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鸡叫之后,华康就起床了,睡在里面的一朵嘟囔几句翻个身接着睡。
华康察觉到门外有人,推开门,果然梅二又蹲在东屋门外,抽着旱烟。
“华康,这么早就起了啊?”梅二抬头看了华康一眼。
“嗯。”华康应着,在院子里舒展筋骨,不久梅二家的起来了,“洗脸水。”华康吩咐道。
“哎。”梅二家的忙应着,片刻反映过来,对着华康的背影眼一横,真把他当佣人使了?不成,今天非得让她下地不可,不能白养着她。
梅二家的把华康的洗脸水送过来,试试水温,有点烫,不利皮肤保养,华康不满的看了梅二家的一眼。
梅二家的一抖,“水不合适?”
“嗯,下次不要这么烫。”华康十分勉强的洗了脸。
梅二家的脸有些黑的看着她,转身往床上叫一朵起床,“朵,朵?别睡了,该吃了。”
一朵迷糊着眼坐起来,梅二家的忙给他把衣服递过去。走了出去,又去叫一枝起床。
一朵穿了衣服,就着华康的用过的水洗了脸,打了个哈欠。
华康坐到桌子边,无聊的翻看桌子上一朵昨晚做的枕套,上面绣着两只水鸭子。
惨不忍睹,这就是华康的心理想法,拈起针,华康扎了下去。
心里又想起了上辈子,琴棋书画女红,她哪一样不好,为什么无暇就是看不上她?她身为女皇,为无暇做的荷包,他为什么会不屑一顾?
华康的神色幽怨起来,绣着一只鸳鸯,怀念起当年的遐思。
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一朵一回头就看到了华康这样的神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姓华的,哪有女人做这个的。”还有那个啥表情,恶心死了。
华康的手一顿,上辈子有人说她不该动刀动枪,这辈子有人说她不该拈针拿线。真是讽刺。
“姓华的,你该不是那个吧?”一朵有些厌恶的向后缩缩,早就听说城里的有钱人,有喜欢把女子当成男子来养的,叫什么来着,断袖。
“哪个?”华康放下针线,危坐在凳子上看他。
华康应该不是吧?看着会的表情又不像了,“就是那个,喜欢女的。”
“我喜欢男的。”华康垂着眼,袖着手坐着。
一朵撇撇嘴,走过去,拿起枕套,上面一只昨天自己只绣了一半的鸳鸯,现在绣全了,倒衬得自己绣的那只像水鸭子,“绣得真好,比一枝绣的还好。”一朵赞叹着。
一枝听起来算是梅村最出色的,既然比他绣得好,那么以后倒也算是一条出路,不必寄人篱下,“那以后我就卖绣品为生吧。”
一朵往桌子上一拍,“不行。”只能考状元,一个女子去卖绣品,说出去都没脸见人了。“哪有女的天天绣花的,你今天跟我娘去地里吧。”
“你家有多少地?”华康问道,跟世俗作对,她还没有这么多闲心。
“七八亩哪,一半都租给别人种了,农忙时也请村里人帮忙的。反正你闲着,跟我娘去拔草吧。”一朵说着,心里想着华康脑子要是正常的话就乖乖的回来去考状元。
“也好。”华康应着,此生就做一个平凡农妇吧。
前尘往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梅家用过早膳之后,华康就要跟着梅二去了田里。
临出门时,梅二看了眼华康的长衣长裤,还是他们成亲时,她亲自到镇上给华康买的,“华康啊,换身衣服吧。”
“换衣服?”华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无不妥。又看在梅二身上一扫,脸上一黑,莫非,难道,她也要穿梅二身上的那种半截的衣裤?
“走,我给你拿。”一朵看到华康不乐意,十分积极的说道,拉着华康进了东屋。
一朵递给华康一身类似与梅二身上的衣裤,华康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穿上,虽是女皇,面首三千,但是这么露着小腿手臂,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推开一朵的手,华康向外走去,“不必换了。”
“得换,不然这衣服就全毁了。去田里干活可比不上读书,要是读书考状元的话,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一朵一副拿着糖诱骗小孩子的表情。
华康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接过衣服自己穿上,入乡随俗吧。
一朵看华康穿上那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不如那一身长衫看着顺眼。
华康木着脸,跟梅二走了。
一路上,梅二憨厚的跟村里人打招呼,聊聊天。
华康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其他人见到了也不敢上去说话。
有几个说了句恭喜之类的话,看到华康目中无人的样子,也都没意思的走了。
梅二叹口气,想要劝劝华康,但是想到华康今天能跟她出来已是十分难得,也就不再说什么的往前走了。
到了田边,华康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青草轻轻涩涩的味道飘来,让人忘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硝烟还有战火。
几只青蛙呱呱的叫着,附和着远处的蝉鸣,迷醉在田园风光中,华康的嘴角微微一笑。
梅二站在一边看着华康莫名其妙的表情动作,心里在打鼓,这华康不会是打算又跑吧?四处看看,还有几个人在田里,估量着能截住她,心也就安了。
“华康啊,你从这边开始拔草,我从那边开始。”梅二说着脱掉鞋子走下田埂。
华康一愣,看到梅二的动作也脱了鞋子,走了下去,水有些凉,脚踩到地,粘滑的泥从脚趾间挤出。
华康把脚又缩了回来,看到脚上的淤泥,华康有点觉得恶心,什么时候她脚上沾过这些东西,而且淤泥夹在趾缝里,别提多别扭,多难受了。
梅二已经开始拔草了,华康看向其他人,一咬牙走了进去。
哪有农妇不敢下田的!
下定决心之后,华康走进了水田,弯下腰,牙一咬,拔草。
拔了半天,腰有些酸了,直起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像第一次被父皇认同时一样,满满的骄傲萦绕在胸怀。
她华康,绝对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身后传来水花声,锤锤腰,华康一扭头就看到梅二要哭了一样看着她。
“什么事?”华康语气不好的问。
“华康啊,”梅二看了眼华康手中的绿色,“你把咱家的庄稼都拔了。”梅二看起来真的要哭了,眼圈有点红。
华康一僵,田埂上一个看热闹的憋着笑,肩膀抖给不停。
梅二脸上一烧,儿媳被人笑话了,自己能跑了?
“华康啊,你先回家吧,啊,我自己来就行。”梅二对华康说道。
华康对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草,和梅二拔掉的草,这看起来不是差不多的嘛,真是岂有此理!
“我重新拔。”怎么能因为一点点挫折就后退。
“华康啊,没事,我来就行,你先回家吧。”梅二有些祈求的说道,“家里的柴火不多了,你去砍柴吧。”
竟敢让我走?华康阴沉着看向梅二,梅二一抖,接过华康手中的禾苗。
华康走上田埂,淤泥糊在脚上,闷闷的。
走了几步,在小沟里洗洗脚,然后又用衣服擦擦穿上鞋子走了。
远远的听到几个农妇打趣梅二的声音。
华康回到家里,一朵正在绣那个枕套,看着上面就只有那一半鸳鸯最出彩,一朵想要拆掉,最后下不了手。
一枝看着他手上的绣品,嘴角勾勾。
“干嘛?又想吵架?”一点就爆的一朵瞪着一枝。
“谁乐意跟你吵啊,你妻主回来了。”一枝眉毛一挑,说道。
一朵忙迎了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看着华康黑着脸,心里乐开了花,怎么样,后悔了吧?
“我去砍柴。”华康说道,一朵忙把斧头找出来递给她。
见她扭头就又出了门,一朵忙追出去,“哎,等等我。”万一她跑了,那就不好了。
一朵一路上没话找话的唠叨个不停,华康步子迈小一点,让他跟上也好带路。
一朵丝毫没有察觉到是自己在带路,只是对梅村的事说个不停,谁家生了给女儿,谁家夫郎又被打了····
山上,华康看着大大小小的树,拿不定注意要砍那颗,拿着斧子比了比,对准一棵不大不小的树砍去,思量着这一棵树,就够了梅家的柴火了。
一朵看见忙拦住她,“姓华的,这树不能砍。”
“那砍哪棵?”华康问道。
一朵一愣,华康是故意的吧,居然问他这个问题,手一指,“那颗,长出来的叉子,砍了吧。”
华康按照一朵的指示砍了柴,背在身后。
“哎,我说姓华的,累不累啊?还是读书好吧,只要你读书,砍柴什么的,我都包了。只要你能考个状元回来····”一朵看着华康额头上的汗水,不失时机的说。
“不考。”
华康两个字打个回来,一朵跟在她身后撇撇嘴,等你受够了,就知道读书的好处了。
看着华康带回来的那一小抱柴火,梅二家的又深深的后悔了,当初看着不错的姑娘,怎么一进门就成这样了?该不会真要他们两口子养她一辈子吧?
下午,华康又要沐浴,梅二家的耷拉着脸给她烧了水,一枝坐在房里听到了,也跟他爹说要沐浴。
当天晚上,梅二两口子又是长吁短叹