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笠阳听到这实在是无语:“猫怎么了?要不要这么奇幻啊?” 陈恪青凝重地说:“我觉得那只猫有古怪。” 何笠纳闷地问他:“你为什么会怀疑到一只猫的头上啊?哪古怪了?” 陈恪青用“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淡然而严肃地说:“我一向是不会接近流浪猫狗的,那天我在楼下发现它……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在喂它吃东西还在抚摸它……” 何笠阳:“……” 何笠阳:“我觉得你只是普通地被萌到了而已……” 陈恪青:“后来我喝醉了,隐约看到了一只猫进来了,还开口和我说话。” 何笠阳:“你是喝太多了吧……” 陈恪青:“我就知道你不会信。” 何笠阳:“好好好,我信你,我们马上去找猫。你是不是有点记错了?” 陈恪青不解地皱眉:“什么记错了?” 何笠阳补充说:“那只猫是不是额头中间有个月亮?然后你不小心把那个月亮抠下来了?” 陈恪青:“……别闹。” 一只黑色、短毛、鸳鸯眼的中华田园猫,不算稀有,但也不算平常,应该不难找才是。 他们给以前住宅区保安大爷打了个电话,先问一下,马上得到了信息:“哦,最近是有一只黑猫在小区附近徘徊,不少人给他喂东西吃哩!还有好几个人想抱他回去养,唉,我也想收养它的,吃我买的猫粮的时候特别乖,吃完擦个嘴就跑,太没良心了!” 何笠阳又问他是否知道那个猫现在在哪? 保安大爷说:“诶,是有一整天没见到它了,昨天还看到过。”他露出一种被始乱终弃的幽怨感,“它最近也不来问我要吃的了,今天我巡逻的时候也没见着它的踪影,唉……对了,何先生,你们找那只猫干什么啊?” 何笠阳眼也不眨毫不犹豫地说:“我在搞一个关于流浪猫狗的慈善活动。” 保安非常敬佩地说:“何先生你真是好人啊。” 他脸都不带红一点的。 保安:“哦,对了,有件事!” 他振奋起来:“什么事?!” 保安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我之前看到了陈先生也喂过那只猫,还很愉快地摸猫咧!” 何笠阳:“…………” 何笠阳低头看陈恪青,陈恪青仰头看他,能怎么办?继续找呗。 保安又说:“你们可以去问问邵先生那家,他们也经常喂猫的。” 邵先生指的是邵城,以前不过点头之交,后来无意中做了邻居,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自然很快发现了他和一个男人同居的事情……再后来又知道那不是非法同居是合法结婚。后来听说他们去代孕孩子,他挺羡慕的,陈恪青就说想要的话他们也要一个,虽然比他们晚些联系,过程却更顺利,最后他们家小雨只比陆斐然家的小雍小煦晚三个月出生,三个孩子上一所幼儿园,现在又进了同个小学,可以说是三小无猜。所以他们两家的关系走的还是挺近的,以前还时不时地互相串门吃饭。 邵城和陆斐然是他见过的最恩爱的一对了,即便是男女伴侣他都没见过比这对还甜蜜的。邵先生是个无可指摘的好丈夫,其实明面上他和陈恪青差不多,都很负责有担当,但是又不一样的……即便邵先生不说一句话,他只看陆斐然一眼,那眼神深情温柔到仿佛要滴出蜜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陆斐然挺幼稚的,估计是被宠的,才能三十几岁还那么天真。 听说邵城在和陆斐然一起前名声极不好,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后来有天洗心革面励精图治,一直传闻他是被一个大美人给驯服了,不过几乎无人见过其真容。后来见到了陆斐然,他算是服了,说文雅点叫清冶隽秀,说通俗点,他觉得陆斐然长得像自带美图秀秀,他有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难怪能把邵城这匹不羁的野马炼成绕指柔。而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却还跟小年轻似的,这不是保养品能保养得出来的,是安逸而幸福的生活让他看上去由内而外都仿佛发着光一般。 何笠阳记得自己有次问陆斐然:“你和邵先生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追你的?”怎么看都是邵城追他的啊。 陆斐然吃着瓜否认了:“不是啊,是我追邵城的啊。你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我追了……嗯,我算一下,哦,八年,老邵才接受我的。” 真是没想到……他吃惊之余又心酸了下,他是追了十年才算是和陈恪青“修成正果”的。再看看陆斐然,他一派坦然,一点委屈之情都没有。 不知道陆斐然是怎么追邵城的,算下年纪,他开始追邵城的时候才十五六岁吧,这也太小了,难怪邵城不接受。邵城那般爱他,还这样日日阳光灿烂一副没有受过挫折的模样,即便真是他追的邵城,大抵也没费多大劲儿吧。 何笠阳是大二那年和陈恪青表白的,初中高中还好说,上了大学,不算早恋了,陈恪青的追求者更多了。何笠阳看着眼气,偏偏作为朋友又不能吃醋,有天终于忍不住对陈恪青说:“你别再这么对我好了,我不想再做你的朋友了。” 何笠阳记得陈恪青那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林间的曦光照进陈恪青的瞳孔里,像是琥珀般剔透。 他被陈恪青这样看了一眼,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陈恪青后退,走近一步,微微皱眉,轻声问:“什么?” 何笠阳蹲下去,抽抽鼻子,忍着眼泪,哽咽着说:“对不起,你把我当朋友,我却喜欢你。我做不到作为你的普通朋友祝福你和别人在一起,所以我们还是别做朋友了。” 陈恪青也跟着走过去,蹲下来,寒声问:“谁说我要和别人在一起了?” 何笠阳:“反正你迟早会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的。” 陈恪青:“你这是在和我表白吗?” 何笠阳抬起头,“……不知道。” 陈恪青伸过手想擦他的眼泪,叹气似的说:“别哭了。” 何笠阳往后一躲:“我都说了你别对我这么好了,你又不会跟我在一起。” 陈恪青垂下眼睫,像是苦恼地陷入沉思。 时间好似被冰雪的魔法静止住,他的心也一点点凉下来,估计他的孤注一掷在陈恪青看来也不过是一个烦恼,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陈恪青虽然不想和他当恋人但也不希望做不成朋友。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徒增痛苦而已。 何笠阳没再多说话,站起来,因为突然贫血眼前一黑,脑子有点眩晕,过了片刻才站稳,转身就要走。 陈恪青抓住他的手腕:“……那我们在一起吧。” 何笠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陈恪青的眼睛深邃的犹如无垠的夜空,他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感情,他并不喜悦也不难过,只平静地对他重复了一遍:“那我们在一起吧。” 后来何笠阳倒是想到了,他那个语气,和他后来跟人谈合同是一模一样的。 睡一晚,明天再说。 之前谈好了陈恪青去读书的事情,本来今天也得送他去学校。 校服还没拿到,其他小朋友都穿着深蓝色的校服,只有陈恪青穿着普通的童装,胸前有只小恐龙图案的兜帽卫衣、浅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小雨紧张地说:“放心吧,爸爸,我会照顾好小明哥哥的!” 陈恪青跟着小明走,现在的学校可比他小时候读书那会儿要好多了,他多看了几眼,班主任在等着他们,把小明领进教室,拍拍手,其他小朋友都乖乖回到了位置上,坐坐端正。 陈恪青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边上,老师介绍说:“这个今天转来的新同学陈明,大家欢迎他。” 台下的小朋友们很乖地齐声说:“陈~明~欢~迎~你~” 陈恪青看这些小不点们,犹如在看一群小羊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慈祥。 小雨兴奋地快在座位上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告诉别人这是他的小伙伴。 “陈明”的借读手续都是小雨的爸爸帮办的,老师也知道他们的亲戚的关系,但小雨已经有了同桌,陈明长得比班上其他小朋友又高一些,就安排他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他的隔壁已经有人坐了,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陈恪青时不时地打量小雨。 女孩忍不住问:“你和陈又霖认识吗?” 陈恪青:“嗯,我们是亲戚。” 他可没兴趣和小女孩说话,打量着教室的其他孩子,邵家那对双胞胎也在班上,哥哥长得矮小,坐在第一排中间,弟弟高大点,坐在第三排,小雨的身高介于他们中间,坐在第二排。 他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把注意放在了后排比较高大的孩子身上,他都不禁感慨,现在的孩子营养真好,小小年纪就长得这么高了。是不是那个小胖墩欺负小雨啊?看体型比较像啊…… 然后陆家的那对双胞胎走过来了,这个是哥哥还是弟弟来着?陈恪青一下子也分辨不出来,但听说话的语气就能分出来了。 对方好奇地看着他:“你就是小雨说的小明哥哥吗?他说你是山里来的,你是从哪座山里来的啊?” 陈恪青问:“你是小雍还是小煦啊?” “我是小煦呀~”那孩子笑笑说。 哦,这是小雍,小雍在孩子面前好像比在大人们面前活泼一些? 突然来了插班生,大家都很好奇,围过来问陈恪青问题,陈恪青觉得比和人谈合同还要累,小孩子说话是没有逻辑的! 第一节课,语文课,老师想试试陈恪青的成绩,虽然陈恪青长得像是很聪明的样子,但是看上去聪明其实蠢笨的孩子也不是没教到过,语文课让陈恪青上黑板写字,他尽量把字写得比较丑。 但和真的小学生比还是太好看了,下面一片惊呼。 陈恪青只觉得一言难尽。 一下课差不多全班都围过去了,说:“小明你写字好漂亮啊!比语文课代表还好看!对,比小雍写字还漂亮!” 回到小学的第一天,陈恪青就在孩子们的新奇中渡过了,别的也没发生什么,难道是他弄错了。 放学何笠阳去接他们,在学校门口果不其然找到了邵城和陆斐然。 他上前问有没有见过一只鸳鸯眼的黑猫。 陆斐然爽快地回答:“那只鸳鸯眼的黑猫?我们那片儿就那一只吧?没错的话,那只猫就在我家啊!前几天被小雍抱回家了,他闹着要养呢。怎么了?” 何笠阳撒谎说:“那只猫之前是陈恪青在养,他去了国外,委托我养猫,结果我去的时候却找不到了。我一直在找。” 陆斐然不疑有他:“哎呀,这样啊,那倒是我夺人所爱了。这样吧,回去我把猫给你,你也顺便在我家吃个饭吧,我们都有很久没见了吧?老邵今天本来就要做烤鲈鱼吃,你赶得巧,有口福了!” 陆斐然答应了把猫给他们,何笠阳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陆斐然忍不住多看了身边的小陈恪青几眼。 然后他就带着小雨、陈恪青一起去邵家,骗猫,顺便吃饭。 一下车,小雍就携着小雨去看猫,小雍紧随其后,陈恪青也默默地挤到孩子们的中间观察这只猫,神情严肃,一丝不苟,像做研究。 何笠阳走过去,也看了几眼,这猫看着没有陈恪青说的那么邪门啊,瞧着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猫而已。 正在这时,陆斐然走过来:“我听说了,唉,我之前还纳闷你们为什么离婚呢,原来是这样。” 何笠阳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陆斐然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恪青,颇为嫉恶如仇地说:“之前他们说了我还没信,没想到老陈居然是这种人,真是看错他了。你对他那么好,他却做出这种事,这必须得离婚啊!老邵要是敢这么做,我也绝对要离婚的!” 何笠阳:“……不,不是!听我解释!” 吃完饭,何笠阳没多叙旧——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邵城那满脸皮笑肉不笑的,就差没明着说“打搅了我和我宝贝儿的两人世界你们好意思吗?”。 然后小雍蹬蹬蹬跑过来,泪汪汪地说:“猫猫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