赵霁没脸没皮粘住哄,咬着他的耳朵说:“你别害臊呀,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句呢喃一直跟到商荣的梦里,文火般的焦虑转为疾猛烈焰,不过是个游戏,还能当真吗
“荣哥哥,你理一理我呀。”
自觉受冷,小徒弟满心不悦地挽住他的胳膊。
商荣轻轻甩开,不咸不淡说:“大街上少肉麻,丢人。”
“哼,昨晚还不停催人家使劲,现在又不理人了,没良心。”
“……听话点,别乱撒娇。”
“你都不宠我,叫我怎么听话呀。”
赵霁嗲声嗲气抱怨,像条粘着主人乱蹭的大狗。
商荣耳根子红了,想想昨晚的妙境,是该礼尚往来,转头问:“那怎么样才算宠你?”
赵霁开心见喜,指着路边卖葡萄的小贩说:“我要吃那个,你买给我。”
这季节葡萄刚上市,价格昂贵,过去商荣从来舍不得买给他吃,今天也没马上慷慨解囊,拽着他的袖子说:“跟我来。”
他领着赵霁来到城外西北二十里的一处果园,园内种着七八亩葡萄,紫实累累,正待采摘。商荣认识这家果农,给了他五十文钱,说:“大叔,我们想吃葡萄,您能让我们进园子自己摘吗?我们摘多少吃多少,绝不带走。”
那果农笑道:“你们两个再能吃,一人至多十斤就撑死了,五十文太多,给三十文足够啦。”
那现采的葡萄清甜新鲜,还比城里卖的便宜一大半,赵霁饱餐过瘾,看商荣坐在葡萄架下发愣,采了几颗深紫饱满的从身后喂给他,搂住他的脖子欢笑:“荣哥哥真会精打细算,跟着你永远不会吃亏。”
商荣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中一阵甜蜜一阵茫然,赵霁看他心不在焉,觉得该提醒他办办正事,爬在他背上,下巴磕住他的肩头说:“荣哥哥,你想好对策了吗?要怎么跟陶家退婚啊。”
对此商荣尚无头绪。
“师父和薛云定过聘,我要是悔婚,会损坏他老人家的名誉。”
赵霁又不依了,嚷道:“那你就不管我的死活吗?人家身子都给了你,你不能始乱终弃!”
他紧握无赖这项法宝,拿戏文里的台词来串场,商荣有些吃惊,回头怔视:“你不是说那是游戏?难道还当真了?”
以为他要赖账,赵霁一蹦而起,红着脸嗔怒:“好哇,敢情你只是跟我闹着玩的,我警告你不准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啊,不然我跟你没完!”
商荣按住他,眼睛里光亮陡增,笑问:“你先别激动,当初玩游戏的主意是你提出来的,如今这是要反悔么?”
“我说玩游戏你就真当成游戏对待呀?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还有没有点人味!?”
“那你要我怎么办?”
“我、我要你负责……你占了人家的身子,就得一生一世对我好,不许再跟其他人做那事!”
这话吼到了商荣的心坎上,焦虑化作泡沫消散在柔情的暖流里,冲刷出愿望的雏形。
他正中下怀,心头暗喜,笑意好似破茧而出的蝴蝶飞到了天上,一把揪住赵霁的脸颊,装出冷傲的姿态调侃:“你自己投怀送抱,转回头还以此为要挟,这算盘打得够精啊。也罢,就先说说你是怎么考虑的吧,想让我如何负责?”
赵霁一看有戏,忙双手握紧他的手说:“我要你过完年就跟我下山到外面去闯几年,陶家人来找就避开,拖久了这门亲事自然黄了。”
他估摸再有四五个月商怡敏的毒功即可练成,等她脱困自己也不用留在峨眉。
商荣听他提议去开封投奔郭荣,心想:“攀龙附凤为武林人士不齿,可我有心创大业,救苍生,这些理想凭一己之力难以完成,郭师叔乃当世豪杰,师父常说他是诸国皇族中最有希望成为救世明君的人,辅佐他建功立业也与我的志向相符,何不去试试看。”
不想让赵霁轻易如愿,摆着架子说:“这事我得考虑一下,这之前你好好表现,要是让我发现有不称心的地方,我就收回前面那些话。”
赵霁熟知他的作风,看他装腔作势,其实已然就范,欢喜得扛起他转了好几个圈,然后葡萄藤似的紧紧扭缠在一起,差点在光天化日成其好事。
他俩吃了对方给的定心丸,之后数月欢天喜地,恣情纵意,尽管个别时候还像乌眼鸡啄来啄去,大部分时间都做了水乳交融的鸳鸯鸟,日子过得分外甜蜜。
十月末,初雪飘飞,峨眉山又成琉璃世界。
这日赵霁带乐果儿去砍柴,他挥斧忙碌,小猴儿自去林中游玩,过了一会儿欢呼着荡过几重枝头奔回来,摇落阵阵积雪。赵霁拍了拍头上的雪花,见它递上一只与冰雪同色的小玉匣,眼中一刺,急忙接过来。
玉匣盖子左下方刻着一个“霁”字,正是当年唐辛夷送他的药匣。
这药匣失窃两年多,突然在山林里出现,他更确定是被乐果儿偷去弄丢的,近千个日夜的风吹雨淋,匣子已布满划伤和裂痕,里面的药膏早空了,赵霁记得那药味道很甜,蜜糖般腻人。
乐果儿找回玉匣,却不能将功补过,匣子损坏,怎好意思再物归原主?赵霁想到唐辛夷近日在信中的柔情蜜语就觉头疼,商荣早不理会二人间的书信往来,但内心仍是介意的,赵霁一心一意喜欢他,认为不能仗着他眼不见心不烦继续跟唐辛夷不清不楚,和商荣成就鱼水之欢后就决定适时向唐辛夷说明。
前日收到他的来信,本想抓住回信的机会坦白,谁知那封信的内容很特殊,全篇都是苦恼悲伤,叫他不好启齿了。
信上一开头就是桩大噩耗:唐辛夷最倚重的三叔公唐默一个月前在家中暴病而亡,少了这个后盾,唐辛夷顿觉独木难支,近日已明显感觉到唐门内部乱流涌动,唐幽唐静等长老各怀鬼胎,局势对他极其不利。
第二桩烦恼同样要命,再过十天,天枢门的送亲队伍就将抵达青城县,介时他将被迫与苗素拜堂完婚,意味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正式开始,戴着镣铐向不幸起解。
“一别两年,思君为劳,君尝言‘室有芝兰,人如松柏’,吾解之‘与君相会,如亲芝兰,君之情意,似松柏常青’。而今余形单影只,几陷孤立无援之绝地,思及至此,回转柔肠,寸寸欲折……”
看到这些痴怨之句,赵霁担忧怜惜,难以提笔,转念寻思去青城县看看唐辛夷的近况,假如他真有危险还须鼎力救助。
他回家给商荣看了玉匣,商荣听说是在东边的松树林捡到的,忽然联想起一桩旧事。
“说到松树林,当年那些猴子就是在那里被人毒死的,乐果儿那时还跑去玩过,没遭毒手真是走运。”
赵霁摸摸乐果儿的脑袋,夸它和自己一样命大。
师徒俩随便吃了些东西,去温泉洗了个澡,原想理一理最近几天的账目开支,赵霁闲着没事手脚又不老实了,粘着商荣摸来撩去。他二人如今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行动非常干脆,转眼不分你我地滚到床上。
(补丁二)
这已是第四张毁在他们风暴式云雨下的床榻,明白再结实的木材也经不起折腾,商荣吩咐赵霁明天去找块大石头回来做床,免得再重复“上天入地”的窘事。
二人正要穿衣收拾,院子里嘎支支一阵骚动,赵霁火速开门查看,见篱笆门被什么东西撞坏了,将塌未塌地悬摇着。门外雪地上留着两行浅浅的脚印,来的悠闲,去得匆促,赵霁顺着印记看去,心脏被狠狠踩了一下,慌张回屋知会商荣。
“不好!刚才有人来过,多半听见屋里的动静了!”
商荣也吃了一惊,估计登门的是某位师兄弟。
秘事暴露,赵霁惶恐得像被捉奸在床的奸夫,问商荣该如何是好。商荣一时吃不准对方是谁,不好判断事态走向,想了想,决定静观其变。
是夜,两人挤在一张床上,都没睡安稳,赵霁拼命祈祷别被师长知晓,商荣则在考虑事发后怎生应对。
冷月渐隐,凛冽的北风吹不散凝聚在山峦上的寒雾,苍茫的浑白仿佛幕布笼罩着一个破碎的幻境。一道人影裹挟雪花电闪而来,似冰锤撞开了沉睡的木门。
冷气扑入温暖的室内,惊醒的少年们各自拔剑迎接不速之客,金色剑光宛如两只惺忪的眼睛,惶惑打量怒峙在幽蓝暝色中的来人。
商荣在乍冷下打了个寒颤,急忙放下宝剑,赵霁直接跌坐在地,战栗仰望陈抟冰雕般坚硬的神情。
“太、太师父,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